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穿越之奶娃娃成长记 作者:归凰 ☆、第1节 第1章 001   于几百层的高楼顶层俯瞰,耳际是大风呼啸而下,眼里是大片大片的众生繁忙。   俯瞰,这是隐言最喜欢做的事。   当然了,这种爱好不是谁都能理解的。例如照顾隐言娃娃的仆人之一,周妈。   这不,一发现自家少爷不见了的周妈,第一个念头就是上顶楼。果不其然,正坐在花圃边缘发呆的小小人儿,不是自家可爱秀气的少爷还能是谁?   “少爷,您又乱跑了。这里风大,还是下去吧。”   隐言娃娃闻言,很乖顺地站起身。拍拍裤子,自发地往回走。   周妈则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某娃左右,生怕这位小祖宗有丁点闪失。   一边小心谨慎地看护着自家少爷,一边忍不住第无数遍地嘀咕,自家少爷什么都好,就是这爱好奇怪了点。你看吧,谁家孩子能像少爷一样年纪小小的就这么懂事,不似其他孩子那般吵闹,文文静静的?不过嘛,这文静也得有个度。   自家少爷,又似乎文静得有些,恩,过了头。   文静到何种程度呢,就是打周妈开始服侍隐言到现在,压根就没听到自家少爷的一言半语。   其实不止周妈,其他佣人们私底下也都在猜度,自家那可怜的少爷可能是个哑巴。不过碍于身份问题,谁也不好直接表达出心中的疑问。   甚至还有人坏心地想,说不准隐楼先生为少爷起的这名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这个也有一点好处。   本长得唇红齿白的隐言娃娃就很招人喜爱。加上一大堆佣人中大多是老妈子级的女人,正是母爱泛滥的年纪。因此对于隐言这个没妈又哑巴的少爷,大伙明里暗里的都很照顾。   这厢且不说周妈的怜子之心,隐言娃娃又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真正要追究隐言的与众不同,得从她一岁的时候说起。   是的,她,隐言是个实实在在童叟无欺的女人,恩,现在应该说是女娃娃。   不过若真要隐言娃娃说出个之所以什么的,估计也有点难度。隐言娃娃只能很不负责任地说自己大概是有个什么前世之类的。   因为在这身体一岁时的某一天,隐言娃娃突然就前所未有的清醒。说是有前生,却又没有多余的记忆,只是好像突然之间又有了成年人的思想,似是大醉之人醒来一般。   之前的诸般如此,都化作灰烟,只余一空白灵魂。   拥有成熟思维的隐言娃娃自然是自幼聪慧乖巧。   从清醒那天起,她便开始习惯在勤快学习小孩子摸爬滚打的招数之余,思考着自己的存在问题以及这个世界。   小娃娃的日常生活及其枯燥。睡觉,做做运动,喝奶,解决生理需求,无限循环。于是见到隐楼,成了隐言娃娃一天中最值得高兴的事。   隐楼,即娃娃隐言的父亲。为人温文寡言,年轻帅气得一塌糊涂,身家应该不错,似乎还是个颇有地位的人物。   以上是隐言娃娃的观察结果,暂且如此记录。   每回,隐楼都会安静地抱着隐言娃娃处理一些事务。有时会地问隐言娃娃一些例如今天过得可好的问题,声线低沉而迷人。偶尔只是摸摸她柔软的短发,不发一言。   而隐言娃娃每每都会对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甜甜地笑,顺便再在那张清隽的脸庞上一通乱啃,大吃豆腐。   能一直跟着帅气老爸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隐楼爸爸不可能时刻伴着一个奶娃娃。   虽然自己也疑惑为什么没有见到妈妈,不过这个问题暂时是无解的。又于是,除了隐楼外,隐言娃娃的另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就是一边叼着奶瓶,一边听身边的妈妈们的八卦。   这是个了解这个世界的好方法。隐言娃娃就像一块大大的海绵,无限制地吸收着一切知识。   不过这也得付出一点代价。你想想,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抱着奶瓶乖巧地坐在轿椅上,黑亮的大眼睛时不时骨碌碌地转着,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的,能不萌么?自然不能。于是隐言娃娃毫无疑问地萌倒了一众妈妈,她们毫不犹豫地奉献出自己的玉指与朱唇。   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对于妈妈们的爪子招呼和亲吻攻击,要忍!   这么想着的隐言娃娃,突然觉得自己很伟大,很有成大事者的潜质。   既然是聪慧之人,又为何不会言语?至于这事,我们天才的隐言娃娃,自有一番考量。   因为异于常人,所以她不愿故作天真,但也不愿引人注目。思来想去,这个天纵奇娃只好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那便是装哑巴了。   当隐言娃娃成长到应该牙牙学语的年龄却一语不发时,隐楼老爸急了,直接把自家娃娃扔医院,从头发到脚趾甲一个不漏地查了个遍。   结果自然是啥问题都没有。   没问题?没问题那她不说话?隐楼老爸难得地掀桌了。   头发灰白的医生满头大汗地盯着隐言娃娃转,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隐言这娃很没良心地望着他作无辜状,黑亮的眼睛眨呀眨的。   在隐楼老爸的迫人气势下,最后那位年迈的也医生不负众望地晕倒了,成为第十三个竖着进门横着出去的医生。   从那天起,隐楼老爸广招名医,一众名医人人自危,人心惶惶。隐言娃娃则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大名人拜倒在其开裆裤下,一时风光无限。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装哑巴,也是一门学问,需要有耐得住寂寞的灵魂以及强大的抗帅哥免疫力。尤其是当面对着帅得人神共愤的隐楼时,隐娃无限感慨地想。   话说自隐楼开始为隐言娃娃访医后,有时会抱着她低低地唤着,小言,小言。声音中的忧郁不言自喻,听得隐言娃娃心疼难忍。他眼中的难过神色更是好几次差点让她破了功。   某娃坚持了两年之后,终于在隐楼老爸忧郁的眼神攻击下溃不成军,发出了依依呀呀的第一声,解救了处于水深火热的广大医生们。 ☆、第2节 第2章 002   自打隐言娃娃勉开尊口后,隐楼爸爸便结束了爷俩满世界跑的生活,回到隐言起先居住的那栋大别墅。   周妈等人也正是从那时正式入驻隐言娃娃的人生,接手她的生活起居。   虽然某娃依然少言得可怜,不过隐楼爸爸较之从前,已然是值得十分欣慰了。   相比隐楼爸爸的万分欣喜,隐言娃娃却有点郁闷了。因为自己又再次过起原来那种无聊的孩童生活了。而自家老爸呢,却又忙不迭地投入金钱姑娘的怀抱中了。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无聊。   某无聊的娃娃只好开始自娱自乐,于是乎特大极大挑战佣人神经的一天来临了。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某别墅中,一场追逐战拉开了帷幕。   无聊中的某娃吃饱喝足后,开始进行摸爬滚打的实战演练。   我摸,东摸摸西摸摸。咦,这个花瓶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少爷,小心!这是先生最喜欢的宋代花瓶!”一干佣人大呼小叫。   胡说,老爸最喜欢的我,才不是那个古怪地瓶子呢!某娃瞪眼。   算了,不让我摸,那爬好了。   “少爷,危险!那边是楼梯!”您就不能用走的么?佣人泪奔。   爷就爱挑战极限!某娃嗤之以鼻。   不能爬,那我滚。   “少爷,地上凉”管家伯伯几欲老泪纵横。小小姐,您怎么能在地上滚呢,形象啊形象!   形象神马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禁不住管家伯伯的再三恳求,某娃换滚为打。握起肉拳,气运丹田,看爷不揍死你们!   “少爷,担心伤到手。”周妈莫不担忧地说。   正在冲锋的隐言娃娃闻言,骤然倒地,半响无语:爷揍的是毛毛熊啊……   此次战斗,以隐言娃娃的彻底失败告终。   身为战败方的某娃唯有继续自己呆坐在椅子上听妈妈们侃大山的生活。   “嗳,你说隐楼先生这两年为了隐言少爷到处走访,不会影响公司的运营吗?我看着怎么先生都不担心,好像一点关系没有似的。”   说话的这人隐言娃娃认得,正是厨娘林妈妈。啧啧,她的厨艺真是没话说。煲汤的技术更是一流,味道可正了。咳,似乎有点走题了。   周妈妈手里整理着某娃的衣物,嘴里还不忘说道,“可不是,换做别人不知得破产几回了,不过咱家先生可不是一般人。听说他的公司开得满世界都是,走到哪开到哪。带着少爷看病是一回事,得空还可以顺便去视察自己的公司呢,什么都不耽误。”   林妈妈吓了一跳,“这么厉害,我就说嘛,咱家先生这通身气派看着也不像是寻常人家,来头一定不小。”   某娃也吃了一惊,这么说来,自己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啊。   “那是,单就先生对咱们的态度就没话说了,包吃包住,工资一万,还不包括奖金之类的。你看看,谁家佣人能有咱这待遇?”周妈妈睨了对方一眼。   听周妈妈说到工钱,林妈妈不禁笑眯了眼,连连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隐楼先生真是个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人。不过这少爷都有了,怎么就没有见着女主人啊?是不是分啦?”   说这话时林妈妈明显降低了音量。   周妈妈闻言停下手里的活,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道,“怎么,你想为先生和你家侄女牵桥搭线?看不出你还有这等闲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林家姑娘林亦菲钟情隐楼,常常借口来看望自家姑妈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一见到隐楼就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粘到他身上去,笑得那个叫荡漾啊。   大概是听出周妈妈语气里的不善,林妈妈讪讪地笑了几声,“哪能啊,先生是何等人物,她哪有这福气,不过是顺口问问罢了。”   周妈妈又低下头做活,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本份工作就成,主人家的事,哪是我们能顺便议论的?”   某娃也适时送上白眼一枚,以表示自己的不屑之情。自家老爸,帅气又多金,哪是那些胭脂俗粉可以配得上的。   林妈妈被堵得哑口无言。   恰好管家伯伯路过,两人都嘘了声,话题就此结束。   没有八卦听的某娃只好懒懒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暮色四合。   隐楼爸爸也正好下班,一把捞起还迷迷糊糊的某娃,笑得好不温柔。   “小言,今天过得可好?”   好,好无聊。某娃无力地腹诽。   见自家娃娃一副无精打采的焉茄子模样,隐楼老爸剑眉一皱。   “关伯,你来说说。”   一旁伫立的管家伯伯苦着脸把今天某娃的一言一行巨无遗漏地做了报告,说完已是满头大汗。   隐楼爸爸自始至终都只低着头逗怀里的娃娃,阴影中的脸庞看不出喜怒。等到管家说完,方才抬头道,“辛苦你们了。”   管家伯伯忙应道,“这是应该的。”   而看到自家先生并无发怒迹象的一干下人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吃饭时的某娃明显的胃口不佳。这让隐楼爸爸很是担忧。   “小言,怎么不吃多些,是菜色不合你胃口?”   某娃撇了撇闻言两股战战的林妈妈,摇了摇头。   其实折腾了一天的某娃已经很饿了,只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舍不得肚子出不了房。为了不要继续这种无聊的日子,饿一下肚子又算得了什么!   “那么是哪里不舒服么?”隐楼爸爸把手伸向某娃的额头试探,温度正常。   “小言,你要如何才肯吃饭?”找不出原因的隐楼爸爸揉着眉头问怀里的小家伙,语气里满是无奈。   感到机会来了的某娃即刻抬头望着隐楼,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渴望。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隐楼爸爸俊眉一挑,显然不能读懂某娃那么高深的乞求,于是把疑惑的目光转向身旁的管家。某娃也跟着可怜兮兮地看过去。   被万众渴望的管家伯伯思考了半响,终于清了清嗓子慢声道,“咳咳,少爷,小小姐大概是觉得孤单了吧。”   宾果!某娃无比激动,管家伯伯太给力了,爱你一万年!   隐楼疑惑地看着某娃,“是这样吗?”   某娃忙十分配合地散发“我很寂寞很空虚”的气息。   “原来如此,”隐楼爸爸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么,关伯您有什么好建议?”   管家伯伯加油,再给力一点就成了!某娃好不兴奋。   “不如就叫多一些孩子来陪陪小小姐吧,小孩子都是比较喜欢热闹的。”   正在心底狂笑的某娃顿时含泪,老天爷,不带这样耍人的!   爷收回前言!管家老头,爷要诅咒你吃方便面没有调料……   “那好,这事就麻烦您了。”   “不敢。”   某娃悲催了,她倒是想为自己辨别一番。只是四岁的娃娃拒绝和小朋友玩,那八成会被怀疑是个问题儿童的。到时自家老爸少不得又得去折腾那些个儿童专家了。   这么想着的某娃只好化悲愤为食量,埋头猛吃。隐楼爸爸则心情很好地为其夹菜添饭。   饭厅一时温馨一片,羡煞旁人。 ☆、第3节 第3章 003   看着这么堆大大小小的萝卜头,某娃不是不郁闷。   自昨天管家伯伯得了隐楼爸爸的圣旨后,连夜赶工,终于在第二天召集了两岁到八岁不等的小屁孩共八名。   某娃郁闷万分地盘着腿坐在大椅上,两手支着下巴看着管家把八个萝卜头按身高从低到高排成一列。   冷眼旁观的某娃脑里突然闪现这么一幕:管家伯伯领着大小不一的萝卜头们列队站好,头上鲜红的横幅华丽丽地写着“某某托儿所正式成立!”   “少爷,这是孩子都是先生特意为您找来的玩伴。”管家伯伯眉开眼笑地开始为某娃介绍,“这是周妈妈的小孙子周秦,这个是我的孙女关琼,呵呵,这丫头性子比较野。还有小刘家的……”   某娃兴趣乏乏地听着,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观察着八个萝卜头。   其中周秦年龄最大,从管家说话到结束都一直微低着头盯着某处。无奈某娃人小个子低,只能看见他后颈露出的小麦色皮肤,看样子应该是个性子沉稳的人。   五岁的关琼看起来跟管家说的一样,神采奕奕,是活泼型的。隐言小娃打量她的同时,对方也毫不客气地把她看了个全,眉眼里满是掩不住的机灵劲。   至于三个跟她一样都还是站都站不稳的奶娃娃,某娃压根就没兴趣。   不过好玩的是这几个萝卜头中居然还有林亦菲的妹妹,七岁的林亦可。这小女生白白嫩嫩的,估计在家也是饱受呵护的公主。这点从她看向其他人时的倨傲眼神可以得知。   另外是一个略显羞涩的六岁小女孩,扎着两条羊角辫,穿着白衬衫格子裙,看着很是乖巧。   最后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生,也是六岁左右,文文静静的很得某娃喜欢。   管家叨叨说了一通,最后丢下“你们要与少爷好好相处”的结束语便退下了。   管家一离开,萝卜头们立刻活跃多了,对着满屋子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三个相对年幼的就扎堆玩起了堆积木游戏,虽然没有什么技术按量,三个人依然是玩得有滋有味的。林亦可很是霸道地把那些小女生都比较喜爱的玩具圈在自己的地盘里,好在关琼并对那些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拉着害羞女孩米舒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大伙处得倒也相安无事。   玩具对某娃的吸引力显然没有那些萝卜头大,她依然乐滋滋地观察着他们。尤其是那个小男孩。   唇红齿白的,标准正太一枚。某娃越看越喜欢。   厄,刚刚管家伯伯说他叫啥来着?宴莱?宴生?似乎不大对。   小男生并不似其他人一样,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里翻看着带有拼音的简单儿童读物。就连稍微沉稳的周秦,看到那些汽车模型时,也都有难以压抑的兴奋。   某娃挠挠头,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到小男生跟前。   “恩,我是,隐言,你叫什么,名字?”这么一串不是很长的话语对于极少说话的某娃而言,还是颇有难度的,说得是磕磕碰碰。   躲在暗处的管家闻言差点没流下老泪,小小姐啊,您终于肯开口了!忙掏出纸笔刷刷地记录下这伟大的时刻。   小男生却只是悠悠地看了某娃一眼,有自顾自地看书去了,大有“少来烦我”之意。   管家大为激动,差点没把手中的笔折断。小子,你居然这般不识趣!到底是谁家的娃,赶紧给我拖走!   某娃不亏是天纵奇娃,毫不在意对方的冷落,还很是干脆地蹲在他面前,手撑下巴只管笑眯眯地盯着小男生看。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在某娃执着的视线攻击下,小男生白皙剔透的耳垂渐渐变红,终于他抬起了头。   脸庞上也有些微的红晕,不过明显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动怒的缘故。   某娃暗自窃喜,果然不管看起来怎么老成,终归还是个小孩子。   “走开。”小男生粉唇微抿,声音清澈,如珠落玉盘。   连生气看起来都这么秀气可餐。某娃依旧保持笑眯眯外加目不转睛的姿势。   正呈对峙状态的两人完全没有发现躲在暗处吹胡子瞪眼埋头挠墙的管家。   “为什么?”某娃颇是不解,她看起来有那么招人讨厌吗?   “非礼勿视。”小男生沉默了一会,酷酷地说了这么一句,直接把某娃雷住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娃不简单啊不简单,莫不是同道中人?   某娃目瞪口呆的样子落在对方眼里,俨然是另一层意思。   小男生丢给某笛一个“看吧,咱俩根本不是同一种人”的眼神。   这个眼神成功激起某娃的战斗欲,她咧开嘴给了对方一记大大的笑容,“礼?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言下之意是刚刚你小子对我并没有以礼相待,还妄图小爷回之以礼,笑话。   这下子换小男生愣神了,显然他没有料到某娃居然不仅与他是同一种人,而且还可能更甚于他。   两人当下无语对视。   半响,小男生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两个字,“宴卓。”   某娃先是一愣,继而笑得愈发灿烂。   这是肯定自己的意思了吧。某娃直接无视对方的面无表情,很哥俩好地凑近宴卓正太,拍着他的肩膀以示亲热。   宴卓正太表面依然没有多大情绪变化,不过看着某娃的眼神已然多了些许温暖,不复一开始的冷漠。   而挠墙挠得过于投入的管家并没有看到这个过程,只知道回过神时自家少爷已经跟那个欠揍的小子发展到勾肩搭背的地步了,脸上端的是笑靥如花。   看到此情此景的管家深深地沉默了,自家少爷真是厉害啊。低头思索了好一会之后,重新提笔又写下一句。   有了那么些大小萝卜头的陪伴,时间过得是飞快。   很快又是晚饭时分。   管家伯伯又十分尽责地开始作例行报告。他先是声情并茂地把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重述了一遍。   某娃听得暗自咂嘴,看不出管家伯伯还有这等演说天赋啊,当管家实在是浪费了。   演讲最后在关于隐言娃娃与宴卓正太的交友过程上停顿了一下,用了一句话很是言简意赅地总结道,“后来,小小姐用她那所向披靡的笑容俘虏了对方。”   某娃闻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没呛到。   而隐楼爸爸嘴角一抽,眼带怀疑地看向自家娃娃,某娃想也没想地抬头冲他甜甜一笑。 ☆、第4节 第4章 004   本来某娃对管家的那个提议是没什么好感的,没想到还阴差阳错地让她发现了宴卓这么个宝贝,也算是个意外的收获。   一想到那枚清秀正太,某娃就忍不住捂着嘴偷乐,嘻嘻,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那么无聊了。   兴奋中的某娃把自己摔到大床上,软软的,真舒服。   玩了一天也真够累的,洗得香香白白的某娃很没形象地抱着被子打滚,没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不久,房门被轻轻打开。隐楼走近床边,看着自家娃娃睡得红扑扑的脸蛋,眉眼不自觉地带上柔软。   而后,房门又被小心地掩盖上了。   某娃美美地睡了一大觉,醒来后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周妈妈手里利落地打理着自家少爷,嘴里还不忘唠叨说,“少爷今天怎的睡得这般晚,昨天那些哥儿姐儿的都在房里耍了好一会了。我家那小子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了。嗳,那个长得白净的小哥儿还问起你呢。”   某娃本还乖乖地配合着周妈妈的动作,一听宴卓来了,立马就蠢蠢欲动了。   不过某娃还是没能立即去会小正太,硬是被周妈妈压着吃了早餐才放行,说是隐楼爸爸特地嘱咐过的。   吃完早餐的某娃一溜烟地就跑往昨个儿的那个房间。   那是管家特意安排的地方。偌大的一间房,装潢得梦幻而又神奇,地上满满的净是玩具,如同进入童话世界。   可以说,那些萝卜头之所以会那么勤快地早早来报到,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还没推开门就已经有兴奋的呼喊声传出,某娃很是心情愉悦地走进去。   其他人依然是玩得兴高采烈的,某娃一眼就瞟到角落里的宴卓,自觉地靠过去。期间小萝卜头三人组还邀请了某娃一起玩积木游戏,某娃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宴卓正太依然保持着埋头看书的姿态,显然对于某娃自顾睡觉而把自己光明正大地晾在一旁的行为表示非常不爽。   某娃自知理亏,忙挂起傻兮兮的笑容以争取宽容处理。   基于某娃的认错态度良好,宴卓正太高抬了贵手,没一会儿两人又玩到一块了。   宴卓正太心理年龄已达到鄙视玩具的高度了,某娃倒也乐得清闲,随手捡了一本书,有滋有味地看了起来。   经过昨天的相处,某娃自然知道那些幼稚的儿童读物不是身边这个小正太的那盘菜,特意让管家换了一些比较有深度的书。   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投下淡淡的光线,两个小小的人儿背靠背地在角落里安静看书,偶尔小声地谈论书中的情节,遇到见解一致的地方还会相视而笑。   这番情景看上去很是温暖,与周围的嬉闹相比,仿若自成一方天地。   和谐两人组很快吸引了害羞女孩米舒,她先是睁着大眼睛偷偷观察了一会,然后大着胆子慢慢地蹭了过去。   正看得入神的某娃察觉到上方忽然罩下的阴影,反射性地抬头。宴卓正太则是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却被某娃抢先了。   “恩,你有什么事吗?”   开玩笑,要真让这小子开口,还不把人家小姑娘弄得梨花带雨啊。   这话一出,害羞女孩原本揪着裙摆的小手扭得更是厉害了,小脸蛋也通红通红的。某娃也不着急,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让她颇为担心的是那条正受着蹂躏的裙子。我说姐姐,你再这么揪下去它可就得英勇了。   “那个,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害羞女孩支吾了一会,才弱弱地说出自己的请求。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埋下了头,看那架势简直是恨不得直接扎地上去。   “当然可以。”   某娃很爽快地答应了。宴卓小正太似笑非笑地瞟了某娃一眼,又一头栽进了书海。   某娃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邀请米舒坐下后,也径自看书去了。   没一会,问题又来了。某娃忽略了害羞女孩还处于正常小孩的范畴,还没法消化那些书这个关键问题。   想起刚才宴卓正太那个不对劲的眼神,某娃咬牙,丫的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米舒见某娃的咬牙切齿状,眼圈一红。   “呜呜,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呜呜……”   正在暗骂宴卓正太的某娃一下子当机了。   靠,爷骂的不是你!不对不对,爷压根就没骂过你!   “嗳,嗳,别哭别哭,我没怪你。”   某娃笨拙地安慰着某只被吓坏的小白兔。话说,刚刚她干吗抢宴卓混蛋的话头啊。得,现在把人家小姑娘弄得稀里哗啦了。   让你嘴贱,让你嘴贱。某娃自暴自弃了。   安慰了半天无果的某娃向宴卓正太投去求救的目光,宴卓小正太很酷地采取了冷处理方式。   好你个宴卓,小爷昨个儿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某娃目眦欲裂。   “乖啊,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于是小白兔被某娃脸带扭曲语带温柔的安抚吓傻了,哭得更是掏心掏肺。   对此某娃表示很囧。其实乃是孟大神吧对吧?!对吧?!   小白兔的狼嚎表演毫无悬念地吸引了其他的萝卜头的注意,萝卜头们有志一同地看过来,一双双瓦亮瓦亮的眼睛就跟探明灯一个样。   某娃脑海里蓦地就唱起了歌:对面的萝卜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小白兔狼嚎真奇怪……   三个发育还不全的小萝卜头一看这场景,一个个眼圈也开始跟着红起来。   这还了得!被惊吓到的某娃突然无比神速地抄起一旁的棒棒糖,撕掉包装,一人一个塞嘴里,一连串动作流畅无比。   好不容易哄走白痴三人组,娇气包林亦可不爽了。   “哭什么哭,都这么大了还哭,真是没用!”语气中的鄙视显而易见。   某娃打量着林亦可那小胳膊小腿,半响无语。   很好,小白兔不哭了。因为已经哭不出来了,升级到哽咽着抽气了,看得大伙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这下好姐妹关琼不干了,能生出欺负偶姐妹的娃的人都还不知道在哪蹦跶呢,你这小丫头在这折腾个啥!于是很讲义气地拉开保护架势挡在小白兔面前,一脸戒备。   林娇气包大概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也很是激动。   宴卓正太的充耳不闻神功无与伦比,某娃彻底抛弃向其求援的念头。还是靠自己吧,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小主人啊。   事实证明某娃这主人的分量还不够看,因为还没等她开口,对峙双方已经迫不及待地开掐了。   关琼在野外摸爬滚打的丰富经验弥补了她与林娇气包之间的年龄差距,林娇气包虽是娇气,但年龄上的优势还是摆在那得。因此两人旗鼓相当,一时也没能分出胜负。   两人以十分流氓的方式互掐,你上我下我上你下的变换了无数次姿势。打架的范围也随之扩大,从一个角落滚到另一个角落,饮料什么地打翻了一地。   宴卓正太很淡定把自己挪出战斗圈。   三个小萝卜头吓得嚎啕大哭,抱成一团。   小白兔泣不成声地说着“别打了”,声音几不可闻。   某娃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果断地召来了管家伯伯。   管家出现时后,对着这一屋子的兵荒马乱,眉毛无法遏制地抖了几抖。   掐架的两人谁也没便宜谁,都不客气地给对方留下了丰厚的“见面礼”。而某娃一开始为之担忧的裙子也在此次战火中不可避免地走上了就义的道路。   得,今个儿又有得报告了。   管家伯伯想起少爷那没有温度的笑容,脸黑得更厉害了。 ☆、第5节 第5章 005   正所谓做事情一回生两回熟,掐架也是这个理。   关女侠与娇气包是属于相看两厌型的。自打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不在话下,都已经驾轻就熟了。每回见面,都是冷眼相对外加拳打脚踢的,不来上个几回合不罢休。   那天刚好缺席的周秦初次见到这番情景,还小小地吃了一惊。   某娃多次劝解无效,还惹得宴卓正太的好几次嘲笑。   这样日子持续不到几天,某娃爆发了。   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关女侠与林娇气包又杠上了。   两人照常先用冷嘲热讽互相问候了一番,热身之后就很熟悉地开掐。什么九阴白骨爪无影脚铁头功通通都使了出来,手脚并用,什么招数最下贱就使什么招。   果真是狭路相逢,无耻者胜。   正当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原本坐在一旁的某娃一反常态,突然刷地站了起来。   “够了。”   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却无端地让人发寒。   明明只是才四岁的小人儿,却有着逼人的气势。正揪成一团的两人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就连定力一流的宴卓正太也放下手中的书,很给面子地看了过去。   隐言娃娃面无表情地站着,漂亮的眼睛半阖,掩盖住所有的情绪。   林娇气包先是被某娃的低气压镇住,而后公主自尊心迅速爆棚,一举压过胆怯。   “我就不!明明是这个野丫头的错!我跟她,你只能留一个!你说,你选谁?”   林娇气包双手叉腰,十足的泼妇调霸王腔。   周秦明显地小脸一皱,宴卓正太嘴角勾起一记冷笑。   “今天,就到这。你们走吧。”毫无价值的选择题,隐言直接无视。   平淡无波的诉述,毫无感情的语调。   一听这话,宴卓正太便若无其事地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周秦则犹豫着是否依言撤退。   林娇气包没有眼力地继续泼洒,“凭什么,要走也是她走!”   隐言没有理会她手指所向的关琼,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娇气包转头寻求支援,大伙一致地眼观鼻,鼻观心。关琼则得意洋洋地给了个“你活该”的眼神。   傲娇的林娇气包何曾被这么对待过,当下红了眼圈,哇地一声捂着脸跑了。   其他人也不敢在这当口触隐言的眉头,怏怏地离开了。   只有宴卓正太在擦身而过时,伸手拍了拍小人儿的肩膀。   隐言娃娃大发一通脾气后,只是懒懒地对管家伯伯说了句“还是散了吧”就回房间去了。   于是可怜的管家伯伯又开始内牛满面地为晚上的报告打腹稿了。   真是的,才多大的孩子思想就这么复杂了。某娃郁闷地在床上作挺尸状。   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某娃不觉一阵摇头。   小萝卜头三人组不甚诚心的邀请,害羞小白兔的搭话,还有娇气包的任性吃醋。这些异常行为哪里是那些孩子自己的想法,分明是受了大人的洗脑所致。   至于原因,这不明摆着么?某娃叹气,左右滚来滚去。   话说“托儿所”成立的第一天,某娃很高兴,隐楼爸爸也很高兴。   结果管家伯伯也高兴了,因为这个月的薪水翻了一番。   小孩子有得玩,大人还可以加工资,多划算的事啊。佣人们热血沸腾了,心想着绝对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浪费是可耻的!   因此回去之后一些萝卜头们都得到了自家父母格外的关照。   某娃自然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宴卓正太也不例外,还给了某娃几个意味深明的笑容,恨得某娃一阵磨牙。   周妈妈和管家伯伯的忠诚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周秦和关琼的表现正常。至于宴卓……   “才不管那个臭小子呢!”某娃嘟囔道,大被一掀,直接会周公去了。   “……今天的事情就是这样。”管家小心翼翼地瞄了瞄自家主人的脸色,不安地追加了一句,“都怪我家那丫头……”   隐楼放下手中的刀叉,不紧不慢地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才抬头看向管家,说道,“这不关她的事。而且就算没有这件事,那丫头也会找其他借口的。”   “您的意思是小姐早就厌烦这个了?”管家大人表示很伤心。   隐楼手执琉璃杯,只是慢慢地将其晃荡着却不享用,“你该知道的,她会这么做,是因为我。”   管家伯伯看着自家主人眼里的意味不明,思索了一下立即领会了,心下一惊不由得道,“您难道是说……”   回到这座城市不久后,一些隐楼爸爸的朋友还有合作伙伴陆续前来拜访。   人是一种善妒的生物。既帅气逼人又年轻有为的隐楼爸爸自然难免被妒忌的命运。   然而作为一个十全十美的大好青年,妒夫妒妇们百般眼红无从下嘴。隐言娃娃的口不能言为这群善妒的生物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契机。   客人们充分利用这个契机明刺暗讽以泄心中累积已久的妒火。明面上对某娃表示难过加遗憾,暗地里却捂着嘴窃笑不已。   别墅处于非常地带,周围居住的非富即贵,与隐楼也都有些来往。   佣人们私底下也众说纷坛,隐言娃娃的事,很快大伙都心知肚明了。平日合作时,看着隐楼的眼神总有那么点意味深沉。   隐楼对于外头的风言风语不甚在意,他更担心这事是否会影响自家娃娃。于是将隐言娃娃照顾更是无微不至了。   即使隐楼已经责令不许下人在某娃跟前乱嚼舌根,但哪里瞒得过那个奶娃娃中的奇葩。一两天还可以,久了自然就露出尾巴了。   探知来龙去脉后,某只自认很有良心的娃娃大大地内疚了。   “呵呵,你以为那丫头是为了什么?”   “小姐她,跟宴家少爷一见如故。”   隐楼挑眉,“如果我没记错,那小子只是来串亲戚的吧。让我猜猜,他明天离开?”   管家大汗,“是。”少爷您太强大了!   “借着这事,一来嘛,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府里的下人知道自己不是哑巴,从而阻止外边的流言,”隐楼浅尝了一口杯中的佳酿,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管家。“二来嘛——”   笑容在昏暗的大厅里有种异样的妖艳,管家眼皮一跳。   “还可以顺便试探试探某些人的居心。那丫头真是精明过头了——”隐楼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复又低低笑了笑,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关伯,府里的人该清理清理了。”   管家身躯一震,恭敬地鞠躬道,“是。”少爷您太变态了,小小姐那完全是遗传啊遗传。   “对了,再做几个菜吧,过一会把她叫醒。”   “是。”   隐言娃娃犹自睡得踏实,完全不知自家老爸早已摸清她的所有行动。  ☆、第6节 第6章 006   “托儿所”开张不到六天就关门大吉了。   宴卓正太跑了之后,某娃着实无聊了一阵子。   某娃想着,现如今通讯工具如此先进,相思什么的都是浮云。于是冒着泡地去找隐楼爸爸要手机。   哪知隐楼爸爸笑眯眯地一句话就把某娃打回原形,“不可以。”   “为什么?”某娃泪眼汪汪。   “因为你年纪小,用手机辐射太大,对身体不好。”   手机不要也行。某娃眼珠子一转,就要答应。   隐楼爸爸却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当然,电脑也不成。”   某娃倒地。老爸,乃是大神。   实在不行了,某娃干脆使出绝招——哭闹。   “老爸,你不疼我了!”   面对这么严重的控诉,隐楼眼角不带挑一下,气定神闲依旧。   “相比那个,爸爸有个问题想问问。小言,最近说话怎么好像溜口了很多啊?”   某娃语塞,“这个嘛,因为有小朋友们陪我说话呀。”   “这样啊,这可是个好现象。要不,让他们再过来一阵?”   老爸你无耻,居然威胁你四岁稚龄的女儿!   “不,呵呵,不用了。”   最后看在某娃实在可怜的份上,隐楼老爸大方地承诺了让某娃一周去看望宴卓正太一次。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   就这么在家闲搁了几天之后,一位特殊的客人上门了。   “少爷,少爷!您怎么又睡着了?”   周妈妈很是无语地呼唤着自家睡着大懒觉的少爷。   某娃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觉一阵摇晃。   “别,别闹……”   “少爷,快别睡了!有客人来了。”   周妈妈锲而不舍,继续摇。   “什么客人啊,还得本少爷去接见?”   某娃磨牙,已然对那位素未蒙面的客人不爽了。   “听管家说,好像是您的小叔叔。”   “哈?”某娃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   我的乖乖,哪里冒出来的小叔叔?   “老爸知道了吗?”   “说是有事一时还回不来,让少爷先去打个招呼。”   活了几年还没见过家里头一个亲戚的某娃来了兴趣。   客厅里,管家正热泪盈眶地表达着自己的激动之情。   某娃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往客厅,周妈妈在后头吓得直喊“慢点慢点”。   踏进客厅时,那位尊贵的客人正背对着某娃。听到声响一回头,某娃就呆住了。   那是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年,长身玉立,五官精致。不同隐楼爸爸的儒雅气质,这厮显然是个桃花种。尤其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挑一勾,尽是无限风情。   啧啧,妖孽啊妖孽。瞧这身风流倜傥,在外一定勾引了无数的无知少女。   某娃暗自思忖,表面大大方方地走到隐智跟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隐智不动声色地任某娃打量了好一会才笑道,“可看够了?”   某娃眉眼弯弯,点头。   管家趁机插了句,“小小姐不大爱说话。”   姐这叫有原则。老爸说了,不能顺便更陌生人说话。   这次见面,对于两人而言,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因此在某娃打量隐智的同时,对方也将她估量了一番。   “觉得我如何,好看不?”   这个问题换别人问,某娃一定会赐予白眼,除非这个人是隐智。   于是某娃眨了眨眼,很诚实地点头了。   某娃的反应很得隐智欢心,他高兴地一把抄起面前的小人儿,抱在膝上。   “你这娃娃很对我胃口啊,叫什么名字?”   管家伯伯很无奈地答道,“小小姐名为隐言。”   而某娃在心里也大为赞同,是啊,爷也看上你了。   这么想着的某娃向妖孽伸出了白白嫩嫩的小爪子,使出星星眼攻击。   隐智脑门上挂上大大的囧字,这是什么意思?   不愧是赋有优秀管家称号的管家伯伯,很快理解了某娃的行为。他咳了咳,“隐智少爷,小小姐这是讨您要见面礼呢。”   听了这话的隐智又囧了,他也是才知道自家老哥给自己添了个侄女的事好不好,哪来得及备见面礼啊。   不过不能给第一次见面的小辈留下吝啬的印象,隐智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小叔叔这回是过来看朋友的。我们刚好打算去乡下玩几天,要不,把你这小娃娃一块捎去?”   这个提议太给力了!某娃闻言,两眼蹭地就亮了,忙不迭地点头。   管家在一旁使劲咳嗽:小小姐,隐智少爷,请不要无视正主的意见。   隐智心情愉悦地给某娃讲起了他在世界各处的见闻。   隐智口才绝佳,妙语生花,把那些趣闻讲得有声有色。叔侄俩当下相处得十分融洽。   管家看着眼睛越来越亮的某娃,心里的不良预感更加强烈了。少爷啊,您再不回来,小小姐就要被拐跑了!   管家伯伯的祷告之心估计分量很足,因为隐楼爸爸适时出现了。   “三哥。”隐智懒懒地将手臂搭在沙发上,朝隐楼打招呼。   某娃转头,高兴地冲隐楼伸出双手。隐楼顺从地抱起自家娃娃,鸟都不鸟久不见面的弟弟。   “吃早餐没?”   某娃顿时心虚,给了隐楼爸爸一个小小地后脑勺。   “关伯,带她去用餐。”   隐楼冲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顺从地接过某娃。   目送着某娃离开客厅,隐楼这才回过头,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放在一旁,又松了松领带。   “有必要把她支开吗,才多大点孩子?”   隐楼不予置否,只是问道,“只有你一个?”   “怎么,三哥还希望有谁?”隐智笑嘻嘻地反问,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赞道,“好酒!”。   隐楼给了一个少装傻的眼神。   “不急嘛,你弟弟我现在还小,弟妹以后会有的。”隐智贼不正经地道。   正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隐楼转移了话题。   “怎么找到这里的?”   本来还一副痞里痞气模样的隐智闻言,漂亮的桃花眼飞快地闪过一抹流光。   “三哥最近不大低调啊。”   对于隐智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隐楼只挑了挑眉。   “有些人,是该收拾收拾了。”   隐智又讲了些许近年的事,突然问道,“三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隐楼不语,两人一阵沉默。   厚脸皮的隐智蹭了顿白饭才依依不舍地告别自家可爱的小侄女。   某娃拼命向他使眼色,提醒他别忘记“见面礼”的事。   隐智调皮地对某娃眨了眨眼。   “对了三哥,过几天我想带咱言言去玩两天。”   隐楼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小弟,“才一来就想跟我抢女儿?”   这罪可大了,隐智连忙否认,“哪能啊,这不是答应小言言了吗。再说三哥你日理万机,言言一个人该多寂寞啊,是吧小言言?”   某娃打心里对这称呼表示很小白,不过还是很配合地猛点头。   自家娃娃心里的坑坑洼洼别人不知道,隐楼还不清楚吗,也只好拉着脸说了句,“她掉一根发,你去一层皮。”   “三哥,你这是有了闺女忘了弟弟!”隐智哀嚎。   某娃则是眉开眼笑地赏了自家老爸香吻一枚,老爸,好样的!   隐楼爸爸心安理得地接受。   隐智自那天后就没再出现,日子又哗啦啦地过了一周。   某娃正百般无聊地蹲在角落中画圈,整个人散发着颓废的文人气质。   隐智见之,暗自窃笑,一把捞起小人儿。   “小言言,等很久了吧?”   这话问得实在,某娃整天翘首以待,只差没变望叔石了。   不过此刻他肯来她已是高兴多于愤怒了。   “小叔叔!你是来带我去玩的吧?”是的话就快走吧!   当然了,如果不是那就滚吧。   “是啊,我特意挑三哥不在的时候来的,嘻嘻。”   做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说出来。够无耻。   实干派的隐智掳了人直接要走,管家伯伯三魂顿时没了七魄。   “那个小小姐,是不是先跟少爷说一声比较妥当呢?”笑话,要是把人在他这丢了,少爷回来他那老命哪够折腾?   某娃把小脑袋一拍,“我倒把这给忘了。”   说罢爪子往隐智身上一掏,手机就到手了。   大厦的顶楼——   “这一份是公司今年……”温婉的女声正侃侃地报告着公司这一季的成绩,一阵悦耳的铃声突然插入——   隐楼不悦,掏出手机一看,随即抬头。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隐楼站起身稍微离开座位,望向大厦下方的流川车马。   “喂?”   ——老爸,我是小言。   皱起的眉眼在刹那间软化开来,恰如春暖花开。   看得许倩一阵愣神,这个男人竟有如此的一面。   ——小叔叔今天过来了,他要带我出去。   ——嘻嘻,我要离开三天,去山里玩哦。   ——老爸我会想你的!   那边的某娃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引得隐智几次打断她。   “好,自己要多加小心。”   那个人对他而言,该是很重要的吧。许倩突然有点心酸。   收线,回头,发现自己的财务总监居然在看着自己发呆,隐楼俊眉一挑。   “许总监,你该不会是来这里发呆的吧?”   许倩俏脸一红。   这头的隐智高兴地带着自己侄女出发前往约定地点会友。   “小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找你韩叔叔。”   隐智指的是翰林。   墨圣庭酒店的最顶层,单间的总统套房。   隐智带了某娃直杀上三十五楼,对着门铃一阵狂按。   门开了,香艳的一幕也来了。   开门的是只在腰间围着一块浴巾的翰林。   凌乱的黑发水汽氤氲,一滴两滴地随着肌理分明的胸膛蜿蜒而下,小麦色的身躯在水光下青春勃发。   翰林五官英挺,是中西结合式的英俊,额发披拂下的眼神狂傲不羁。   “怎么,你女儿?”   某娃闻言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隐智则是嘴角狠狠一抽,“怎么可能,这话要是让我三哥听到,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说罢也不理翰林,径直拉着某娃进屋。   过不了十分钟,门铃再次响了。   “喂,快去把衣服穿好,该是杨扬她们来了。”   翰林满不在乎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隐智长腿一迈,开门去了。   某娃在跪站着背向沙发,看向来人。   杨扬和常雅莱也正好与她视线相对。杨扬性子较为直接,第一反应就是指着某娃大喊,“阿智,这是你女儿?”   某娃干脆连翻眼的力气也省了,看着隐智抓狂,“难道我在你们心中是那么不检点的人吗?!”   杨扬自知理亏,讪讪着赔笑了几句后,推搡着抿嘴忍笑的常雅莱进屋。 ☆、第7节 第7章 007   隐智正要揪住想溜身的杨扬,刚刚阖上的们再次被敲响了。   板着脸把门往里一拉,门外一大一小两帅锅闪闪登场了。   来到正是许夏谦及其外甥全奚,大的儒雅帅气,小的也是一脸秀气。   隐智想起先前的两例,不禁学着翰林的样子,双手交胸坏笑着道,“怎么,你儿子?”   某娃暗暗摇头,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全奚仰起头稚气非常地讲,“叔叔,我六岁了。”   言下之意就是才十八岁的许夏谦在他出生时也不过十来岁,这他都看不出来。 被一个小鬼暗讽了,隐智自觉没脸,摸着鼻子气闷灰常。   某娃在一旁看得乐了,弯着眼偷偷地笑。   翰林很够义气地扯开话题,“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就出发吧。” 因为要去的地方位于较偏僻的山村,生活水平偏低。所以需要预先准备好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   “附近有商场和各类店铺,我们可以直接到那里购物,”隐智看了看手表,“现在差不多一点半,一半个小时后门口集合。有没有问题?”   一半个小时的时间依然足够,于是一群人开始分头行动。常雅莱与杨杨一起,许夏谦舅甥一块,剩下韩林孤家寡人一个,便干脆搭上隐智叔侄俩。   某衣店的儿童区。   隐智兴致勃勃地为某娃挑选衣服。韩林斜倚着墙,双手在口袋,慵懒的模样惹得年轻的店员频频注目。   “小言言,试试这件如何?”   隐智晃晃手里满是粉红的卡通外套,笑嘻嘻地问。   “不要。”某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打死也不穿粉红色的。   “那这个好不?”   “淘汰!”   “这件呢?”   “Pass!”   如此几个来回之后,某娃已经脱力了,隐智依旧兴致不减。   一旁的韩林大概是看不过眼了,扫了一眼衣架上的衣服,似是随意地拿了一件递过去,“试试这件吧。”   那是件以红色为主的羊毛衫,中间是简单的白色星形图案,整体简洁而不失活泼。   某娃立刻就喜欢上了,接过衣服痛快地说,“就要这件!韩叔叔你的眼光真好!”   接着某娃拉着韩林连又挑了好几件衣服,隐智莫不沮丧地跟在后头。   搞定某娃衣物后隐智韩林两人也开始为自己挑选衣服。   趁着两人转身的时候,几位店员暗中争着要去服务,却不料被老板娘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扭着小蛮腰上前去。   “两位,这些是我们店新到的衣服,很受欢迎的。”   老板娘口若悬河,拉着两人噼里啪啦地介绍了一大堆衣服,末了还给他们打了个很优惠的折扣,看得某娃好不感慨。   谁说这年头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   三人紧接着又买了些许生活用品便回到集合地点,许夏谦和全溪早已待在那里了。再过一会,常雅莱两人也出现了。   全员一到齐,郊游便开始了。   连续两个钟头的汽车和颠簸山路让某娃在下车时已经连站着的气力都没有了,男生们倒没有什么影响,两个女生脸色略显苍白。同是孩童的全溪精神头也显然地不大足。   “接下来的路要靠走的了。”   隐智说罢,轻松地抱起某娃。许夏谦也有意要带外甥一程,却被全溪摇头拒绝了。   一路上隐智不断逗着无精打采的某娃。   “唉,这小身板不够折腾啊,下回可不敢带你出来啦。”   “看看,都变小软脚虾了。”   ……   走了一段路之后,某娃抓狂了。   “小叔叔你这大坏蛋,我不要和你玩了,”某娃向旁边的韩林伸出手,“韩叔叔抱!”   “你个小没良心的,居然喜新厌旧。”隐智故作伤心状。   韩林没有犹豫地抱过某娃,在她俯身靠过去的瞬间轻声说了句,“果真是个没良心的,心疼你小叔叔便来委屈我。”   声量很小,只有两人听得见。   某娃只管咧嘴笑得欢快。   一旁的隐智还在不断抱怨着什么过河拆桥之类的。   因为有女同胞和小孩子的缘故,一众人走走停停地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此行的目的地——西荫村。到达时天色已晚。   疲惫不堪的隐智等人直接到之前已经打好招呼的村口牛家,牛家主人早已待在门口。   看到隐智他们,牛大哥牛大姐很热情地端茶倒水,“都累了吧,快喝口水。”   大伙连连喝了好几杯水才略略恢复了体力。   “谢谢牛叔叔牛婶婶。”某娃乖巧地道谢,声音甜份十足。   “欸,这小娃娃长得可真俊啊,”牛大姐眉开眼笑地应了,“是不是饿了?饭刚刚做好,房间也都准备妥当了。”   又累又饿的众人也顾不得其他,纷纷用了饭便休息去了。   醒来已是接近中午了,起床后的某娃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洗完澡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精神饱满的,惹得牛大姐又是一顿猛夸。   用饭时某娃只看到全溪和美女常雅莱,询问之下才知道隐智他们一觉醒来就跑出去玩了,说是要去水潭那里抓鱼。   “还走不到半小时呢,”牛大姐笑呵呵地端上一盘白呼呼的馒头,“你叔叔还特地说了,不要吃太多,先垫着肚子就成。”   “雅莱阿姨不去吗?”   某娃只是顺便一问,常雅莱却突然脸红了,“你小叔叔说早上露寒,让我晚会再过去。”   某娃和全溪拿向馒头的手都不约而同地顿了顿。   不对劲啊不对劲。   用完饭,牛大姐叫来了自家孩子牛大生。小男生不过八岁左右,长得憨厚老实的。   “大生,你把姐姐他们带潭边找你智哥哥去。”   牛大生爽快地应了,带着三人出了门。路上还给某娃他们讲述了水潭的由来。   西荫村依山傍水,平日饮用皆靠山里的一道山泉。那山泉分成两支,其中一支在一断层处飞落成小瀑布,水潭便是由山泉水囤积而成。水潭周围布满大大小小的石头,错落有致,浑然天成。加上环境幽情,鱼美而鲜,村里的小孩很喜欢到那里玩耍抓鱼。   某娃他们去到时,隐智和翰林两人正脱衣服准备下水,只有许夏谦没有动。   “小言言和全溪都来啦,雅莱也在——正好,等我和你韩叔叔下水抓鱼给你们吃。”   说罢,两人都利落地脱了上衣,先后扎进水中。   隐智韩林都很熟悉水性,在水里穿梭自如,追逐玩耍得很是高兴。期间隐智还坏心地故意泼了许夏谦一身水,惹得那位谦谦君子也发了飙。   三个大男生在下面玩得疯狂,岸上的女生则红着小脸小声地聊着天。   只余下两个小娃娃外加老实娃牛大生。   某娃纠结了许久,还是想不到借口与全溪正太搭讪。这厢的全溪正太也很烦恼,不过秉着不能让女生主动的绅士原则,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老实娃睁着大眼睛来回看着两人。   于是一正太,一老实娃和一伪正太有了以下囧囧有神的对话。   “你肚子不舒服吗?”怎么一脸便秘样的?   老实娃惊呼:难道是便秘?!我上回也这样,村尾的王医生给我开了点药,一吃就好。   “没有啊。”瞎了你们的眼啦,小爷看起来想是有那问题的人吗!   “那是饿了么?”不是饿的就是撑的。   老实娃继续答非所问:他是我们村唯一一个医生,很厉害的!   “正好相反。”怎么可能会饿,这不才和你吃的饭么!   “哦,你今年几岁?”只好没话找话了。   丝毫不受打击的老实娃:我八岁了!   “四岁半。”真是没话找话啊。   全溪正太词穷了,某娃继续纠结。两人当下无语。   老实娃纳闷:怎么不说话了?   蓦地,某伪正太喷笑了,全溪正太也笑了。两人好半响停不下来。   看得老实娃更是郁闷了:城里的孩子可真奇怪。   完了,对话又开始了。这回还是全溪正太先开的口。   “你不简单。”   “为什么?”   一头雾水的老实娃:什么意思?   “你那时笑了。”   全溪正太指的是第一次见面他拐着弯骂隐智的时候。正常的小孩怎么会明白那般九转十八弯的讽刺方式。某娃很快反应过来。   “我刚好心情好。”   被忽略的老实娃:……   全溪正太眯着眼笑得像只小狐狸,“就算是那样,你现在也听懂了。”   意思就是,我刚才说得那么没头没尾地,普通小孩哪里能懂得,看看人家老实娃。   被点名的老实娃:……   啧啧,这娃可真阴险,居然挖坑刺探小爷!   “你也不简单。”   “为什么?”全溪正太来兴趣了。   于是某娃也贼贼地笑了。   “能看出我不简单的小孩肯定也不单纯。”   在风中凌乱了许久的老实娃:……   两个小屁孩交谈甚愉之余,几个男生也玩得倦了,一人抓了几条鱼上了岸。   杨杨和常雅莱已经备好了柴火,从包里掏出调料和纸巾等用具。韩林和许夏谦拿着刀在潭边把鱼处理了一下,隐智则接过常雅莱递去的毛巾擦着头发。   众人堆柴火焰高,很快肥鱼就上了烤架。   隐智一边熟练地烤着鱼,一边挤眉弄眼地讲着笑话,把大伙逗得前俯后仰的,气氛很是热烈。   某娃本也跃跃欲试。不过人小胳膊细,没一会手就酸了,只好转交隐智代劳。   韩林杨杨两人也很兴奋,到后来干脆不要形象地扯着嗓子合唱起了情歌。虽然唱得并不怎么完美,不过众人还是很给面子地拼命鼓掌,顿时欢呼一片。   韩林含笑与杨杨击掌。阳光女孩杨杨激动得脸颊微红,整个人神采飞扬,很是耀眼。   某娃也适时地说了几个脑筋急转弯逗趣,把气氛推到了j□j。   期间,某娃趁大家玩得正疯,偷偷凑近了杨杨。   “杨杨阿姨,早上出门时小叔叔是不是叫你等会再走?”   “咦,你怎么知道的?那时只有我跟他呀。”   “嘿嘿,小叔叔说的。我还当他骗我呢。”   “是啊,他是说了。不过我才不听,我可没他想的那么柔弱,谁说女生……”   杨杨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大大满足了某娃的八卦之心。   众人大饱一餐,又说又笑地玩到天黑才回去。   回去后各自梳洗睡下不提。 ☆、第8节 第8章 008   第二天,隐智几人约了村中的年轻人一起去探险,俩小孩没有随同。   牛大生带着妹妹牛花花开心地招呼了某娃和全溪正太一块去玩耍,不料才走出门不远就碰到了一大群来势汹汹的小孩子。   为首的是个十一二岁的男生,黑黝黑黝的长得很壮实。余下的孩子大多数都六七岁,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牛大生,和我们寻宝去!”说话的正是为首那个男孩,看样子是村里的孩子王。   “可,我们要去别的地方玩。”牛大生看起来有些畏惧这个男生。   “哼,别管他们了。”   男生扫了一旁的两人,神情不屑。   “但我们都说好了。”   有些可怜兮兮的语气并没有博得对方的同情。   “你敢不去?!不去就是跟我刘成仁作对,跟西荫村的兄弟们作对!”   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威迫力,刘成仁还故作狰狞,看起来好不滑稽。   “对!”一干小孩附声。   喂喂,你们电视剧都看多了吧?   刘成仁的这般作势没能惊住某娃和全溪,但却成功地吓到了老实娃牛大生。   牛大生迟疑不决的样子让刘成仁不耐烦了。   “走,都一块去,不然小心我连你们四个一起揍!”   就这样,俩刚摆脱探险危机的某娃和全溪,转眼又被逼上寻宝的道路。   其实这群孩子之所以会有寻宝的念头,与隐智他们也脱不了干系。隐智与村里的年轻人约定时,碰巧被其中一个的弟弟听见了。   这个小子很狗腿地上报了首领刘成仁。   刘成仁一听,马上心动了,便召集手下的小弟一块商讨。   村里老人们时常会说一些关于山中宝藏之类的传说,早就把这群野小孩的好奇心掉得高高的。现在听说大人们去探险的事,更是蠢蠢欲动了。   不过又有小孩说了,山里可能有会吃人的野兽。   “这样吧,我们不如叫多点人。人一多,野兽就不敢出来了。”   这提议得到一致认同,于是一群人便开始招军买马。   一路上刘成仁一干人又用了差不多的方法强迫了几个小孩加入。某娃粗略地算了一下,大约有十五人,其中最小的孩子当属四岁的自己和牛花花了。   刘成仁带着一干手下威风凛凛地向着山里出发了。   原以为不过是小孩子的意气用事,但随着众人越走越深的,某娃心生不祥之余也颇感后悔。   那群野小子心目中的寻宝方法就是不走寻常路。也便是说,从一开始,他们便是选陌生的山路走。   在场的几乎都是在山沟里长大的,翻山越岭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可怜的某娃走得两脚跟灌了铅似的。但一想到停下来的后果不比继续走好到哪去,她又咬牙坚持了。   又走了好一会之后,环境越发幽深了。阳光被高大繁茂的树木遮挡,只有零星几点落了下来。风吹动树叶,发出一阵阵沙沙声。   毕竟都还是小孩,有好大些都开始打退堂鼓了。某娃忙见机劝话。   “那个,刘成仁啊,要不我们回去了吧。今天先到这里,留着下回寻。不然以后该多无聊啊。”   这番话既全了刘成仁的好强心理,又全了他也想离开的心意。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说的对!那我们下次再来吧。”   一听到老大松口了,众小孩便急忙忙地往回走。   没多久,事情变得麻烦了。   “老大,我们好像迷路了……”   不知是哪个小子开的口,引得大伙左右看望。果不其然,周围净是林木高立野草丛生,哪里寻得见来时的路。   刘成仁探查一番后,皱起了眉头。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迷路了!怎么办好?”   一小孩面色发白,焦急不安地嚷道。这模样惹得刘成仁发怒了。   “闭嘴!”   声量很大,在空旷的山谷不断回荡着。   几个胆小的孩子吓得哭起来。   刘成仁烦躁地拉扯着附近的树丛,其他小孩都不敢言语。   全溪和某娃则从其他人发现迷路时便仔细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突然——   “啊!有蛇!”   “把它打死!”   牛大生紧紧护住自己的妹妹,一些小孩则尖叫着四散逃开。   几个比较大胆的男生七手八脚地把蛇打死了。   “不好,老大被蛇咬了!”   某娃上前一看,只见刘成仁抱着小腿跌坐在地上。蛇大约三四寸,黑黄条纹相间,蛇身已被石块砸得通烂。   牛大生突然“呀”了一声。   “我听爷爷说过,这蛇有毒,被咬后不处理是会死的!”   闻言,刘成仁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而本就惊恐不已的孩子一听会死人,更是拔腿就要离开,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整个过程还不过十几秒。   隐言与全溪对视了一眼,心中下了决定。   “安静!都不要乱跑!我们一定能回去的,如果你们乱跑,到时就真的找不到路了!”全溪朝那群小孩喊着话,“年龄大的看住小的,千万不要走散!”   大概是全溪的镇定感染了他们,众小孩逐渐平静下来。   这头的隐言则利索地扯下衣服上的装饰红带扎在刘成仁伤口,而后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的折叠小刀,纸巾还有矿泉水一一掏出。   “你想干吗?”刘成仁哆嗦着问。   “不想死就别动,”隐言按住他要往回缩的脚,对呆在一旁的牛大生吩咐道,“按住他!”   牛大生依言上前。   隐言先用矿泉水将伤口冲洗了一番,然后打开折叠小刀,对已经面无血色的刘成仁说了句,“忍着,会有点疼!”   安抚下众人的全溪示意两人男生也跟着按住刘成仁。   一切准备就绪后,隐言迅速在伤口划了个十字,然后用力按住伤口往外挤,直到伤口流出鲜红的血为止。   在此过程中,刘成仁把唇咬得死紧,愣是吭也没吭一声。   看来这小子还不至于毫无可取之处嘛。   轻舒了一口气的隐言再次用矿泉水清洗了一下伤口,末了还简单地做了包扎。   “好了,暂时应该没问题了。不过还得找医生诊治才行。”   解决了刘成仁的伤后,接下来就是如何回去的问题了。   看着隐言干脆利落地处理好伤口的众小孩,已然对她言听计从了。   “那我们怎么回去呢?”   牛大生问出了众小孩的心声。   隐言抬眼看了看全溪,后者会意地点点头。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也就是说,太阳所在这个方向是西,右边是东。”全溪说着还伸手指了指方向,“而我们刚刚上山时,那边树木较这边稀疏了许多,按地理位置,那边该是北坡。即,我们是向南出发的。”   Y城的地理位置是在北回归线以北,因此这里的山一年四季都是南坡较北坡繁茂。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只要往北走就行了?”   “嗯,就算不能回到原先的地方,也离不远了。”   确定方向的众人便开始往回走,几个男生轮流背着刘成仁。   几经周折总算回到了西荫村,村口的大人忙把刘成仁送到村尾的王村医家。   王村医赞叹道,“幸亏伤口处理得及时,不然华佗再世也没用啊。”   众人一阵唏嘘。   而某娃和全溪正太早就趁着大伙不注意溜走了。   刚回来的隐智一行人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刘成仁的父亲刘虎拉着手千恩万谢,就差没跪下来了。   好不容易理清了来龙去脉,隐智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天保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身皮都不够三哥扒!”   某娃毫不吝啬地赐了他白眼一枚。   晚饭时,大伙明显地胃口不佳。   牛大姐早已得知了下午的事情,也不在意,反而招呼已经恢复体力的男生说,“今天是我们村的丰收节,村里的广场晚上有节目,可热闹了。你们既然碰上了,不如就去瞧瞧吧。”   隐智心猿意马地拉着韩林和许夏谦就要走,杨杨也嚷嚷着要去凑热闹,常雅莱看起来有些疲惫,正犹豫着要不要去。   牛大姐看着隐智的猴急样,又笑着打趣说,“瞧把你急的,是不是早就猜到会有漂亮姑娘啦?”   末了还挤眉弄眼地。   常雅莱一听,把原本要拒绝的话吞下去,改口道,“我也要去。”   某娃也很开心地附和了。全溪亦然。   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杀往广场。   即使天色已黑,即使不认得路,也很容易地找到了方向。   原来西荫村并不是如时下城市的晚会一样搭舞台安装闪光灯,而是在广场中央搭了高高的篝火,周围密密麻麻地插上一大圈火把。   此刻年逾五十的村长被村民围拥着,大家期待地望着他。   他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先是用很豪迈声音大声叙述着村里的丰收,歌颂人们的勤劳。而后,便是点火之时了。   “射手准备!”   众人让出一条道,两位三十来岁的汉子走了出来。前面的那人背着弓箭,后边的则拿着火把。   只见前者在距离篝火大约二十米的地方屏息待定。几个呼吸后,他屈猿臂挺蜂腰,缓慢而又坚定地拉弓引箭。后者迅速地为箭头点上火。   “嗖”地一声,那火箭便窜上前方,瞬间燃烧了整个篝火。   “大家,尽情狂欢吧!”   人们大声欢呼起来,声震山谷。   篝火一点,人们便跳起了舞。   少年们你推我让地开始邀请中意的女孩一起跳舞,不少女孩子红着脸应了邀,眼里满是晶亮的欢乐。大胆的女孩子也端着酒杯为男孩子祝酒,婉转表达自己的心意。   隐智三个男生初来乍到的,居然也得到了好些女孩子敬过来的酒。三个男生自然不能在这种时候拒绝,因此没一会便都喝得微醺。   女生这边战绩也不错,杨杨和常雅莱先后被邀上了场。   更好笑的是连全溪和隐言两人也因为下午的英勇表现而受到了小女生的青睐。   看上隐言的是牛大姐家的小女儿牛花花。某娃看着面前一脸期待的小女孩,心里不住感慨,现在的孩子可真早熟。   由于还是小孩子,便以饮料代酒。饶是如此,某娃和全溪正太还是喝得两眼翻白,最后还是借着尿遁逃开了,躲在暗处静眼看着一切。   “喂,全溪。”   全溪正太侧过脸。   “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小叔叔他们要来这里了。”   全溪正太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嗯。”   某娃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朝身后的人儿伸出手。   “走,我们也跳舞去!”   全溪也伸出手,与之坚定相握。   冲天的火光,穿着朴素的人们,载歌载舞的少男少女。   浓厚的乡音,陌生的歌谣,静卧在深山的村落。   没有城乡之分,没有男女之别。   无关世俗,无关其他,只有天与地,只有你和我。   今晚,不醉不归。 ☆、第9节 第9章 009   和韩林杨杨告别回家,已是三天后。   隐言这娃打出生一来就没跟隐楼分开过,更别提三天这么久了,这对两人来说都是段相当漫长的日子。   一回到家,某娃连背包都没放下就直奔书房,寻自家老爸去了。   “老爸,我回来了!”   隐楼刚好在对着书架找资料,听到声响后反应敏捷地蹲下身,借着飞扑而来的小身影。   “老爸,我想死你了!”   某娃歪腻在隐楼怀里,大为撒娇。   隐楼却是不声不响地掰过怀中人儿的小脸,左看右看地打量了一番。   “瘦了。”   某娃看着隐楼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既无语又感动。   “那是因为我太想你了!”   这么理直气壮的理由逗得隐楼一阵好笑。   “少忽悠我。这么想我怎么一个电话也不打?”   “厄,山里信号不好。”   隐楼好笑地摇摇头,不予计较。   某娃叽叽喳喳地为他讲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爷俩又说了好一会话才下楼去。   这头被某娃无情抛弃的隐智正百般无聊地勾搭着年轻女佣。   “嗯,你的皮肤真不错,是用了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吗?”   女佣得意又故作不在意,“哪有,不过是平时多注意罢了。您的皮肤才好呢。”   “那就是天生丽质啦。瞧这双小手,堪称冰肌玉肤啊,啧啧。”   几句话哄得女佣心花怒放。   隐楼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抱着某娃缓步下楼。   女佣红着脸退下。   “哟,三哥。”   “又在打什么坏心思了?”   隐楼抱着某娃坐下,继而睨了隐智一眼,后者无辜地摊开手。   “谁让你们爷俩只顾在上面叙情,留我一个人好不孤单啊,”隐智语气幽怨,“还有,我可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非要凑上来的。”   某娃鄙视地看了隐智一眼,溜下隐楼的膝盖,抱着背包里大包小包的东西跑了。   “要回去了?”   “嗯,这边的事情差不多都办完了。”   当下两兄弟沉默了。   “……妈她,还好吗?”   这是隐楼第一次问起关于家里人的话,隐智不禁有些惊喜,“妈妈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偶尔会……”   虽然隐智并没有把话说完整,但以隐楼的聪慧如何会不懂。他定定地望着外边草坪上正乐呵呵地和管家说话的小人儿,眼神迷离。   “大哥二姐那边也还顺利吧?”   其实关于他们的事隐楼即使远离了家族,也从不曾停止过关注。只不过还是想是亲口听到隐智说出来。   “他们能有什么问题,一个个好得很。”隐智顿了顿,“还有那个孩子,他——”   “不要说了。”   “哥,我知道你心疼言言,不然也不会让别人以为她是男孩子。但这都已经快五年了,还不能——”   隐楼语气淡淡地打断他,“你走吧。”   隐智不甘地站起身,忽又转过头坚定地把话说完,“就算不能原谅父亲,哥也该想想妈吧?这几年来,她老人家哪一天不在念着你,整个人生生瘦了一大圈。你不心疼我看着还心疼呢!”   说罢踏着怒气的脚步就要迈出大门,出门的前一刻,身后传来了隐楼疲惫的声音。   “跟妈说,我对不住她,请她老人家,多保重。”   隐智身子一顿,而后又大步流星离开了。   草坪上某娃这拿着从西荫村买来的手工小玩意儿,献宝似地递到管家面前。   “管家伯伯,这是我给关琼买的礼物。麻烦您帮我带给她吧。”   “呵呵,小小姐真是有心了。那丫头一定会很开心的。”管家笑眯眯地接过东西。   某娃干脆就地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欸,管家伯伯,为什么他们都管我叫少爷啊?我明明是女生。”   说实话,这个问题已经纠缠某娃很久了。   而某娃自行动无碍起就坚持自己洗澡,所以就连周妈也不知道她在眼皮底下的蹦跶的少爷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娃娃。   “这个嘛——这是少爷的意思,我这当下人不好问。您还是去问少爷吧,相信少爷会很乐意为您解忧的。”   才怪!某娃挫败地扶着下巴。隐楼才什么都不会跟她说呢。   “讨厌管家伯伯又在敷衍我了。”   “呵呵……”   其实不止关琼,之前所有有在“托儿所”里呆过的孩子,某娃都备了礼物。   权当谢礼吧,感谢关琼等几名小朋友的倾力配合。某娃心里奸笑。   接着又把礼物送到了周妈等人手中,轮到林亦可时——   “咦,林妈妈辞职了?”   “是啊,就在少爷去出去的那几天。”   这倒奇了怪了,隐言记得这个林妈妈可是很宝贝这份工作的啊。   “知道原因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好像说是老家那边有事。”周妈妈含糊地说了一句。   某娃估计也猜不到是因为那一次自己的行动才促使隐楼对家里佣人的大清洗。   “哦,那林亦可还在这边吗?”   “应该是在的。您要是放心,我托人送过去就成。”   “行。谢谢周妈妈了,您真好!”   几句话把周妈妈哄得合不拢嘴。   剩下的便只有隐楼和宴卓正太的礼物了。   某娃买了好几个手工编织而成的竹艺,预备送给隐楼和宴卓。   那是用竹签编成的东西,一个个十厘米左右,模样朴素而不失大方别致,下方别着红穗子,各有寓意。   “这个一帆风顺就吊在车里,书房就放四季平安,卧室嘛,就身体健康好了!”   隐楼看着某娃一阵忙碌,心下感动。   “都给我了,你自己呢?”   “嘻嘻,老爸的就是我的!”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奖励明天带你去看宴卓。”   “老爸万岁!”某娃抱着隐楼大吃豆腐,“对了,老爸,家里的人为什么都叫我少爷啊?”   隐楼垂下眼帘,抱着隐言的手紧了紧,而后又抬起眼笑了,“不过是一时不察而已,以后叫他们改过来就是。”   一时不察?哪有那么简单。某娃闻言纳闷了,这下更搞不懂自家老爸的心思了。   隐言低头寻思,恰好没能注意到,隐楼一贯云淡风轻的眼神居然难得地掀起了复杂的波纹。   这么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也是到时候面对了。   晚上睡觉之前,某娃还特地与宴卓正太通了一记电话。   “喂,小卓吗?”   “嗯。”   “我是小言。”   “我知道。”   “嘻嘻,本少爷是特意来通知你的——本少爷明天要光临你的寒舍!”   “……”   “哎呀,人家开玩笑的嘛,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我这次打算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这么巧?”   “你也有朋友?”   “……”瞧你这话问的!   “呵呵,我是说你也要介绍朋友给我认识?”   “嗯。”   “咱俩真有默契啊。”某娃咂咂嘴,“那成,我拭目以待。”   “彼此彼此。”   “那么,明天九点天翔游乐园门口,以帽子为记,不见不散!”   “好。”   “晚安。”   “晚安。   隔天一大早。   某娃早早地就起了床,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见宴卓正太了。   下楼匆匆吃完早餐,早已约好的全溪就来了。   他今天穿着一件纯白浅灰深蓝褐红四色相间的条纹大羊毛衫,裤子是纯白的牛仔裤,与同样色系的鸭舌帽相辉映,脖子上还搭了一条紫色棒针围巾。   如此衣着,再加上大大的黑框平光镜,整个人更显都唇红齿白了。   某娃几乎立刻眼冒红心,萌死了!   再看看自己。褐色的单衣外面是英伦风格的浅灰色大衣,下面是藏青色的收脚牛仔裤,脚踏纯白短靴,头戴灰蓝的针织绒绒帽。   恩,可爱又不失潮流,很好。   萌死人不偿命的俩娃就这样出门了。   远远地就看到天翔游乐园大大的卡通招牌,由于是周年活动,上空还有不少成堆的气球,五颜六色的很有节假日的气氛。   某娃对着门口左看右看,看了大半天才终于发现了被一大群女高中生围在中间的宴卓两人。   “左边的那个好帅啊!”   “我比较喜欢右边的那个!”   “不知道那个游乐园负责人是从哪找来他们的?”   “对啊对啊,超萌的,搞得我也想跟他们拍照了!”   某娃拉着全溪正太挤进包围圈,被包围的两人表情迥然不同。   宴卓正太毫无例外地黑着一张脸。他今天的穿着很简单,白色单衣搭休闲牛仔裤,外加一件黑色小夹克,黑色鸭舌帽下的小脸板得紧紧的。   旁边的那个男生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那个朋友了。某娃也把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偏深色的格布衬衫套上火红的羽绒背心,同样红火的鸭舌帽,灿烂的笑脸,两颊还有小小的酒涡,看来是个阳光普照型的男孩。   他此刻正被女生们拉着照相,却没有丝毫不悦,只是一个劲地笑,露出整齐的一排牙齿。   笑得这么招摇,难怪会被围攻。某娃很坏心地想。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宴卓一发现某娃,立马扯过旁边还笑嘻嘻的男生,就要挤出包围圈。   女生们仍然热情得无法阻挡,好在全溪正太很有先见之明地叫来了附近的工作人员,这才让四人顺利脱身。   四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开始了自我介绍。全溪正太依然很有绅士风度地先开了口。 “你们好,我是全溪,今年六岁半。”   “宴卓,六岁半。”   “嘻嘻,全溪你好,我是简夏恒,刚好六岁。”   三个人各自认识完毕,不约而同地看向某娃。   “夏恒,我是隐言,女生,快五岁了。”   某娃没有忽略当她说出女生这个词眼时两人的反应,宴卓正太用手压了压帽沿,全溪正太很淡定地托了托镜框。只有阳光宝宝简夏恒没有“哈,你比我小,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言好了。”   经过一番聊天,某娃发现这简夏恒虽然比较跳脱,但活泼的性子下有着一颗敏感的心,总是细心体贴而又不露痕迹地照顾着身边的人。这让某娃很快就对他有了好感。   四人虽然都是比较早熟的孩子,但平素身边要不是大人,要不是还处于幼稚阶段的同龄人,因此很少有机会能真正开怀地玩耍。   此番身旁有几个志同道合的玩伴,每个人都打心底地感到高兴。   某娃和简宝宝几乎是一见如故,兴奋地决定要把游乐园玩个透。全溪笑笑,表示没意见。宴卓正太还是一如既往地以沉默应对。   于是娃娃四人组的约会正式开始。 ☆、第10节 第10章 010   今天刚好是天翔游乐园的周年活动,因此即使不是节假日,门票的优惠和特别的活动节目还是吸引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游客。买票的时候自然就多了一些麻烦。   人多是一回事,更麻烦的是四人组的身高问题决定了他们够不着售票窗口的事实。四人均对此表示郁闷非常。   简夏恒眼珠子转了几转,走向正在排队的队伍。他挑了一位位置比较靠前的美女,扯扯她的裙摆,冲她灿烂一笑。   “这位漂亮姐姐,我没办法买到票,你能帮帮我吗?”   美女看到来人,先是一愣,真是可爱的小男孩啊。而后听到“漂亮姐姐”,当下更是笑得眉开眼笑了。   “好啊,你要几张票?”   “四张。”   “没问题,你先等会儿。”   趁美女不注意,简夏恒转身冲不远处的某娃三个高兴地比了个成功的手势。   不到两分钟便轮到了那位美女,她十分爽快地买了五张票。   “喏,这是四张票,给你。”   简夏恒嘴巴甜甜地道了谢,又称赞了她好几句,方才屁颠屁颠地拿着票离开。   喜滋滋的阳关宝宝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位美女还没有走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好奇地猜度着他的几位伙伴。   “行啊,小恒,还不到五分钟,这事就成了!”某娃笑捶了一下阳光宝宝的肩。   “嘻嘻。”阳光宝宝笑着搔了搔小脑袋。   “老实交代,这美男计你都使了多久啦?”   阳光宝宝简夏恒很无辜地眨着大眼睛,“我什么都没干呀。”   全溪和宴卓两正太都眼带揶揄地看着阳光宝宝。   几人笑谑了阳光宝宝一番,某娃开口招呼了大伙。   “走,都上摩天轮去!”   大大的摩天轮悠悠地转着,在蓝天阳光下洋溢着耀眼的光芒,某娃四个小人儿不得不抬头仰望。   阳光宝宝更是叹谓了一声。“哇,酷毕了!”   某娃点头以示赞同。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几位小帅哥,你们好啊。”   几人齐刷刷地看向来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阳光宝宝j□j的那位美女。   方才买票时,某娃几人并没能看清她的容貌,这回仔细一看,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她不属于那种骨感类型的美女,而是略显丰腴。动人的丹凤眼,丰满的嘴唇,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性感的衣着更是很好地勾勒出了她火辣的身材。   “啊,你是那位美女姐姐!”   阳光宝宝率先出声了。   美女走到阳光宝宝跟前,俯身捏了捏他粉嘟嘟的双颊。“是我,我叫叶想哦。你们可以叫我姐姐”   “叶姐姐好!”   某娃和全溪正太都很有礼貌地向叶想问了好,宴卓正太也酷酷地说了声“你好”。   “嗯,你们身边没有大人,买票也不方便。我一个人又比较无聊。不如这样吧,我们搭伙可好?”   互惠互利,各取所得,再好不过了。   四人毫无疑问地答应了,叶想大摇大摆地地带着四小孩开始了游玩。   旋转木马,碰碰车,海盗船……五人玩得不亦乐乎,连宴卓正太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四个小孩一斯文一可爱一冷酷一阳光,外加一性感美女,五人一路吸引了众多目光。   “诶诶,那个那个,我们去鬼屋吧!”   提建议的是叶想,一般女孩子对鬼屋都有着一种既畏惧又好奇的矛盾心理。   “鬼屋?”某娃也来兴趣了,“好啊,就去那个!”   而其他三人自知道某娃是女生之后,都已经下意识地以她的意见为主了。   于是叶想兴冲冲地买票去了。   “啊!”   “老天!”   “这是什么东西啊?!”   “不要,不要追我!啊!”   一路上叶想充分地展现了其高昂歌喉,尖叫一声超过一声。   某娃也十分兴奋,她对于那些鬼怪向往已久。在叶想拼了命要躲开的时候,她总是反其道而行。   阳光宝宝则一视同仁地都给予了灿烂的笑容,让叶想有种观音下凡的错觉。   宴卓正太还是沉默依旧,直接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更让叶想无语的是全溪正太,他甚至会文质彬彬地对那些爬到他面前的女鬼说,“见到你很高兴。”一副要将绅士精神贯彻到底的模样。   这世界太疯狂了。叶想出来的时候,脑里唯一的想法了。   过了鬼屋,某娃又提出了要去玩过山车。叶想的嘴角有瞬间的僵硬。   坐完过山车,叶想面色发青,双腿发软。四小孩则面不改色。   “叶姐姐你没事吧?”阳光宝宝担忧地问。   叶想摇头,虚弱得说不出话。   见此,全溪正太体贴地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到餐厅休息一下吧,正反也是到吃饭的时候了。”   玩了这么久,确实也都有些疲劳了。   于是几人扶着叶想到了一间看起来挺是高档的餐厅。   服务员很懂察言观色地将几人引到一张紧靠着大大的落地窗的桌子。窗外视野开阔,环境又舒适,很快缓解了叶想的不适。   “你们要吃什么?”叶想拿着菜单,询问道。   某娃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小蝌蚪。她努努嘴,放下了菜单。   “叶姐姐,我的那份你看着办吧,挑清淡些的就行。”   阳光宝宝则是嚷嚷说,“我要越多越好!”   全溪和宴卓正太都表示随意就好,叶想歪着头想了想,叫来了服务生。   “……就这些好了。”   叶想叽里呱啦地说了一连串英文菜名,服务生正要下去,宴卓却又喊住了他——   “最后那份甜品我不要。”   这让叶想有点意外,她看了宴卓一眼,点头道,“那就四份甜品好了。”   菜很快上齐了,色香味全的,让五个人食指大动。   “好吃吗?”叶想笑着问。   阳光宝宝抬起小脑袋,“好吃,不过比我家的差了一点,不过也就差一点点而已。”   某娃没吃多少饭菜,倒是对那份甜品很是喜欢。其他两人都只是吃了适量的饭菜。   叶想越看越心惊,看来这几个孩子无论是在穿着上还是在吃用上,东西都是上好的。而且餐桌礼仪也是十分标准,还懂得英文,从这些也知道几人的家教都是极好的。   不出所料的话,这四个孩子应该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叶想故意与四人闲聊,想借机套出一些线索。但也不知道是他们太聪明还是真的听不懂,几个人绕来绕去的就是没说出些用价值的东西。   叶想套不出有用的东西,干脆就不管了。五个人又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下午。   末了,某娃四人与她告别。   “今天玩得可真开心!   “呵呵,有你们几个想陪,我也很高兴。”   “叶姐姐再见!”   “恩——你们几个都只是小孩子,路上不大安全。不如我送你们一程吧。”   叶想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此时天色已有些晚了,游客也剩下稀稀疏疏的几个了。   “谢谢叶姐姐。不过不用了,我们已经叫人来接了。”   被拒绝的叶想只好说,“那我送你们去门口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几人走着走着就被四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拦住了。   “欸,这位漂亮小姐,请留步。”说话的是一个染着黄毛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叶想不悦地问,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某娃四个拉倒身后。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哥俩几个,想和你交个朋友。”这回答话的是个小平头。   “那好,现在招呼打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一个叼着烟痞子模样的人嗤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刚才叶想的话极为好笑,“别急啊,一起去吃个饭吧。”   “不用了,我还要带小孩子回家。”   黄毛看了某娃四人一眼,“哦,这几个娃娃长得很可爱嘛。”   说着伸手就要去掐某娃的脸,被宴卓一手挥开。全溪和阳光宝宝则上前挡住某娃。   五人的冷淡态度惹怒了小痞子,他狠狠地把烟撂地上,“小妞,我劝你别敬酒不吃他妈的吃罚酒!”   叶想冷哼一声,护着几人后退了几步。   “再不听话,这几个死小孩怕是得吃点苦头了。”小平头威胁道。   闻言,五人都皱了眉。   “怕了吧,怕就乖乖地从了哥几个。”   其他人则笑着起哄说,“就是,听才哥的,去吃个饭吧。”   “吃你妈的狗屁!”叶想怒喝,藏在身后的手却有些微的颤抖。   那些不良青年被叶想这么一骂,心下大怒,就要上前抓人。不料一旁突然出现几人穿西装戴眼镜典型保镖模样的人,不到几个功夫的时间就把流氓们都打趴了。   那些流氓见情况不对,忙屁滚尿流地跑了。   叶想对着他们的背影气愤地啐了一口,“呸!真是混蛋!”   保镖们没有再追,只是齐刷刷地对着四人的方向鞠了个躬。   “少爷!”   这肯定不是她的人,于是某娃扭头看了看其他三人。   全溪和阳光宝宝都不做声,反倒是一直鲜少说话的宴卓开口了。   “辛苦了。”   保镖们都低着头不敢搭话,为首的那个恭敬地道,“不敢。请各位少爷上车。”   叶想在刚才遇到危险时,即使害怕,也不忘保护他们的行为,让四人都对她少了很多戒心,多了些亲切。宴卓更是破天荒地送了她回家。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叶想不禁为自己今天找某娃几个搭话的决定感到庆幸无比。   被一群程咬金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家时某娃早已饥肠辘辘。   隐楼看自家娃娃一副饿死了的样子,挑眉问道,“怎么,没吃饭就回来了?”   某娃放下空碗,抹抹嘴将今天的事还有后来遇到痞子的事通通讲了一遍。   “哦,那位叶小姐没什么事吧?”   “没事,毫发无伤。”   等到某娃上了楼,隐楼淡笑的脸方才沉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报纸,叫来了一旁伺候着的管家。   “关伯,你去查查那个什么‘才哥’,我估计也就是个小喽啰。找到了,也不用怎么修理,给点教训让他记得下回出门要带眼镜。”   关伯应了,躬身退下。   隐楼又拿起报纸,重新抖了抖,是不是也该在她身边放几个人呢? ☆、第11节 第11章 011   自那天与宴卓碰面了之后,某娃就一直安分地呆家里头。   就这么过了一段日子,很快到了某娃五岁的生日。   之前某娃还小,既忙着看医生,也没什么朋友。因此生日那天也都只是订个蛋糕,让隐楼和管家帮着庆祝一下而已。   今年的情况不同。一来,某娃已经健康得不行了;二来,她也多少交到一些朋友。所以隐楼爸爸决定大办一场。   “关伯,这事就交给你了,越热闹越好。”   某娃一听,不干了。   “别啊老爸,要低调一点。”   隐楼故意抬起她的小下巴,“低调?咱们家什么时候需要低调了?”   某娃刚才那么说,明显是因为她不喜欢什么大排场。而按平时,隐楼也是不会强迫她的。这回坚持这么做,肯定有问题。   “是是是,小的错了。”   隐楼放开她,“去吧,把你要请的人都给关伯说一声,他好下请帖。”   某娃耷拉着小脑袋走了。   隐楼的女儿要办生日宴了!这事在Y城掀起了暗潮。   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一时间,无数有钱有势的人都开始忙着备礼物。   到了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隐楼突然说带某娃出去。   “穿好衣服,我带你出门。”   “咦,老爸,我们这是去哪啊?”   “带你去见个人。”   “为什么?”   隐楼神秘一笑,“讨礼物去。”   某娃知道只要是隐楼不想说的,她怎么问也都是白费,就索性闭了嘴。   不过某娃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老爸居然把她带到了一间酒吧。   酒吧?!某娃看着门口闪烁的霓虹灯,不敢置信。   “走吧。”   门口的保镖为隐楼行了个礼,隐楼一脸从容地牵着某娃进门,从容得仿佛带着自家娃娃进酒吧是再正常不过是事。   某娃翻着白眼被带进去,她从来就搞不清自家老爸的想法。   隐楼没有去正厅,而是轻车熟路地带着某娃七弯八绕地绕到里边,一路上的保镖都不加。   在一扇黑色的重金属门前,隐楼停了下来,抬手敲了敲。   门里传来了微弱的骂娘声,“哪个混蛋小子又闹场了?”   某娃下意识地看了自家老爸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   接着门一开,一张年轻的脸露了出来。   “你他——啊,是楼大哥啊!”那人显然十分惊喜,忙冲后喊,“老大,是楼大哥!”   看来这里是酒吧主人的老窝了。   门后一阵脚步声,年轻的脸被推开,换成另外一张成熟的脸孔。   “妈的,不会把人请屋里吗?”成熟的那个踢了年轻的那个一脚,把门用力一拉,“哈哈,楼小子,快进来!”   不比外面的昏暗,房间里面光亮十足。沙发,办公桌,电视,洗手间,一应俱全。   被喊为老大的人招呼两人在沙发上做了下来,又赶了那个年轻的小弟去泡茶,才开口问道,“你小子可是很久没来啦,这回来有何贵干啊?”   隐楼避而不答,“看来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好说,不过赚几个小钱罢了。”   某娃又习惯性地打量起对方了。年纪和自己老爸差不多,右脸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不过不仅不损其俊美,反倒多了一丝邪魅。笑的时候,一双桃花眼斜斜地飞起,很容易惹得少女芳心大动。   他感觉到某娃打量的目光,勾人的桃花眼忽地咪起,向前半倾着身子,凑近某娃。   “你是言丫头?”   危险的气息随之逼近,某娃毫不退闪地直视其眼,“我是隐言。你又是谁?”   “哈哈,上回见你你还是个奶娃娃呢。我是你爸的好兄弟,我叫欧靳天。”   “欧伯伯好!”   某娃的大胆很对欧靳天的胃口,他转头对隐楼说,“楼小子,你这丫头不错啊。有五岁了吧?看这眼睛,跟她妈简直——”   隐楼本来正悠悠地吹着茶,闻言猛地抬眼看了对方一下。瞳眼里的警告意味,让欧靳天霎时住了口。   “明天刚好是五岁生日。”   欧靳天顿了顿,突然骂道,“我道你小子怎么会来,原来是讨礼物来了!”   虽然是在骂人,语气却是带着笑意的。方才的事仿若根本没发生过。   “说吧,想要什么?”   慢条斯理地把茶喝下去,隐楼才回道,“这年头不大安稳啊。”   欧靳天被隐楼“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的眼神看得起了寒毛,想了想便咬牙道,“一来就是大手笔!得,我把阿城给你!”   隐楼放下茶杯,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句,“好茶。”   一旁的翘着耳朵某娃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自然知道了所谓的礼物是怎么一回事。看欧靳天一脸痛心的样子,也知道那件“礼物”价值不菲,当下笑眯眯地道了谢。   “谢谢欧伯伯!”   搞定完礼物的事,隐楼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某娃知道他们一定还有话要说,便借口无聊溜了出去。   最开始开门的那个年轻脸正是欧靳天口里的阿城,原名苏城。他印着某娃绕出那段回廊,送到吧台。刚到就有小弟来说,前边有人闹事。   “你有事就去吧,不用陪我了。”   阿城对酒保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某娃装出一副痞痞的样子,带着调戏的口吻冲酒保道,“帅哥,给我一杯薄酒。”   酒保若无其事地给了她一杯白色液体。   “哇靠,酒吧里居然有牛奶!”而且还是热的!   不过某娃也知道他只是奉命行事,只好忿忿地边喝牛奶边欣赏舞池里疯狂跳着舞的人们。   酒吧就是一种能勾出人类内心隐藏着的另一面的存在。   天花板上的灯球不停变幻着色彩,打在底下毫无规律扭动着身躯的人身上,手上,脸上。   每张脸都尽不相同,可是每张脸却又都一样。   空洞的眼神,迷乱的表情,没有虚伪,也没有假笑。   在这个逃避了阳光的夜晚,在这个人潮攒动的舞池里,他们只是拼命地舞动着。   白天他们也许只是一名很普通的小职员,一个倍受夸奖的好学生,或者是一个贤妻良母。   但是在这里,所有人都抛弃了白天的面具,化身为疯狂的魔鬼。   所有的压力,一切的不如意,仿佛都通过那毫无节奏的舞蹈,从那小小的身躯迸发出来。   这是个群魔乱舞的夜晚。   隐言看得有些呆了。   一曲过完,才险险回神。此时附近已多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些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盯着某娃,大概是在好奇怎么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小的孩子。有好事的想上前搭话,都被酒保有礼貌地请走了。   又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过来了,坐在隐言身旁。   “一杯蓝色妖姬。”声音低沉悦耳。   男子的面容在暗淡的光线下模糊不清,只是隐约能感觉到其线条优美的侧面。   衬衫的手肘部分被随意折起,露出结实的胳膊。隐言甚至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对面酒保调酒的动作帅气而流畅,优雅如同在做工艺品一般。   不过那确实是工艺品。迷茫的蓝光在琉璃杯中轻晃,低调而奢华,像黑暗的夜里安静绽放的妖姬,美艳不可方物。   隐言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酒。   男子轻笑,笑声有些撩人,“想喝?”   还没等隐言回答,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已经走了过来。   只见她把手往男子肩上一搭,身体以诱人的曲线贴近,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昏暗的酒吧中泛着冷光。   “嗨,有没有兴趣请我喝一杯?”   声音说不出的性感,像是猫儿的爪子在人的心中挠啊挠的。   面对如此尤物,男子动也没动,犹自喝着酒。   “当然可以。”   “呵呵。”   女子不客气地往男子的旁边一坐,以手撑脸地侧看着男子。   酒保又调了一杯酒,摆上吧台。   隐言一仰头,把有些微凉的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不轻不重地往下一放。   接过酒,女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性感的红唇十分诱人。   “之前没看到你。第一次来?”   “嗯。”   男子的冷淡没有击退女子,相反地还勾起了她不少的兴趣。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隐言又叫了一杯酒,还是得到了一杯牛奶。   已逐渐接近深秋的夜晚稍显寒冷,一个青年搂紧身上的夹克,闪身进入酒吧。   大概是里面的狂热气氛让寒意减少了些,青年抖擞了一下,开始在人群中穿梭。   这里最不乏的就是男人跟女人了,青年溜进舞池。   大约十来分钟,他便有些累了,准备到吧台点酒。   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缩,似是看到什么刺激的东西。   然后他转身叫来了平时的几个猪朋好友,复又走向吧台。   吧台边,女子还在似有似无地与男子调着情。   五六个青年来势汹汹地围了过来。不过目标不是男子也不是女子,而是一旁的隐言。   “臭小子,还记得我吗?”   隐言懒懒地看了来人一眼,黄毛,小平头,痞子,不正好是上次那群人么?   “记得,流氓叔叔嘛。”   才哥气得大喘,好小子,上次调戏不成反倒被打了一顿。而且上头的大哥也突然地就对自己冷淡起来,好不容易混到的一点地位就这么没有了。害得他花了许些钱,才挽回一点局面。   老天开眼,在这里让他碰上这小子,这回定要好好收拾一番。为了不让这小鬼头溜走,他还特意叫了几个兄弟。   不过想到上次那个大美女,才哥又冷静下来了,“小鬼,把上次那个女的叫过来。”   “不好意思,她不在。”   小平头看不过眼,说,“才哥,不给那小子一点教训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就是就是,小心我把你小子揍得你娘都认不得!”   “不好意思,她也不在。”   黄毛奸嘴里咧咧地骂着伸出手,却跟上回一样,被人毫不留情地挥开。   动手的正是旁边安静喝酒的男子,只见他依旧悠悠地喝着酒,一副若无其事的淡定模样。   女子像是小吃了一惊,戏谑道,“呀,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没想到你也有那般的热血心肠啊。”   “看来你是要管闲事了。”   不等才哥招呼,旁边几个人就要冲上去,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镇住了。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敢动我的人啊?” ☆、第12节 第12章 012   在Y城混的人,可以不认得市长,真是不认得自家老娘,但是一定要认得欧靳天。因为凡是得罪过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欧靳天在这座城里,完全可以算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就连市长也不得不让上三分。其他人就更是不用说了,能可吃了自己也不愿去得罪这么个大神。   认出来人是欧靳天这个泰山级人物后,小平头这群小混混几乎是吓软了腿。   那个什么才哥更是连话都说不全了,“欧,欧哥,这是误,误会。”   欧靳天不紧不慢地踱着步走过来,所到之处,周遭的人都恭敬地让开了道路。吧台边上的人也很识相地离开了,女子也不敢逗留,这么一来,就只剩男子和隐言两人了。   身穿黑色西装服的欧靳天神色莫辨,眼神邪恶,像是自地狱深处漫步而来的魔鬼,让人不寒而栗。   “误会?”   “是,是,是误会。”才哥连连作点头哈腰状。   欧靳天微微俯下身——他比对方高出整整一个头不止,漂亮的桃花眼咪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哦?那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说,要帮忙教训一下我的人?”   “不敢不敢。”才哥低下头,不敢与之直视。   “恩?”欧靳天好听的声音拉出不悦的音调,“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听错了?”   天啊,才哥真是欲哭无泪了,他哪有这个胆啊?   “好,很好,”欧靳天直起身,盯着对方的后脑勺几秒钟,“胆子还真不小啊。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还嚣张无比的才哥此时已经完全化身乖乖小白兔了,“欧,欧哥,小弟叫,田才。”   “你丫的难道是结巴啊?欧什么欧?”欧靳天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大栗子,“还有,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取这名真不是他的主意。才哥无比委屈地把名字重复了一遍,“田,田才。”   “哟,你看看你看看,”欧靳天张大嘴巴故作吃惊地打量着田才,“我一个不小心,居然还逮着个天才了!”   围观的人都哄地大笑起来,田才紧张得完全不知所措了。   “行,天才就天才,今个儿说什么也得请这位天才兄弟喝两杯才行。”欧靳天皮笑肉不笑地命令道,“来啊,把天才兄弟和他的哥们都给我请下去好生招待一番。”   旁边的手下听了,立马手脚利落地把小平头他们“请”走了,个别还阴笑地说,“走吧兄弟,今晚包管让你喝个够。”   就这样,田才一群人什么还没来得及干就给拖下去了。   解决完田才是事,欧靳天又转身,高举手中的酒杯扬声道,“今晚我请客,大伙玩个痛快吧!”   酒吧顿时沸腾起来。   欧靳天离开后,酒吧又恢复了原状。   女子执着酒杯又婀娜多姿地回来了,这回她干脆把上半身都靠向男子了,霎时春光大泄。   “你也认识欧哥?”   男子眼皮也不带抬一下,“这里没人不认得他。”   “呵呵,”女子把红唇凑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你可真幽默啊。”   男子依旧盯着酒杯发愣,不言不语。   隐言又是一仰头,杯子又见底了。   这般举动没能引起女子的注意,她见对方不反对,得寸进尺地攀上他的肩头,“怎么样,一个人不孤单?要不,今晚让我陪陪你?”   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勾引男人,真是妖精!   隐言把杯子重重地顿在吧台上,支身跳下椅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子红唇微启,“呀,这小娃娃莫不是吃醋了?”从刚刚就一直在观察她。   更让她吃惊的是男子的反应,他淡定无比地拉下她的手,同样不加留恋地离开了。   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女子眼中浮现一丝趣味,“哎呀,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男人了。”   隐言硬是愣声不发地只顾低头走,来往的人从方才那事都知道她是惹不得的人,个个也都绕着她走。   临出门口,才被身后一双大手抱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烟酒味,以及,女子的香水味。   隐言挣扎着要下去,“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走了,就不劳大爷您了,您还是继续您的艳遇吧。   “别闹,外边冷。”   “我没有。”说完就低着头,坚持热切地盯着大地母亲不转移。   外面是无边的夜凉如水。   身后的人抱着她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突然——   “你生气了?”   “没有。”是愤怒。   “你生气了。”   隐言不说话了,彼此又是一阵沉默。   “对不起,小言。”   一直盯定大地不放松的隐言总算抬起了头。   “妈妈呢?”   抱着她的手突地紧了紧,脚步也是一滞。   没有回答,但隐言并不愿就此不放弃。   “她还活着?”   这一句的语气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隐楼又默默地走了几步,才低低地给了声“恩。”   “是——离婚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一直不来见她?   这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问题似乎无比准确地戳中了隐楼的心窝,他安静地走着路,良久,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小言。”   他的难过隐言如何看不出,这也是她一直忍着不去问的原因。   “那么,是老爸的错吗?”   “恩。”   “妈妈不肯原谅你?”   “恩。”   隐言叹了口气,没再问下去,只是把头埋进他的怀中。   隐楼又把手中的人儿抱紧了几分,没有忽略胸前的湿意。   回到家时隐言已经睡去了。   隐楼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满眼的疼惜和歉意。   对不起,小言。   第二天醒来时,某娃已然恢复之前的没心肺状态。   管家伯伯一大早就乒乒乓乓地在厨房折腾好几个小时,就单单为了给自家小小姐煮一碗长寿面。   某娃看着那碗“色香味俱全”的看不出原状的面条,很是感慨。   上帝是公平的,他老人家既然赋予了管家伯伯无与伦比的演讲才能,就注定了他在某个方面是无可避免要失败的。   不过老人家那都是玻璃心,所以对待老人家要想呵护着花儿般贴心。   某娃壮士断腕般三两下喝下那碗面,末了还抹抹嘴作意犹未尽状,“一个字,赞!如果每年都能吃到管家伯伯亲手做的面,那该多好啊!”   管家伯伯很是开心,他眉眼弯弯地说道,“不用等那么久。若您想吃,厨房里还有一大锅呢。”   得,一不小心,呵护过头了。   某娃噎住了,强装笑颜,“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能让我一人独享呢,正反今个儿是我生日,要不也送些给其他人?”   管家伯伯认为这主意很不错,“对,正好可以沾沾您的福。”   某娃觉得这话有待商榷,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不过既然隐家小主子都发话了,一众下人自然难逃被“赐福”的命运了。   看着一大锅据说叫长寿面的食物被瓜分完,小寿星心情贼好贼好的。   虽然大伙现在还没法一块享福,不过怎么着也得争取一起同难啊。   小寿星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良心有些变质了,于是又大手一挥,赏每人红包一个,权当精神损失费。   这一天又是长寿面又是大红包的,搞得众下人的小心肝一上一下的,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痛并快乐着啊。   夜晚很快来临。   隐家大门在七点准时打开,管家伯伯沉着而快速地下达着一系列命令,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整栋别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新了一遍,还有高级的红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厅内。   大大的水晶吊灯静静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大厅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衣。   外面是无数的香车宝马,宾客具是华服加身,往来之间觥筹交错,一派言笑晏晏。   男士西装履带,女子裙摆飘扬,确实是美人如玉啊。   某娃很大方地趴在栏杆上俯瞰,神色轻松。   来的人虽是不少,只是这个目标嘛,就不一定都是她了。   隐楼作为主人,此刻自然少不得得在厅里招呼客人。   只见他一手执杯,单手插裤袋,游刃有余地在来往宾客中周旋。往往不到三两步,就会被人拉着寒暄一番。   一身简单的西服,将他的温文儒雅气质毫不遮掩地衬托得淋漓尽弃,长身玉立,举止优雅高贵,只是站在那里,已然是浑然天成的一道风景。   宴中的年轻女子大都眉目含春,欲说还休地看着这方身影,似乎那无边的沉重心意皆在不言之中。   周妈妈东翻西翻地总算找着那个小身影了,赶紧一箭步杀过去。刚刚靠近就听到自己小姐咕哝了句,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啊,小姐,您说什么?”   “没,我是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啊。”某娃摇头傻笑。“恩,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对对——小姐,是时候更衣了。”   某娃很听话地更衣去了,周妈妈恭敬地随后而上。   殊不知一场拉锯战才刚刚开始。   “不要裙子。”   “小姐……”   “换了!”   仆人们拿着那条特意订做的月白色小礼裙,很是为难。   某娃上下打量了一番,上等的衣料,珍珠般的光泽,简单的裁剪却有非同一般的效果,高贵又不失些许活泼。   确实是很好的裙子,只是……   “我不喜欢,太麻烦了。”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走光。   “小姐……”   仆人们急得眼泪都要挤出来了。   周妈妈见此情景,忙出言相劝,“哎呀我的小祖宗,快别玩了,您就把它穿上吧。”   某娃撇嘴,那些人都是来干什么的她还不知道么。就算她穿着最最下等的衣服,他们也能把她夸得天上绝无地上少有的天仙。   既然如此,何必为难自己。更何况,现在这屋里自己是老大,谁能奈何她!嘻嘻。   周妈妈等人哪里知道自家小姐心里的弯弯肠子,只道是她向来做惯了男孩子的打扮,这一会半载的接受不了女孩子的服饰。   “好小姐,您赶紧穿上,啊?”恳请加轻哄。   “好妈妈,您就给我换了嘛,好不好?”撒娇加可怜。   这软的她不吃,她们总不能用上硬的吧?某娃坐在床上甩着两只小腿。   众人面面相觑,管家适时出现了。   周妈妈如此这般地把事情小声交待了一番,管家想了想,道,“今天是小姐生日,别惹得她不痛快。既然小姐不喜欢,那就换了吧。”   “可这——”   管家罢罢手,断了周妈妈的话,“没关系,就这么办吧。”   别说是不穿这裙子,自家少爷现在只怕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小小姐了。要是少奶奶在就好了,唉。 ☆、第13节 第13章 013   佣人们藉着今晚隐言是主角的理由,把小寿星如此这般地折腾了半个多钟才罢休。   当周妈妈宣布某娃恢复自由身时,小寿星感动得几欲流泪。   隐楼依旧风度翩翩地穿梭于一众春心大动的美女中,一言一行,莫不引人注目。   居然还完好无损!小寿星乱吃惊了一把。   隐家举办的这个生日宴,实在不失为一个结交权贵的大好机会。于是主人家热情周到地招呼客人,宾客们都一个个谈笑甚欢,场面一时主宾融洽。   突然地,隐家小姐即今晚的主角出现了。   本来还颇为热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不少。   只见她沿着长长的螺旋楼梯缓步而下,衣着整齐高贵,举动优雅大方——至少大家表面上看到的是这样。   而这位小寿星面子上大方自然,其实暗地里正不动声色地把大厅里的一举一动观察个遍。   隐楼原本正和几位女士在说着什么,发现大厅的异常,便下意识地抬头,毫不意外地就看到自家打扮得粉雕玉琢的娃娃。   小寿星与他视线相撞,狭隘地朝他眨了眨眼,眼风还似笑非笑地扫过他身边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隐楼怎么不知她是在调侃自己,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这一笑可不得了,当下电晕了身旁的女士们。   眼色柔软,眉梢温暖,如水如风,站在水晶灯下的男子仿佛上古美玉般温润,大厅一下子似乎亮堂了不少。   而当事人全然不觉,径自笑得勾人地走向某娃,很绅士地作了个邀请的动作。   某小寿星看似笑容可掬地顺着隐楼的手下了楼,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干嘛笑成这样,自家老爸莫非还搞不清自己的魅力么?   在两个很是接近的那一刻,隐楼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声音清澈,包含主人飞扬的好心情。   某娃突然觉得搞一个生日晚宴似乎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了。   隐楼很是自豪地把自家女儿当众介绍了一番,接着带着某娃一一和些许比较重量级的人物打招呼。   “市长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过来,真是不胜荣幸。”   “哪里哪里,你小子可难得会请客,我不来那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吗?哈哈……”   原来眼前这位年过半百,头发发白而脸色红润的男人就是Y城的市长啊。   某娃赶紧配合地甜笑道,“市长伯伯好!”   “你好,小家伙。”市长微微低头,笑道,“别叫市长,太生疏了,要叫就叫魏伯伯吧。”   某娃打蛇上棍,“魏伯伯!”   “呵呵,乖,有五岁了吧。”   “恩,刚刚五岁。”说罢还很童真地伸出小白爪,张开五只胖手指。   这模样成功地让魏默林大笑起来。   “瞧这模样,长得跟画里走出来的年娃娃似的,我喜欢。”   那是,老子长得好,小子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恩恩,魏伯伯跟我房间里的加田老人长得也很像,我也喜欢。”   隐楼嘴角微微抽搐,他怎么不知道她屋里有那劳什子的加田老人啊?   又聊了好一阵之后——   “哈,你这小娃娃好生可爱,要不跟魏伯伯回家得了?”   魏默林膝下孙子和外孙子都有好几个,就是没有一个是女孩子。这会见某娃长得粉雕玉逐的,干脆干起在人家生日宴上拐人的勾当了。 干什么干什么,当他死的啊?隐楼暗自咬牙。   “我也想去魏伯伯家玩,不过不行。”   “哦?”魏默林好奇了,倒想看看这小娃娃要说什么,“为什么不行?”   “因为爸爸一个人会很孤单的。”因为不能顺便跟怪蜀黍走,伯伯也不成。   隐楼眼角冒青筋,真当他死的啊! 魏默林大笑着拍隐楼的肩膀,语气中是深意不言自喻,“小子,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隐楼也笑着说了几句,然后拉着某娃转身往他人走去。   兜兜转转地又打了好几回招呼,对象莫不是有权有势之人。   父女两边走边若无其事地咬耳朵。   “老爸,干嘛要特意去认识他们啊?”   隐楼幽幽地说,“对你总是有益的。”   某娃默。好吧,市长书记什么的怎么说也是官,自古以来官商总是有那么些不为人知的暧昧关系的。这咱可以理解。   不过为干嘛连监狱长也一块捎上!还有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是毛意思?老爸你难道就那么看衰我么,这么断定你家娃将来免不了到里头走一遭,所以事先打好关系?   某娃深受打击,正在一旁暗自疗伤,又有女人上前搭讪了。当然了,目标是大的那个。   相貌清秀,腰肢婀娜,倒也还算得上是小美女一个。   小美女款步而来,笑容灿烂,“隐大哥,好久不见。”   某娃冷眼旁观,谁说你家大哥!   隐楼很有礼貌地回以一笑,“林小姐,好久不见。”   “都说了别这样叫人家乐,多见外啊。隐大哥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什么叫见外?咱本来就没什么可见内的!   “呵呵,不敢唐突佳人。”   这话虽是拒绝,却还是让她笑眯了眼。被一个大帅哥称为佳人,而且还这般彬彬有礼,怎么说都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哪里,隐大哥说笑了。”小美女笑得那个欢快,“我这回可还是特意带着亦可过来的。”   亦可?林亦可?某娃支起耳朵。   认真地看了看小美女,确实跟那娇气包很有几分相识之处。又见她眉目含春,加之以前周妈妈说过的林妈妈侄女的事。   恩,错不了,眼前这个小美女定是那个某娃无缘得以一见的娇气包之姐——林亦菲。   敢情弄了半天,还真的是熟人啊。   “多谢赏脸。”   林亦菲见隐楼神色温和,对自己不似对其他人那样疏远,心中一甜,“上回小言送了她一些礼物,她高兴得不得了,还一直吵着要来道谢呢。”   小言小言的,叫得那么亲密做什么?某娃磨牙加鄙视。你就使劲掰吧,就林娇气包那个性格,怎么可能高兴得不得了,还吵着要来道谢。真真是瞎掰第一人。   “不过是些小玩意,只是看着好玩,不值钱的。”   某娃撇嘴,老爸,钱再少那也是钱呀。   隐楼的反应让林亦菲愈发地窃喜了,莫非他对自己也是有意的?   “物轻情意重嘛。”   某娃被林亦菲乱飞的媚眼砸得一阵发晕,隐楼含笑不语。   真是看不下眼了!   “林阿姨,真的不值钱的,您不用那么介意。”   林亦菲被“阿姨”还有那个“您”的尊称雷得非常彻底,脸部肌肉瞬间机械化,眼部进入冷冻状态,同时开启射线功能。   “小言,”林亦菲忍住咬牙切齿的冲动,“要叫我姐姐哦。”   “可是阿姨明明是阿姨啊,为什么要叫姐姐?”   “因为姐姐还年轻。”   “但是姐姐管爸爸叫大哥,我怎么能叫你姐姐呢?”想诓老子,没那么容易。   林亦菲一时语塞,死小孩,那么精明做什么!   隐楼在一旁但笑不语。   看来只能二选一了,为了钓到金龟婿,阿姨就阿姨吧!咬牙。   “呵呵,小言真聪明。那就叫阿姨吧。”   “恩,我知道了,林阿姨。”   某娃顺利击倒林亦菲,还不停地拉着她说话,时不时就冒出一个“阿姨”,把林亦菲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好发作。   死小孩,还真叫上瘾了!要冷静,不能生气。等将来自己嫁给了隐楼,收拾这丫头还不是迟早的事。   这么一想,林亦菲就释然了,想把这碍眼的家伙赶走再说。   “小言啊,亦可刚刚可是一直在找你呢。你不如过去找她说说话?”   隐楼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刚好应酬客人应酬得不耐烦了,便借着她纠缠的功夫歇一歇而已。于是私下使了个眼色,某娃就这样被赶走了。   某娃再气愤,也不会真去找那个娇气包。   刚才管家已经来报,说宴卓,全奚和简夏恒三人皆以抵达。   由于此次晚宴是某娃的生日宴,所以来宾有少数是携儿带女的。来的人非富即贵,管家生怕有意外,便为小孩子安排了另一个地方玩耍。   某娃很容易找到了那里。   因为是相对正式的晚宴,因此宴卓,全奚和简夏恒都穿着正式的西服,打着领结,只是衣服颜色和款色略有不同而已。俨然三个小小绅士。   见到全奚三人的同时,不期外地还碰到了林娇气包。她正不厌其烦地扯着简夏恒说话。   “夏恒,你快跟我说说,那个公主后来怎么样了?”   简夏恒眨眨眼,好脾气地继续为她讲着故事。   全奚和宴卓正不耐烦,见着某娃,立时抛下两人走过来。   “生日快乐。”   某娃笑眯眯地受了两句祝福。   “祝福的话有了,礼物呢?”   “居然这么不客气地讨礼物。”全奚摇头,递给某娃一件包装简单而仔细的东西。“喏,给你。”   “一看就知道是你自己做的,谢啦。”某娃接过礼物,转头向宴卓,“小卓的呢?”   宴卓正太一如既往的酷,“跟我来。”然后转身就走。   全奚笑笑,紧随而后。某娃也乐颠颠地跟上,才发现他手上不知何时竟提着个小提琴的盒子。   冷清的走廊上,年幼的男孩拿着小提琴,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拉着曲子。手指轻按,弓法娴熟,一来一回间,活泼的声调弹跳而出。   旁边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安静聆听,神情安然。   欢快的曲声回旋不散,温暖了这寂清的夜晚。一曲之后,三人皆会心一笑。   “好你个宴卓,我还不知道你会小提琴呢。”某娃佯怒。   老好人全奚笑着圆场,“小言,这回你可冤枉他了。”   “怎么,莫非其中还有隐情?”某娃学着电视里的官老爷,唱起了戏。   小寿星要唱戏,全奚怎敢不陪,只好装模作样地作揖道,“正是。”   宴卓正太面无表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哦?”某娃摸摸下巴,“既然如此,容你从实禀来。”   “大人有所不知。”宴卓语气深切诚恳,“这宴卓兄弟之前是从未接触此类东西的。恰闻大人大寿,有心献礼,于是苦练三日,总成一曲。其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啊。”   “哎呀呀,原是本官疏忽了。”某娃大为感动,“奖你本大人拥抱一个!”说吧大咧咧地给了宴卓一个熊抱。   宴卓一个不慎,差点被扑倒。   这时——   “好啊,你们瞒着我在这干什么?” ☆、第14节 第14章 014   这声音,这语调,准是简夏恒无疑。   某娃猛地转身,准备讨要下一份礼物,却不料见到一张近在咫尺的气鼓鼓的脸。   脸颊鼓起,双目瞪圆,充分表达了主人的愤怒之情。   “吓”,某娃还无心理准备地被吓到了。惊慌之余就来不及阻挡内心最最真实的反应,于是一句话就这么脱跳而出,“林亦可,你青蛙了。”   闻言,青蛙脸愈发鼓胀了。   小心翼翼地与娇气包拉开一定距离,某娃才开口询问,“你怎么了?”咋的才一转眼就变成这幅德行了?   娇气包勉强吞下那股子气,“你,你怎么……”   显然是气急的症状,某娃温和地看着她,企图用眼神给予鼓励。   也许是感受到某娃的支持,娇气包一鼓作气,很流畅地把话说完整了,“你怎么可以抱他?!”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默了。   某娃思忖乐半天,还是没能理解为什么抱不得宴卓,于是张大眼睛很虚心地请教道,“怎么抱不得?”   娇气包姑娘直接把这话划到挑衅那一块去了,觉得权威被挑战到了的她大怒,“因为我不许!”   某娃似乎有些明白了,但还是觉得有必要问清楚,免得闹出乌龙。   “为什么不许?”   简夏恒的好奇因子再次被激活,也一脸求知欲满满地看着林亦可,渴望着答案。   “因为,因为——”被这么一问一看,娇气包霎时语塞了,明显她也还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她皱着眉想了想,忽然福至心灵,“我喜欢他。对,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以后你不许再抱他了!”   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外加得意洋洋的神态。十足的女王形态。   这造型很有力地雷倒了简夏恒和某娃,她悻悻地退了场,并示意某个被告白的人应该有所表示。   这么小就成小醋罐,不消说,长大了一定就一醋缸。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全奚正太心情很好地随着某娃退到一边,还顺手拉了还呆呆的简夏恒一把,为两人让出一个小空间。   相比娇气包的气场十足,另一个当事人宴卓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场面也是活了六个多年头的宴卓头一回碰到的。绕是聪明如他,也只能在沉默之后酷酷地扔出一句。   “我不要。”   娇气包两眼一瞪,险些又要回复青蛙状态,“你说什么?”   宴卓正太吃不吃软的某娃不敢说,但她发誓这小子一定不吃硬的。   果不其然,宴卓正太不畏暴力,依然坚持立场,“我说我不同意,我就是要她抱!”   说罢,把头一扭,纤指一抬,直至某娃。   某娃扶额,拒绝人也不带这样的,这下误会大发了。   事实证明娇气包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有待提高,被宴卓正太如此不露余地地拒绝,她继上回的“托儿所”事件后,又再一次掩面泪奔了。   虽然这回打击她的人不是某娃,但改变不了娇气包与她杠上的事实。   对于这样的结果,某娃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   看着三言两语就于无形之中给自己树立情敌的宴卓,某娃灰常无力。   “你觉得这么做对么?”   宴卓瞠目,“当然了。”一副再正确不过的样子了。   “……”   “难道不该拒绝?”皱眉。   “不……”   “那不就对了么?”抬下巴。   “对……”   全奚正太向来明哲保身得很,丝毫没被波及到的他照常圆场,“夏恒不是还没给礼物吗?”   某娃幽怨地回过头,简夏恒搔着小脑袋正笑得璀璨无比。   “那个啊,”阳光宝宝对着手指好不委屈地道,“礼物——没了……”   这指控确实来得莫名其妙,余下三人又呆了。还是某娃脑子转得快,“你难道……”   阳光宝宝用力点头,“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送什么好,最后决定把这第一次的拥抱给你的。谁知你们——”   某娃汗,说得好让人遐想啊。什么叫做把第一次给她?这娃八成是误会她和宴卓了吧。不过把拥抱当礼物,这话听着有点傻,但她就是没出息地被感动到了。   于是某娃狠狠地地抱了阳光宝宝一把,还结实地亲了一口。   “好了,礼物我要回来了,顺便加点利息。”   简夏恒傻楞乐一下,笑得更欢了。全奚和宴卓正太看着阳光宝宝那股傻乎乎的劲头,也都不由得弯了眉眼。   空旷的走廊上,尽是四人清泠的笑声。   又过了不久,管家便派了人,请某娃前去切蛋糕。   大厅的气氛依然那么热烈,俊男美女,寒暄的寒暄,勾搭的勾搭,其乐融融。   隐楼一个动作,所有的光明即刻熄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唱起了生日歌。轻轻浅浅的合唱,有一种异常的温馨。   转角处,一个佣人推着小车,随着众人的歌声踏步而来。   小车上是特意定做的五层大蛋糕,插着五根蜡烛,烛光摇曳,跳跃在隐楼和隐言两人的脸上。   从这个角度看,两张脸竟奇异地相似。   隐言握着小爪子,对着五个小亮点暗暗许下了心愿。   吹灭烛光的刹那,黑暗弥漫,身后有人抱起她,再次吻着她的额头。   再听不到多余的声响,世界安静得唯有耳际那抹提琴般优雅的声音。   “要快乐,我的公主。”   恢复光明的大厅中,隐楼温暖的大手握着某娃的小手,对着高高的蛋糕,慎而重之地切下第一刀。   之后的事情便由管家接手了,佣人们托着一盘盘分切好的蛋糕来回穿梭,好不忙碌。   某娃正卖力地消灭着蛋糕,一个不见了一些时日的人出现了。   “生日快乐,小言言!有没有想我啊?”   能将严谨的黑色西服穿得如此风流倜傥,除了不着调的桃花隐智还能有谁?   “小叔叔!”某娃兴奋地扑向来人。   “小言言还是那么热情啊。”   隐智的感慨某娃没有理会,因为她看到了跟在隐智身后的另外几个人。   “韩叔叔,许叔叔,杨阿姨,常阿姨,你们都来了!”   来的几个帅哥美都正是之前一同去玩的韩林等人。   几个人纷纷向某娃道贺,某娃笑嘻嘻地一一道了谢。   杨杨活泼的性子向来都很得小孩子的喜欢,某娃也不例外。两人没一会就说得很开心了。   三个年轻帅哥的小伙子往那一站,女同胞们很自觉地就跑过来了。   男生看来大概都是习惯这种情况了,皆是游刃有余地应付着。   常雅莱表面安静地听着两人聊天,但眼神不时地飘向正和美女谈天说地的隐智。   某娃暗叹了一下,江南美女还没死心啊。   骄傲如韩林,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有很大的杀伤力。不少女生有意无意地与之搭话,他都是爱理不理的。   看样子杨杨对不羁的韩林也有好感,只是也同样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隐智一个不经意回头,不远处言笑的小脸就这么撞入眼帘,与记忆中那总是温雅娴静的五官重叠起来,不觉地呢喃出声。   “真像……”   身旁的女生不解,“你说什么?什么好像?”   险险回过神,隐智眨眨眼,电力四射,“什么也没有。”   女生晃神。   三周前,隐家主宅——   隐智脚步匆匆地闯进花园。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苍穹是微微的风卷云舒,花园里一片静谧。   在那安详的花草间,一抹纤细的身影伫立。   “妈。”   回头,是女子恬淡的笑容。   “你回来啦?”   隐智小心地把母亲扶到一边的藤椅坐下。   母亲自从三十多岁生了自己,身体就开始变得羸弱。后来又因为三哥的事,更是——   “您应该听医生是话,多休息才是。”   隐妈妈笑了,“不要紧的,我就随便看看,老是闷在屋里我很无聊。倒是你,这次出去又是为了什么?”   隐智帮着母亲按摩的手顿了下来,他斟酌了一下,决定以诚相告。   “妈,其实我这回——是特意去见三哥的。”   “真的?你找到他了?”隐妈妈激动地反抓住儿子的手。“他过得如何?没有生病吧?那孩子呢,可还好?”   一连串的话语说罢,忍不住咳嗽出声。   隐智忙拍着她的后背劝道,“您别太激动。三哥他很好,那孩子也过得很好。”   咳嗽声渐缓,“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他——还是不愿回来吧?”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我就知道,那孩子,倔强得很。唉,你爸他——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但隐智却是心知肚明。   当初的执意妄为,造成现在的父子相峙。那个总是那么强势的男人,是不是也会有哪怕一点点的后悔?   隐智似是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隐去所有不安分的情绪。   那个小人儿还不知道那些事,倘若知晓了,以她的聪慧,不定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罢了,先不想了——   “来,小言言,笑一个,让小叔叔给你照张相。”   只要她现在开心,那已经比什么都足够了。   晚宴进行到现在,也快三个小时了,陆续开始有一些年幼的客人退场了。   于是等及宴卓等人离席,某小寿星很没良心地也跑回房间休息了,反正有老爸顶着,少了她也不打紧。   刚刚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连小孩子比如关琼周秦都送了东西,她收礼物虽收得不亦乐乎,但也颇费她的精力。   关了门,一个人坐在大大的床上,楼下的喧哗仿似隔了一个世界,遥远的不真切。   轻轻地拆开全奚正太的礼物,干净的包装纸下,是一本有些老旧的书。   些微泛黄的书页,边沿处还有些毛茸茸的,不过书角都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丝毫的折损。足见主人对其的爱惜。   这是本书名为《我们》的书,讲的是几个少年之间的深挚友谊,很是感人。   某娃翻了一下,首页便是全奚的亲手题字。   仅将此书赠与我的好友——隐言。   字迹清秀,匀称有力,一勾一撇,都写得及其认真,仿佛倾注了主人的一切心意,低调而真挚。   用手指轻描这一小行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满溢而出,胀胀的。   “呼……”   某娃长抒了一口气,把书小心地放好,灯一关,被子一掀,盖得密实,自睡觉去了。   生日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第15节 第15章 015   话说某娃自打五岁之后,就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虚度人生浪费青春了,起码得干上一些比较有意义的事,也不枉在这人世走一遭。   不过要做些什么好呢,某娃很虚心地决定向管家伯伯请教。   恭敬地听完某娃来意的管家伯伯有些不能理解。他实在不能想象一个才五岁的娃娃口中所谓的“有意义的事”。   “……小小姐,您的意思是,想要去上学前班?”   某娃囧。学前班,这个是什么东东啊?   某娃是早慧的娃娃,这点毫无疑问。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懂事后接触的净是些相对成熟的书籍,了解的都是成人的世界。加上毕竟可以学习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因此那些关于小孩子的事情,她懂的实在不多。   “那个学前班,是什么?”   管家伯伯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果然吧,装得再像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就是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耍一起学习的好地方。”   看管家尽量小心地挑选着简单的词语对自己进行解释,某娃哪里还能不明白他老人家的真实想法。   唉,果然还是被当成小孩子了。   从管家那里无功而返的某娃,决定改变策略,转战周妈妈。   怎么说也是一资深大婶了,应该多少都会有些人生感悟的。   果不其然,周妈妈听了灰常感动。   “小姐,您懂事了。”   某娃忍住让自己不去在意周妈妈高兴得差点以手拭泪的动作,问道,“那您有什么好主意?”   周妈妈拉着某娃的手好不慈祥地说,“小姐,既然您这么说了,不如就跟我学学针线吧。”   学针线?这个提议的确符合周妈妈封建的思维方式。她确实有些高估如今的老人家了。   于是满心满意盼着能听到一些好建议的某娃遁走了。   花园里,某娃正很不甘心地拔着花草泄愤,丝毫没有破坏花草的罪恶感。   “苍天啊,怎么就没一个像样的提议啊?”某娃蹲地划圈,“莫非真要找老爸商量?”   不是某娃不看好自己老爸,只是谈笑间能就将人于无形中吃得一干二净的腹黑隐楼让某娃印象深刻。   她甚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深觉自己如果去了,将会成为自投罗网的小兽。   哎呀,找不找老爸好呢?   忿忿地顺手抓了一朵杜红色的花,娇艳欲滴的颜色让某娃灵感一至。   “好,就由你来决定!”   某娃紧紧握住j□j,颤巍巍地伸出胖爪子一只。   “去……”   一片花瓣凋零了。   “不去……”   又一片花瓣英勇了。   “去……”   “不去……”   ……   “去……”   一阵风吹过,某娃对着光溜溜的j□j半响无言。难道真的是上天的安排?   “既然如此,”深呼了一口气,某娃站起身习惯性地拍了拍一尘不染的裤子,“那我还是——不去了。”   轻飘飘否决了上天安排的某娃神色轻松地就要离开,不料被人从身后高高抱起。   “啊!”某娃突失平衡,忙七手八脚地攀住来人的身体。   谁这么没品,居然偷袭她?!   “怎么一个人在这?”声音含笑,略带戏谑。正是隐楼无疑。   某娃无语望天,老天的决定果然不能轻易违背么?   隐楼含笑等待自家娃娃的反应。   管家伯伯向来称职得很,不论雨打风吹,每日关于某娃的例行报告他从来不落下。今天的事也不例外。   “厄,没事在这晒晒太阳吹吹风。”某娃眨眼,谎话信手拈来。   不打算告诉他?隐楼暗暗挑眉。   “哦,晒太阳?”说罢作望天状,天空一片白云蔽日。   “嘿嘿……”某娃傻笑着就是不接话,还扭捏着要脱离隐楼的怀抱,“老爸,我都长大了!”所以不要动不动就抱她!   算了,她不开口,那就自己来吧。隐楼想着,嘴角一挑,拉出一抹笑意。   笑得很是意味深沉,看得某娃小心肝一紧。   “是啊,小言,你也不小了……”隐楼把她往草地上一放,自己也随之坐下。   语调意犹未尽,某娃屏住了呼吸期待下文。   “也是时候开始学些正经事了。”   主题来了!某娃眼皮狠狠一跳。   “我想了想,觉得学钢琴还是不错的。”   钢琴?某娃的心猛地失了一节拍,下意识地否决,“不要!”   隐楼眉眼一抬,“理由呢?”   哪有什么理由,某娃暗自翻了个白眼,继续瞎掰。   “因为人家没有音乐细胞。”   隐楼惊讶,“你怎么知道?”   某娃反应奇快地接道,“女人的第六感。”   隐楼强压下笑意,故作严肃,“胡说,我隐楼的女儿怎么会没有音乐细胞?这一定是你的错觉!”   “可是——”某娃不死心。   “不用说了!”隐楼起身,居高临下,威严十足,“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就知道。”   某娃含泪目送自家老爸离去。老爸,请您不要再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您的女儿是骡子是马的话了。相信无论是哪种结果,您都是无法接受的。   被俯视的感觉真他妈的差!某娃黯然,一边低头狠狠唾弃起自己的五短身材。   某娃不知道的是,当自家老爸背过身时,不仅原本板着的脸骤然一松,嘴角更是十分愉悦地勾起,显然的心情不错。   强者往往是创造机会的,这话很对。   某娃处心积虑地不让自己误跳隐楼挖的坑,可最后还是被隐楼大咧咧地丢进去了。   于是在此次对话三天后,某娃不情不愿地迎来了她人生的第一节课。   钢琴老师高吉是个留着短胡子的老头,有个不小的啤酒肚。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性情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总是一惊一咋一悲一喜的。   某娃被逼着上课,也丝毫不准备做个尊师重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两人一个不象老师,一个不象学生,经常为了一句胡一件小事互相杠上,结果通常是高老头气得老脸通红,胡子一翘一翘的。   这对师生的相处方式让众人很是无语,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了。   高老头虽是孩童脾气,不过当他面对着钢琴的时候,马上就会顽劣尽收,神情恭敬而肃穆,像变了个人似的,神圣不可侵犯。   话说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天气一反近日来的阴霾,非常的艳阳高照。   这让管家和周妈妈都十分高兴,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个好兆头。   当然了,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某娃一早就被周妈妈挖起来,说是钢琴老师今天要来了,得提前做好准备。   这也就算了,某娃左等右等的就是等不来人。于是睡眠不足的某娃爆发了。   “小姐,您还不能走啊。”   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先生吩咐了,要您接待老师的。”   爷就算会被自家老豆拆骨剥皮,今个儿也是走定了!   “诶诶,小姐,等等……”   某娃哪里会听,自是脚步生风地走得利索。   刚刚走到拐弯处,对边也来了人,一时刹不住,两人生生撞到一块了。   “哎哟!”   “哎呀!”   两声呼痛声同时想起,继而又不约而同地骂开了。   “谁敢撞老子?!”   “谁敢撞小爷?!”   话一出,两人各捂着痛处抬头一看,愣了。   身后的佣人和闻讯赶来的管家正好看到这一幕,忙忙把人扶起,好生安抚。   “哼哼,怎么,这就是我那见面不如闻名的聪明乖巧的学生?”高老头斜睨着眼看向管家,傲娇无比。   某娃磨牙,不怒反笑,“怎么,这就是我那百见不如一闻的扬名海外的老师?”   俩人使的都是隔山打牛的招数,只是苦了被两人夹攻的管家。左右都得罪不得,真真是进退两难啊。   没等管家想好两全其美的措辞,两人又干脆将之撇开,直接面对面开战了。   “老子纵横四海的时候,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不知在哪呢?!”   “哼,小爷自幼慧名远播,老头你若在那年纪也还不知在哪个旮旯呢?!”   “小子,你竟敢如此称呼我?!”   “老头,小爷为何叫不得?!”   ……   针锋对麦芒,刀光剑影的,一场口水大战拉开帷幕。   管家和佣人调解不得,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厮杀”。   战争持续时间长,波及范围集中,杀伤力强,结果是两败俱伤。   最后某娃和高老头两人说得两颊发酸,才不甘心地罢口,心底下纷纷决定暂时休养生息,择日再战。   所谓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某娃和高老头两人首次见面就把彼此划到敌人那一方去了,以后每回上课,都会先来上一次口水热身战。   都说既然这么互相讨厌,为什么还要继续上课呢?那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高老头心性若稚子,心高气傲的他自然不会允许被一黄口小儿所鄙视,于是下决心要收复这只泼猴。   某娃则是遇强则强型的,信奉佛争一炷香人争一馒头的她也不会甘心被一糟老头所看扁,于是也卯足了劲不认输。   高老头仗着自己的老师身份,拿足架子,经常使法子刁难某娃。   某娃则冷笑接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琴技日进千里。   不过毕竟高老头年龄和阅历的优势摆在那里,战斗某娃总是输多赢少,但她就是咬着牙不愿放弃。   以至于每每上完一次课,某娃就会愤愤地给全奚三人之中的一个打电话,大吐特吐苦水,其声哀切无比,痛人心扉。   宴卓等人都会耐心地听完她那冗长的唠叨。痛斥的核心内容基本不变,大抵都是围绕着“高老头为师不表为老不尊,以卑鄙手段摧残她这祖国的娇嫩花朵未来的社会栋梁”展开。   只是每次的引用事例都会有所创新,加之述说之人声情并茂,遏扬顿挫,其情节跌宕起伏,其过程凄凉十分,几欲使闻者流泪。   某娃嘴上抱怨归抱怨,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三人又怎会不知。   两人一个是威名远扬的钢琴家,一个是天资奇特的奶娃娃,一老一小虽是走到哪斗到哪,彼此却都对这个对手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知己难逢,但找到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对手又谈何容易?   也许俩人一开始的师生关系只是纯属地为了斗气,但是后来又是为了什么而维持下这段关系就说不清了。   正如当初管家告知了隐楼一切后,只收到对方淡笑的一句话。   顺其自然吧,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一语成谶。 ☆、第16节 第16章 016   在与高老头的斗争中,某娃的伶牙俐齿也常常呛得他说不出话。   气急败坏的高老头便使出卑鄙招数——告状。   他很不客气地对隐楼老爸表示,某娃需要一个礼仪老师,而且是很急迫的那种。   隐楼老爸直接无视某娃,笑眯眯答应了,并效率奇高地在告状的第二天就找来了一位气质高贵的三十来岁的女士。   礼仪老师木燕到来的那天,高老头高兴地连连弹了好几曲——平时他只弹一首甚至不弹。某娃则僵着笑脸迎来了又一位新老师。   这大大引起了木燕的不满。   她是个严肃而又干练的人,既严于律己又严格要求他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一丝不苟。   于是对于这个笑得一脸僵硬的学生,才第一次见面的木燕就虎着脸道,“笑容不过关,再来。”   这下某娃真的就脸部僵硬了。   一节课是八十分钟。这时间对整体没什么事的人来说并不是很长,但如果八十分钟都用来微笑,那么就显得稍微有点难过了。   “不行,不够真诚。”   “再温柔一点。”   “完全不及格。”   “再来。”   ……   木燕一整节课都直挺挺地坐在某娃对面,一本正经地看着对方笑,并很专业地给予指导。   被指导的对象就没那么放松了,她笑得几乎要哭了。   在她即将崩溃的那刻,木燕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笑容分很多种,有微笑,大笑,傻笑以及皮笑肉不笑等。你现在已经学会苦笑了,不错。”   典型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某娃倒地,彻底拜服。   第一次上完课后,某娃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脸部肌肉了。   再下一节课来临之前,小爷打死也不笑了!她捂着发硬的腮帮子狠狠发誓。   看到某娃吃瘪,高老头很开心,他觉得自己总算是彻底扳倒某娃一回了。但很快他也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位美丽但严肃的礼仪老师很敬业,敬业到连他也没放过。   “我应该竭尽所能地为我的学生创造最好的学习环境。你每天都有一小段时间与她相处,如果礼仪不得当势必对其造成影响。我有必要杜绝此种情况的发生,而你也有义务配合。”   于是师生二人都不约而同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转眼就过了三年,某娃每天忙着学琴,学各种礼仪,还有舞蹈,跆拳道等。   舞蹈的学习是由礼仪老师木燕提出来的,她认为一个人要有与众不同的风味,除了礼仪等当之外,气质的培养也是不可缺少的。   礼仪老师的一个认为,导致某娃又多了一门课。   舞蹈老师很欣赏这个新收的弟子,认为她很有舞蹈天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某娃又学了民族舞,拉丁舞,街舞等。   学这些舞时,恰好被前来探班的舞蹈老师的老公所相中,认为她是根练武的好苗子。   ……   某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一个词,那就是——认为。   一个个的认为,注定了悠闲从此与她擦肩而过。   不过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碰巧,第三次嘛,就值得推敲推敲了。   某娃深深地怀疑其实这一切都在自家老爸的掌握之中。   只不过两人屡次有过的几次交锋,某娃都毫无疑问地败下了场。这次估计也是斗不过他的,某娃只好暗自垂泪,决定先韬光养晦。   日子一忙碌,时间就过得飞快。在这段时间,遇见的人不少,发生的事自然也不少,其中包括全奚三人开始上小学了。   宴卓等人在八岁时都上了同一座学校——英都。   英都是一座从小学直升到高中的高等学校,无论是在环境,设施,师资力量等方面,它都是数一数二的。   加上这所学校校风严谨,纪律分明,所以几乎是所以家长趋之若鹜的地方。   不过这座这么有名的学校还有一个很出名的特点,那就是凡是想要进这座学校的人,都不看出生还有背景的。只要你通得过它的入学考试,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今年的某娃也八岁“高龄”了。   隐楼的意思是要她准备参加八月英都此次的入学考试。   “我们在这里等你啊,小言。”简宝宝听到消息后很开心。   英都既然能在这学校林立的Y城占了一席之地,势必有它的过人之处。比如,它的入学考试。   某娃单身一人站在高大宏伟的英都大门前,仰头感慨,终于抵达了。   这是它的第一道试题,报名参加考试的学生必须单独从家里来到学校报到,学校会有人在暗地里监督,因此不用担心参加学生的安全以及预防有人作弊。   其实只要不是那么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这道题普通的孩子都是能通过的。   看来第一关并没有淘汰很多人嘛。某娃看着陆续抵达的孩子,眨了眨眼。   大门是紧锁的。   八月的天气正值高温,尤其是接近响午之时,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皮肤发疼。   一大早就独自一人出发找这个偏僻的地方,饥饿疲惫加上高温的天气,很多孩子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有一些还萌生退意,直截了当地叫车走人。   某娃来得早,占据了少有的遮阴处之一。而且在其他人还没有到来之前,她早已不慌不忙地掏出背包里的水和面包,有条斯里地解决了生计问题了。   因此在其他人焦急不安之时,某娃却是双手枕于脑后,靠着大树优哉游哉地纳凉了。   正惬意地休息着,不料突然有人走向前来了。   睁开眼,却是许久不见的害羞女孩——米舒。   即使是很久没见了,这只小白兔的胆子还是依旧小得可怜,某娃暗自叹着气,让出一半的地方给她。   在这种全然陌生的环境中遇到认识的人,还是让人觉得安心的。小白兔也因此放开了些,两人渐渐交谈起来。   从她口中,某娃知道了近年来关琼等人都与她在同一幼儿园。娇气包和关琼一如既往地相看两厌,大小战争一直不断。那个没怎么接触到的周家小孙子周秦也在那里,不过也还是不怎么爱说话就是了。   言语中米舒还时常惴惴不安地往向某娃,生怕哪里说错了话得罪某娃,一副小媳妇对恶婆婆的样子。   某娃感叹万千,她家大人怎么就放心把这只小白兔放出门呢?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周围突然躁动起来,发现原本耷头拉耳的各人也都纷纷精神一振。   某娃眼尖地看到紧锁大门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面无表情,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众人立时一窝蜂似地涌向大门,你推我挤的。   七八岁的小孩子正是好奇心旺盛且心绪浮动的年纪,且之前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此刻见有人出现,都是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某娃手脚利索地拉着小白兔也凑上前去。   身边推推搡搡的一大批小屁孩,耳边尽是嗡嗡不断的说话声,地方挤得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某娃气闷,翻着白眼好不容易挤出人流,在边沿处大口呼吸。   得,看这情况不用等校方那边来淘汰了自己了,她现在就先把给自个儿光荣了。   小白兔跟逮着红萝卜似地死跟着某娃。   某娃边喘气边问,“你跟过来干什么?”   小白兔立马红了双眼。   天地良心,某娃掏心掏肝地发誓自己说这话时决定没有其他任何一点隐含意思,只是单纯的发问而已。   门突然就开了,发出老长的一声咿呀声,还头疼着又要怎么哄人的某娃顿时释然了,拉起小白兔就走。   “安静。”西装大叔淡定无比地说。   某娃默默抹汗,大叔你就一淡定君啊。   喧嚣声依旧。   淡定君淡定无比地转身离开,大门又咿呀一声慢慢合上了。   喧嚣声顿消。   但离前方开开的身影却不见停下。   某娃大急,她可不要这样不明不白就被拒之门外啊。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当下大喊,“淡定——咳咳,大叔,请您先等等!”   身影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   都已经开了口了,某娃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讲下去,“刚刚是我们不对,还请您再给一次机会。”   某娃一边在心里腹诽,小爷什么都还没做,就得在这做检讨,真真是邪门了!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听到这里有的人拧身就走,也有人就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拽什么拽,不过就一下人!”   某娃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方又语气尊重地对着那人商量。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总得给个机会改过自新呀。”某娃脑子滴溜溜地转得飞快,“况且里面也不是每个人都犯错了,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也不大好吧?”   也许是本身就没打算真的离开,又或者是某娃的话说动了他,淡定君总算是回过了身,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   某娃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来之前,自家老爸已经把话撂那了。如果这次不成功,那么他将考虑让她继续在家修习,而且课程也不会如以前那么轻松了。   听了隐楼的话,某娃欲哭不得。那叫哪门子的轻松啊?   反正只要自己通过了,管他什么高老头木小姐的,通通见鬼去。   “你们来到这里是要来上学的。如果连最基本的校规都不能遵守,那么还要在这里做什么?”淡定君说这话时仍然是面无表情,语气不带起伏,“现在,你们将被允许进入学校——”   人群一阵攒动,淡定君环视一周,声音立马被压下去了。   “记住,没有人会带领你们,你们必须独自到报到处进行登记。十二点前,还没有抵达的人将被自动视为弃权。”   某娃抬手看了看手上的电子报,他奶奶的,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淡定君丝毫不顾身后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径自速度迅速地闪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娃的错觉,她怎么好像发现淡定君离开之前还特意看了她一眼。   抬眼,前方就是偌大的校园。一路望去,林道静谧,偶见白色的建筑穿插在树木花草中,夏蝉低鸣,更衬得英都午后死一般的沉静。   有句话叫枪打出头鸟,又有句话叫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   众人面面相觑,既想去又有些胆怯,无论是出头鸟还是勇士都不愿去做,于是场面一时僵持。   某娃本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但她实在没耐心墨迹了,咬咬牙第一个走了进去。   有人开头,其他人顿时就安心了,一反刚才的墨迹样,争先夺后地望里走。   某娃并不急着赶路,她只是用心地记着周围的环境以及路线。   首先,她并不知道这学校究竟有多大,那个所谓的报到处又在哪里;其次,胡乱地走不仅浪费时间精力,还容易迷失方向,到那时反而不妙。   正研究分析着,身后衣摆处突然传来一股拉力。   不消说,定是那胆子小得无边的小白兔。   有了前面的经验,某娃也不问她什么了,直接就带着她出发了。   只要不碍着她就好了。 ☆、第17节 第17章 017   路上时不时就会碰上同道中人,很少独自一个的,大都是相识的就结成一伙。没有同伴的也会尽量找人合伙。   通常是三五人一组,年纪大的带头。   相比而言,某娃这个组合就比较特殊,只有两人。而且小的那个一脸煞有其事地东张西望,大的那个则紧紧跟着小的那个。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其他人对于这个看起来弱弱的女生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好几个人就厚着脸皮跟在某娃身后,某娃只当没看到。   英都不亏是闻名Y城的学校,单是占地面积就一千八百多亩,人工湖,图书馆,大型的体育场,豪华食堂等等设施,无一不让人赞叹。   不过饶是这么大的学校,某娃愣是找不着人可以问路,倒是路过食堂时出了一点问题。   装饰豪华高档的食堂,气派一点也不输给外面的餐厅。   长长的餐桌铺着一尘不染的雪白餐布,上面尽是做功精美的食物,色香味俱全,还有美味的饭后甜点。这些东西立马勾起了那群小孩的馋虫,个个口水横流。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现在都接近中午了,早上吃的那一点食物早就消化完了。这些平时在家都备受呵护的少爷小姐们哪里受过这种苦?   而且考试又花费了不少体力精力,如今美食当前,怎能不心动?   小白兔显然也饿了,小心地咽着口水。   某娃只是瞄了一眼,而后就不加犹豫地大步离开了。   小白兔哭丧着脸跟上某娃,还偷偷回头看了看那些美味,小脸写满了不舍。   这些某娃都知道,只不过这食物出现得蹊跷。偌大的校园一个人也不见,却无缘无故出现了这么一大桌食物。   而且还是在他们考试的期间,这般的巧合,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其用心。   因此即使某娃也很想尝试一下这桌盛宴,但理智还是让她克制了欲念。   一些饿得慌的小孩子已经忍不住食指大开了,连餐桌礼仪什么的都顾不得了,径自吃得欢快。   某娃不忍,只好温言对着还闷闷的小白兔讲明了她的猜测,“……所以这很可能也是其中的一个测试内容,没有得到允许之前最好先别动。”   最后一句话某娃还装作无意地提高声量,让那些人都能听见。   没错,如果他们够聪明,就该从刚刚在门口的那件事中有所领悟。   那个淡定君肯定不能而且不会那么容易生气,之所以会那么做不过是借机暗示他们这一关的考试内容罢了——也就是规矩。   能提醒的她都提醒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决定了。某娃看了看时间,已所剩无几了。   一小部分的人正恨不得把肚子填得饱饱的,哪里肯听某娃的话。其余的那些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某娃带着一票人又走走停停找了二十来分钟,总算在十二点即将到来之前抵达报到处。   看到牌匾上大大的三个金字,大伙几乎激动得内牛满面啊。   冲进里面后,形象什么的都抛诸脑后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瘫坐在地上,神情萎靡。   消失了的淡定君再次出现,且携一年轻的清秀女子。   “时间到,现在进行登记。”   女子言笑晏晏地为他们一一作了登记,并将体贴地将他们带到食堂饱餐一顿,而后再领到休息舍。   休息舍远离喧闹区,濒临人工湖,从窗口可以看到水光一色的无限风光,一览无遗。兼之凉风习习,确实是个安静舒适的好地方。   某娃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后精神振奋,浑身充满力气。   两点时,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一间宽敞明亮的课室,多媒体设备先进,桌椅干净而错落有致。   通过两次考试,到现在为止,大概只剩下一百来号人。   不过英都的考试并不是一次性的,因为报考的人太多,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分十五天来进行测试,每批次三百人,考试内容不尽相同。   每一年,每一次,每一太的通过率都是不同,这都要看学生个人的能力和运气了。   今天正好是考试开始的第七天。   这回淡定君没有再出现了,来的是那个清秀女子和一个头发灰白教授模样的老人。   他步履蹒跚着走上讲台,先是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叫刘冬,是你们这一次考试的监考官。”   完了示意清秀女子把试卷笔纸分发下去。   某娃坐在一个临窗的位置,小白兔刚好在其右上方,很是不安地回头看她,某娃笑笑,算是友情鼓励。   试卷到手了,某娃翻了翻,也不是很难,基本是考察一些简单的知识和灵活思考的能力。   刘冬拿着试卷,指导了一下填写姓名栏之类的,吩咐了一下考试规矩,然后道,“现在考试开始,为时一个小时。”   ……   不要说一个小时了,某娃甚至不用二十分钟就答完了,不过为了不那么突出,她硬是一字一句地慢慢写,但死慢也才拖了半个多钟。   其他人都在埋头苦答,某娃嫌无趣,滴溜着眼珠子左看右看的。   台上的刘冬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某娃,那个据说前两关都挺是出色的孩子。   不看还不知道,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孩子一直是在捱时间。虽然答题的速度也不算是非常的快——起码前几天考试还有更为优秀的,但神色从头到尾都很轻松,仿若闲庭散步般。   饶是如此,答完时也不过花了一半的时间。刘冬敢打赌,假如她肯认真答题,时间一定不会是这个数。   总是捱到考试结束,某娃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面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刘老头一直在打量她,害得她不敢乱动只能伏头作认真检查状。   某娃脚步轻快地离开,终于搞定这一次的考试了。   临走时不经意地一瞥,看到刘冬正拿着她的试卷认真地看。   嘻嘻,瞧仔细了,老头。小爷可是故意错了几个空给你看的,别辜负了。   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还没呢。   英都的考试不用等通知的,都是当日考当日批改,直接宣布入选名单。   批改试卷要一个小时,各人又纷纷下去休息了一下。   某娃则趁机逛了一下学校,方才只顾着找地方,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一个小时后,淡定君再次现身了。   “现在我宣布入选名单,陈婷婷,王罔……”   毫无疑问某娃也入选了,数了数,一共是八十九人,连小白兔也在其中。   淡定君正要退场,一个声音生生压下其他杂声——   “等一下!”   视线刷地一下子集中在声源处,是个白白净净的男生,但样子很是嚣张跋扈。   某娃看着似乎觉得有点眼熟。   “什么事?”淡定君吐字如金。   “我的笔试没有过吗?”男生走近。   “名字?”   “张宴晨。”   淡定君翻了一下手中的册子,查了查,“过了,但是第二关你没过。”   张宴晨的小脸有些涨红了,他确实是在登记时才偷偷混进去的,还以为没人发现,谁知这些都有了记录。   “那为什么她也能进?”张宴晨手指一指,方向是小白兔,“她要不是一直跟着那个小矮子,肯定也过不了!”   他在半途的时候也遇过这对组合,当时为了避免被拉伙,还特意绕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指责,小白兔不负众望地再次红了眼眶。某娃表面柔声地劝着,心里气得恨不得用过肩摔把那死小子摔得七八烂。   死小子居然敢管小爷叫小矮子?!虽说爷现在是还没什么海拔,但假以时日定是人中龙凤!张宴晨是吧,很好,爷记住你了!   淡定君定定地看了张宴晨两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借助强者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是一种手段。”   某娃皱眉。   张宴晨不服,梗着脖子又复开口,另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说的极是。”   说话的人是个古稀年纪的老人,手里拄着拐杖,一双眼精光四射,满是历经岁月睿智。   一群人马上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道。   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来,淡定君一反面瘫状态,神色略带恭敬,“校长。”   此人正是英都的第三任校长,仲伯是也。   仲伯在张宴晨面前站定,那小子虽是有些胆怯,却还是一动不动任他打量。   显然是张宴晨的表现让他满意了,仲伯说了句“有胆量为自己争取,也是值得表扬的”转身就走。   言下之意就是,你小子还算有几分胆色,我就姑且收了你吧。   “是。”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尾了。   到家时,某娃简答明了地向隐楼和简宝宝等人报告了结果,总结一下就是三个字,搞定了。   然后很惬意地捧着大大的冰激凌杯挖着,一边津津有味地享受大型的家庭液晶电视带来的震撼效果。   晚上隐楼老爸因公未能返家,兴奋过度的某娃直接约了全奚三人疯玩了一夜。   接下来的日子,某娃就轻松多了。因为几个老师都不约而同地认为他们的东西已经教得差不多了。   高老头表示某娃虽然是朽木一块,不过好在他雕技过人,好歹弄出了个可以现人的模样。以后只要时不时去进行一下维护就成了。   礼仪老师木燕表示这个原本不成气候的学生经过她锲而不舍的j□j,勉强可以出去见见世面了。   舞蹈老师心地善良,只含蓄地说自己本事不够好,已经教不得她了。   这让某娃大受打击,她觉得自己的水晶小心肝啪啦啪啦地碎了一地。   唯有武打老师很給力地没有继续打击,只沉重地摇了摇头,而后直接走人。   隐楼老爸将他们一一含笑送走,然后宣布某娃在开学前可以自由活动。   好吧,某娃含泪,如果被老师们激烈地打击之后能换来一点自由,那咱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八月末的一天傍晚,邮递员送来了一个大包裹,签收人是某娃。   拆开,最上面便是大红镶金的帖子,俨然是英都正式的入学通知书,还有一些关于学校的介绍以及规章制度的资料。下面便是春夏秋冬的四季校服,每季两套。全部是黑红相间的格子裙,只有长短厚薄不一致,简单大方。   “啧啧,高等学校就是不一样。”   某娃摸摸身上的校服,咂嘴。   九月一号,正式开学。   某娃穿戴整齐地准时出现在英都门口。   此时的英都不比那日的冷清,整座学校似刚从沉睡中醒来一般,到处都在沸腾。   老生轻车熟路地拉着行李进进出出,还不时抽空打量着这一届的新生。   校门口设有接新处,由高年级的学生带领新生。新生惴惴不安地跟着前辈们走,手里大包小包的。   不安是有原因的。   因为英都的规则之一——不许家长陪同进入学校,一切事情都必须由学生个人打理。也就是说,在这里不再有家长或者佣人帮着你干活了,什么事都必须亲力亲为。   那些孩子大都没经历过这个,就难免有不安之感了。   但培养学生的独立性格,是英都是目标之一。   接待分两批,一批是走读生,一批是住校生。   某娃是选择住校的,她有意锻炼一下自己的自理能力。   接下来便是注册,入住宿舍,到新班级报到,领教科书。一连串事情,都有前辈们的细心指导,一切都那么有条不紊。   完成了这些,某娃大叹着摔在自己的床上,差点没被硬邦邦的床板撞得内伤。   哎呦,疼死了! ☆、第18节 第18章 018   门恰好在这时开了,一个留着及肩短发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愣愣看着扭着身子翻滚兼呼痛的某娃。   人倒霉真是喝水都塞牙缝,某娃捂着脸哀嚎了一声,真是糗死了。   这却让女孩以为某娃很疼,她忙三两步跨过来,神情带着不察觉的紧张。   “哪里疼?很厉害吗?等等,我这就去叫老师!”   某娃赶紧放下手拉住她,“不用不用,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撞床上了。”   女孩回头,黑亮的短发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真的?”   “嗯嗯。”某娃连连坐好,并用力拍了拍胸膛以示自己的强壮。   靠,用力过头了,咳咳。   “真是吓死我了。”女孩松了一口气,坐在床沿。“我还以为你也有什么遗传病呢?”   某娃眯眼,敏感地抓住了“也”这个字眼。   “你是说你……”   女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我们同宿舍的柳涵。”   “柳涵?”某娃看向对面的床铺。   宿舍是以四人一间为单位的,宽敞明亮,大小适中,并配有独立的冲凉房,外面是可以晾衣服的小阳台。总体而言,还算是不错的宿舍。   “恩,上铺的是王珊,下面的便是柳涵。”女生指了指,“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你的上铺,我叫陆泯泯。”   某娃看得笑得开心的泯泯,点头,“你好,我是隐言。你刚刚说的这两个人去哪里了?”   泯泯的笑容顿时黯淡下去,“涵涵刚才病发了——是先天性心脏病。我和王珊吓了一跳,还好附近就有老师。”   大概是方才的事让她还心有余悸,所以才对她那么紧张吧。这娃受惊了,某娃很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   “我们给她服了药,现在她在医务室休息,王珊在那陪着,我是回来——”   说到这里,泯泯突然惊跳起来,“啊!我是回来帮她拿东西的——完了完了,怎么就聊起天了?又是这样,我真是笨死了……”   泯泯几乎是无比自责地扑到对面铺,抓起上面一只老旧的公仔,就要夺门而出。   某娃无语。从泯泯的碎碎念,可以推断这娃一定是只有很多前科的迷糊虫。   “诶诶,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   “那好,走!”泯泯一把拖起某娃,目露凶光,杀气腾腾直冲医务室。   医务室门外——   某娃正一手撑着墙大口喘气,挨千刀的跑步!   泯泯怜悯地给了一个“太弱了”的眼神,而后大咧咧地推了门进去,“涵涵,我来了。”   某娃嘴角抽搐脚步发软地跟随其后。   病榻上的女孩子脸色苍白,但这丝毫不损她的美丽,相反的,三分病色还为其增添了七分的惹人怜惜。   见泯泯来了,立即扬起一个虚弱的笑。   活脱脱的病西施啊,某娃暗暗赞叹。   “你就是言言吧?我看了宿舍的分配名单。”   某娃乖乖点头,“恩,我是隐言。”   旁边一个女孩子冲某娃微微颔首,接过泯泯手里的娃娃,往柳涵怀里一塞,“快睡吧,睡醒再说。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那是个头发微卷的女生,洋娃娃一般可爱,样子看起来很镇定从容。应该就是王珊无疑了。   柳涵抱着娃娃,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没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王珊看着她入睡,蹑手蹑脚地拉着两人出了医务室。   早在来这里的途中,某娃就已经从泯泯那里得到柳涵为什么非要拿布娃娃的原因。   据说是小时候的一个小哥哥送的,从小到大无论去到哪里都得抱着它才能入睡。泯泯如是说。   赤果果的奸|情啊,小哥哥神马的最暧昧不过了,某娃暗自贼笑。   王珊带着两人走到一条林间小道,很是安谧,“刚刚还没自我介绍,现在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王珊。”   某娃看着伸到面前的盈盈素手,额角隐隐跳动,不过才八岁,至于么?   “你好……“能来到英都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思维都不在她能够理解的范畴内。   “哎呀,少来这套了。“泯泯在一边跳脚,”闹了一天,我都饿死了,咱们吃饭去吧!“某娃附议,心中突然想起了那只胆小的小白兔。   不知道中途才转入的她会不会不适应新环境。她是在过后才想起来小白兔并不与她同岁的,考的年级应该也与她不同,最后的那场笔试想必内容也是不同的。   “言言,你还在发什么呆,快走吧!““来了…“某娃回过神,慢吞吞地蹭过去。   这里暂且不提某娃三人去觅食的细节了。   在另一边,宿舍楼。   “你哪个集团的小姐?姓米,难道是king集团的?“一个富家小姐打扮的女生很女王气质地把小白兔米舒堵在床前,身后还有两个看戏的女孩子。   小白兔受惊异常,低头小声嚅嗫着说,“不……都不是……““不是?“女生挑眉,”那是政治世家的?““也不是……“女生不耐烦了,往前逼近一步,“那你家是干嘛的?“小白兔惊恐地后退一步,双眼噙泪,语不成调,“你,你要干嘛……“这情景,这神情,怎么看怎么引人误会。   女生大概是最不烦这些爱哭哭啼啼的同胞了,当下就炸毛了,双手钳住小白兔的肩膀。   "你哭什么?"身后的两个女生笑着上前拉她,“阿渝,你不要一见到人哭就发飙嘛。“名为阿渝的女生气呼呼地正要放开小白兔,事情却在一瞬间有了改变——   “你们在干什么?“三个女生吓了一跳,齐齐望后一看。   三个正太面色不虞地站在门口,正是前来寻找某娃的全奚三人。   本来三人是特意来找某娃的,却不料在这里看到这么一幕。   虽然是认得的人,宴卓正太却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而女生的这种行为不为重视绅士风度的全奚正太所接受,他嘴唇微抿却不说话。   唯有简宝宝正气浩然地出声阻止了“暴行“。   “宴卓……”小白兔哭丧着声音,楚楚可怜。   三人望了眼梨花带泪的小白兔,心底下不由自主地都将某娃代入这情景,顿时揪心起来。   宴卓与全奚彼此对视一眼,很是担忧。简宝宝也同样是担忧无比,不过担忧的事情不尽相同。   宴卓两人对某娃的本性问题已经剖析得彻底,心里烦恼,要是打伤了人可怎么办?   简宝宝心思单纯,尚且未能认清这个事实,心里烦恼,要是被打伤了那可怎么办?   三人这么一想,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了。   宴卓冷冷地开口,“宋渝,没想到过了一学期你还是这副模样。”   宋渝气急,小脸也扑红扑红的,“少在这猫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你不也还是这副惹人讨厌的臭屁样?”   看情况两人竟像是经常有纷争的。   全奚跟他们都是同一个班的,自然知道彼此之间的过节。   但这时他可不愿在这多做纠缠,忙忙打了圆场,“宋渝,阿卓向来是这样的,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对了,你知道一年级新生的宿舍在哪吗?”   宋渝虽然还在气头上,但面对这个全校公认的绅士,还是放缓了语气,“知道,不过一共有三座,你指的是哪一栋?”   三人互相看了看,难得地为难了。   被忽略了许久的小白兔不甘寂寞,弱弱地开了口,“那个,你们找的是隐言妹妹吗?如果是的话,我好像知道她在哪里。”   简宝宝欢呼着跳过去,拉过她的手,“那真是太好了,你能陪我们一起去找她吗?”   小白兔从小到大都还没被男生拉过手,更何况那还是个小帅锅。   于是小白兔脸红了,宋渝身后的女生眼红了。   三年级的孩子也开始懂得喜欢一个人了,女生更比男孩子早熟一些。不过这种喜欢通常只是一种懵懂的情感,占有欲压倒其他一切。   宋渝似是看不惯小白兔那羞涩样,不耐地挥挥手道,“都走吧都走吧。”   即使宋渝不这么说,简宝宝都开口了,小白兔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   一行四人又移步新生宿舍楼,一路尽遇到女生的搭话,师姐师妹应由具有。当然了,大都是年纪与他们不相上下的。   宴卓是不管阿猫阿狗的一律选择冷处理。   全溪的绅士风度依旧,温文有礼中带着一丝疏离。   简宝宝来者不拒,笑容绝招一出,幸存者无几。   这三人都是优秀灰常的人,一年级时候就已经风靡全校了,都可以算是风云人物。   三人经常扎堆,那也是全校皆知的,但是不知道啥时竟多了一个女的。这个女生的出现让女孩子们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这就是为什么四人一路问候多多的原因。   几人找了老半天都还是没能找到目标人物,窝倒是找到了,可这人却不知去哪了。   精神身体双重疲惫的三人决定还是想填饱肚子再继续寻人大计好了。   不过旁边这只小白兔好歹也跟着他们一阵好找,没功劳也有苦劳,于是也请了一起去进餐。   学校对学生都很照顾得当,每年级都有相应的入餐区域,有效避免了学生之间的座位争夺。   食堂的座位结构也比较人性化,有单人座,双人座,还有多人的。色调温馨,环境整洁。   此时已是晚餐时候,饭堂正值高峰期,人山人海的。   但宴卓三人毫不在意,习惯性地往以往的那个座位走去。   他们知道,无论人再怎么多,那个位置也一定会是空的。   几乎聚集了大多数富二代和权二代的英都并不是个单纯的学校,而龙凤盘踞的地方,也势必会是风云涌动。   已经在这里第三年的宴卓等人自然也都多少有了一些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力,这个座位便是其中一个可以显示他们势力的标志。   当然了,现在的他们在自己的年级算是个人物,但放眼全校,还只能说是三只很有爆发力的潜力股而已。   落座时,小白兔明显察觉周围满是打量以及不善的目光。   三人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淡定自若地点了菜,便吃了起来。   在众多视线攻击下进餐,小白兔甚少有这样的经历,从一开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经意抬头,对上对面一个女生放肆的眼神,心一跳手一抖,刚夹上的肉就掉了。   这动静引起了正全神贯注进餐的三人,小白兔羞愤地把脸埋得低低的。   简宝宝见状,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掉了再夹就好。你要什么——这个猪耳朵很好吃,试试看吧?这个也不错……”   小白兔全身心都只顾着不好意思,简宝宝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全然没有发现周围已经变味的目光。   这边的某娃吃得饱饱地回到宿舍,丝毫不知简宝宝三人曾把她找了个翻天。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女生在宿舍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八卦。   柳涵经过一下午的休息已无大碍了,泯泯正手舞足蹈地为她们说着学校的趣闻和各个风云人物等等。   某娃累极,听了没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醒来,泯泯就神秘兮兮地塞给某娃一份报纸。   那是英都的校报,人手一份,记载的都是英都的最新动态以及校内外的各风云人物的事迹。   某娃打开一看,顿时乐了。   只见第三版的版头写着大大的标题——惊现无名转校生!   下面就是什么“三公子勇闯女生宿舍,只为英雄救美!”“小公子深情布菜,佳人脸黛含羞”云云的,还附有简宝宝为小白兔夹菜的图片,因为角度光线的问题而显得很是郎情妾意。   报道的描叙精彩绝伦,硬是弄出一了段青梅竹马的戏码,乐得某娃在床上直打滚。   哈哈,笑死小爷了……英都的人,实在太有才了! ☆、第19节 第19章 019   古人言:流言止于智者。   但英都没有智者,只有八卦爱好者。   于是简宝宝和小白兔悲剧了,本着为广大英都学子奉献的精神无可厚非地成为了英都新学期茶余饭后的热点。   某娃津津有味地将报道看了一遍,末了还觉得意犹未尽,又再温习了一次,连吃早餐时都还乐个不停。   泯泯有好些字看不懂,某娃就好心地为她作了解读,结果她也听得有滋有味的,两人连吃饭都还在讨论这件事。   柳涵也好奇这件事,泯泯便义无反顾地也当了一回解说员,几乎把某娃给她讲的都重复了个遍,记忆力好得让某娃汗颜。   “你看你看,这照片,啧啧,照得多么耐人寻味啊……”   柳涵一本正经地与泯泯进行了深刻的研究,王珊装作很淡定地喝着牛奶,眼神微微飘忽。   某娃正喝着豆浆,闻言忍不住呛了,这小妮子怎么连这一句也记得?   到了班里,也同样是热闹一片。   某娃抹汗,八卦果然是无处不在啊。   八卦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很快便上课了。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子,总是笑得一脸和蔼可亲的,让人觉很有亲切感。可能学校是不想让一群老头子来腐化祖国未来的花朵吧,其他任课老师也都很年轻。   课本内容简单,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大有人在,愁的可就不多了,譬如某娃。   看着笔画最多不超过十划的语文书和数字最大也不过二十的数学书,某娃直觉得前途黯淡。   熬啊熬,熬啊熬,总算熬到了放学时间。   “小言,还不走?”泯泯拉着正对着一张纸发呆的某娃。   “唉,我在想社团报哪个比较好?”   学校规定每人至少必须报一个社团,美名曰培养学生的兴趣,才能和交际能力。这同样也是要作为升级考试其中一项的。   “小言难道没有拿手的项目吗?”泯泯蛮不在乎地抽起那张报名表,挥了挥,“我早就想好了,就报田径社!”   运动?某娃这个大懒人怎么可能去自讨苦吃,她巴不得一辈子都与这两个字阴阳相隔。   “有是有的,不过我不想报那个。”好不容易摆脱了高老头,某娃就是被门夹了一百次脑袋也不会去选钢琴。   慢吞吞地顺着名字往下看,某娃突地眼睛一亮,“咦,这个不错!”   泯泯凑过去一看,白纸黑字,赫赫然是三个字——爵士鼓。   “爵士鼓啊?这个好,够帅气!够拉风!”   某娃得意地笑了笑,也不搭话,把纸折了放兜里,招呼道,“走吧,吃饭去。”   她想的可不是这个原因,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全奚三人选的都是乐器吧。   某娃心里开始酝酿着,这下有得玩了,嘿嘿。   一回宿舍,某娃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进行验证。   简宝宝声音没有往时欢快,好不委屈地抱怨着校报的那件事。   某娃一边煞有其事地听着,一边暗笑不已。   “……小言,他们胡说!”简宝宝最后愤愤地说了一句。   见他下了最终宣判,某娃赶紧积极附和,顺便安抚了一下可怜的简宝宝,而后迅速转开话题。   “你是说社团啊——我是学的是贝斯,阿卓和阿奚都是吉他。有什么事吗?”   好极了!某娃暗赞了一声。   “没有没有,以后再说。先挂了,拜拜!”   话说那天之后,某娃除了“专心”学习之外,就一心一意地扑在学爵士鼓上了。   闲时也会悄悄地与宴卓三人聚一下,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每回某娃可都是打起了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小心地不被抓包。   学校是实行半封闭式的制度。一周之后,某娃得以回家。   然而,很兴奋地回到家的某娃却被告知自家老爸有事,暂时回不了家。   “小小姐,要不您先休息一下吧?”   管家伯伯和周妈妈也很高兴,他们是把自家小姐当孙女一样看大的。   某娃还处于被泼凉水的郁闷期,闻言凉凉地说,“不要。”   这两个字让周妈妈噗嗤一下笑了。   “您笑什么?”某娃没好气地说。   周妈妈搂着某娃,笑意满满,“临走之前先生说了,您知道后一定后发脾气,倘若是那样,就让您自己去公司找他。”   某娃囧,自家老爸还真把自己的脾气摸透了。   悻悻地换了便服出门,管家早叫了车子在一旁等候。   司机看到某娃出现,下车快步为她开门。某娃下意识地要道谢,不期外地看到一张相识的脸。   “是你?!”这不就是那个愣头青年——她五岁的生日礼物吗?!   阿城夸张地眨了眨眼算是回应,然后对着车门作了个邀请的姿势。   “小姐,请——”   某娃乖乖地上了车。   虽然两人没怎么说过话,但阿城口才很好,妙语连珠的让两人一路的相处很是愉快。   “对了,之前你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你?”   “这个嘛,楼大哥非要我去修完之前的那个硕士学位。”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某娃瞠目了,看不出这小子还有点墨水啊。   阿城抽空瞥了某娃一眼,好笑地问,“怎么,觉得我看起来不像硕士?”   某娃讪笑,确实不像。   阿城车技很好,又稳又快地将某娃送到了目的地。临下车时,阿城又对某娃说了句,“有时间和楼大哥多过去玩玩,大哥蛮想你们的。”   某娃应了声,一溜烟地跑了。   宏伟大厦下的某娃显得格外的渺小。   入口处人来人往的,保安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某娃神色轻松地就要推开旋转门,却眼尖地发现原本作木头状的保安眼神微动,而波动的原因是——   难道是我?!   看到保安有意思过来的某娃急中生智,对着方才擦身而过进入门内的西装男之一大喊,“老爸,等等我!”   边喊边动作灵活地溜进旋转门,往男子跑去。   保安迟疑地没有动作,隔着门看到某娃亲热地拉着对方的衣摆说话而后一起离开,便又回到了原位站岗。   这边的某娃则是一边暗骂自家的不良老爸,一边对不明西装男使出星星眼攻击。   “叔叔,我刚刚从上面的财务部下来就找不到路了。我要去找我爸爸,您能帮我吗?”   西装男很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我正好要去那里。”   某娃松了口气,装作乖巧地跟着他走了。   好不容易哄走了热心的西装男,某娃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   自己老爸真是太坏心了。至于为了她发脾气而这样耍她吗?   某娃猜得很对,隐楼确实耍了个小小的花招,故意不通知楼下的接待处,想让某娃吃吃亏。   公司太大了,某娃找了一会,决定问问路。   只是还没问到路,就被人逮了。   一个女子从刚才就看到这个孩子了,一直乱走着似乎在找什么,于是决定上前问一问。   “小朋友,你是一个人在这里的吗?”   衣容整洁,脚步明快,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子。   某娃扫了一眼她的工作证,上面写着——财务总监许倩,当下笑得灿烂。   “嗯,许姐姐,我来找人。”   许倩暗自皱眉,是哪个那么大胆地把孩子往公司领?   “这样啊,你找的是谁?告诉姐姐,让姐姐帮你。”   某娃自然看出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严厉,觉得还是坦白点好,免得祸害无辜。   “我爸爸。”   “哦,那他是干什么的?”许倩循循善诱。   某娃撑着下巴沉吟一会,无奈地说了句,“我不知道。”   咳咳,突然发现自己对自己老爸不是很关心,居然连他干的什么都不清楚。是总裁吗?恩,还是先别乱说的好。   许倩脸色稍带不霁,“小朋友,这里可不是玩耍的地方,快快回家去吧。”   她这是,被当成撒谎的小孩吗?   某娃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番。   “姐姐我真没骗你,我确实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叫隐楼。”   许倩不怒反笑,谁不知道总裁把女儿当眼珠子一样疼,怎么可能让她自个儿在这瞎游荡?   “好了,再不听话姐姐可就要叫保安了!”   某娃一时语塞,这女的居然一点都不相信她!   “不是,你不信可以打电话跟他问问。”   许倩哪里肯听她的。总裁日理万机,哪有闲功夫跟别人顺便聊?当下拿了电话就要叫保安。   就在某娃艰难地想再次与之沟通时,又一个不速之客杀来了。   只见一个还略显清涩的女子匆匆跑了过来,额头汗水涔涔,显然是着急无比。   “天啊,你在这里,快跟我走!”女子说着,拉了某娃就要走,还不忘给许倩道歉,“不好意思了许总监,这孩子是我们那边的人。我现在赶时间,回头再跟你解释。”   许倩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跑没了。   某娃没想到这女的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拖起人来可丝毫不吃力,脚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蹭蹭地跑得飞快。   一路愣是没给某娃一个解释的机会——她全部充耳不闻,只顾专心赶路。   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某娃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又被一群人围住了。   “快,这里,人找到了!”   “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   “先别说这个,先准备吧,没时间了!”   “服装不用换了,就这样上场吧。”   “妆容也差不多,稍微补补就好了!”   “那个,我不是——”某娃试图解释。   一个粉扑盖了过来,“闭上嘴!”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对着某娃东搞西弄的,某娃一阵暗无天日。   最后不知道是哪只手将某娃推了出去。   “行了,上场吧!”   接着某娃又被带到一个光亮的地方。   骤然的光暗变化,让某娃不适地眯起了眼。等适应时间一过,顿时愣了。   下方的遮光板和照相机是怎么回事?旁边的几个小孩呢?还有,下面那个老外是干吗的,怎么一脸凶相?   某娃所谓的老外Kiven看上边新来的模特一脸呆滞,本来对拖了不少时间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居然还弄个呆头楞脑的模特。   于是这位国际上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掀桌了,“Lynn,你过来!”   方才那个强行拐走某娃的女子急忙忙地跑了上来,“您有什么吩咐?”   Kiven指着台上的某娃,气呼呼地责问,“你们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模特?虽然身材脸蛋很重要,但也不能找个——这真是滥竽充数!”   他们前边的对话全部都是用英语,只有最后一句Kiven是用拗口的中文说的。但这并不碍着某娃听取所有的对话内容。   毛意思?!你这是在暗示小爷的脑子不好使吗?!真真是岂有此理!   某娃当下炸毛了,正要撸起袖子去理论一番,那个女子却又跑了过来。   “小弟弟,你就听话好不好,等照完相,姐姐带你去吃大餐,恩?”   小弟弟?某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好吧,确实是有些中性。   抬头,对上她着急的眼眸,里面还隐隐有着恳求的意味,某娃一时心软了。   暂时先放过你!不就照相吗,身材样貌,小爷要啥有啥,怕个球!   得到某娃首肯的女子松了表情,又下去和Kiven说了一通好话。   这一照就是一个多小时,某娃衣服都不知换了几多套。   Kiven在下面颐指气使的,某娃憋着气一一作出了他要的各种姿势。   如果要某娃来形容一下此刻自己的现状,她只有一个词——搔首弄姿。   “OK,先到这里吧。”   Kiven的话一出,所以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某娃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任他们摆弄。   奶奶的,为毛小爷的份比其他人都多啊?那个什么Kiven的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方才其他一起拍照的小孩要不份量少,要不已经离开了,只有她怎么拍都拍不完。   这边的隐楼今天确实有点忙,等忙完了之后,已经两个钟头后的事了。   隐楼老爸发现自己女儿到现在还没出现,这才急急地发出了寻人启事。 ☆、第20节 第20章 020   正在准备收工的众人突然一阵骚动,原因无它,那就是他们伟大的总裁大人难得地现身了。   “总裁好。”   “总裁好。”   Kevin正和一些人说着工作的事情,发现异样后,抬头一看——   “嘿,Gregory!”   不远处正淡笑着接受别人问候的隐楼听到话音,两眼一眯,径直走过来。   “嗨,Kevin,今天的工作可还顺利?”   最近公司新一季服装就要发行了,今天特意约了Kevin来为为这批服装拍宣传照片。   “还不错,Lynn今天找了个不错的模特,拍摄很顺利。”   很久没遇见这么有镜头感的模特了,而且还很能吃苦,工作这么久硬是没叫一声苦。   隐楼笑得很是欢快,“哦,难得有人能得到你的夸奖,还真得见识见识。”   Kevin与隐楼的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看着隐楼的笑容心底直觉地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是依言叫来了Lynn。   Lynn原名程澄,进公司也不过两年,不过因为她既勤快又肯虚心学习,所以得到了上司格外的提拔。   之前也不是没见过公司的总裁,不过都是远远的观望,像今天这样面对面的交谈,程澄确实还没经历过。   “总裁。”Lynn微微躬身。   眼神悄悄询问了一下身后的许倩,对方给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回答。   许倩确实也是一头雾水,向来忙得团团转的总裁今天硬是退了一个会议,来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   隐楼含笑点头,也不多话就直奔主题,“那个小模特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早看见自家老爸的某娃无力地挥了挥爪子,隐楼透过重重身影准确无比地捕抓那只小爪子。   分开人群,隐楼走进某娃。   看到自己女儿有气无力的样子,这个二十四孝老爸自然是心疼了。   “你怎么跑这来了?”隐楼伸出手撑在椅手上,微微低下身。   “哼哼。”某娃连控诉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没好气地哼了两声。   甚少见宝贝女儿这幅模样的隐楼心疼地抱起了某娃。自从五岁的某娃抗议了之后,隐楼就很少这么抱过她。   跟随在后的许倩在隐楼坚持要来找人时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等看清他怀中的人儿时,说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总裁,这是——”   隐楼搂紧怀里的人儿,环视一周,“这是我女儿。现在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罢朝Kevin瞥去一眼,撇开呆若木鸡的众人,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是越发地有出息了。   隐楼一走,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议论个不停。   “天啊,那个居然是总裁的女儿!”   “要死了,我刚刚还让她闭嘴了!”   “我也是,我……”   这是对一旁的许倩,Kevin和程澄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方才一个要把她赶走,一个把她错当了模特,另一个更是不客气地奴役了她一个多小时。   隐楼出了名的笑里藏刀,三句话起码有两句半是在算计人。这回一群人把他的眼珠子折腾了这么久,难保这只笑面虎不会秋后算账。   此时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相同的念头——完了!   因为某娃实在是太累了,隐楼便带着她直接去了公司的餐厅用餐。   看餐厅众人吃惊的表情,某娃不难想象公司明天的小道新闻会是如何精彩的。   父女俩草草用了餐就回家了。   到家时某娃已经睡得香甜了,隐楼轻轻地为其解了安全带,抱着她回了别墅。   第二天,作为对某娃的补偿,隐楼翘班一天,陪着某娃疯玩了整日。   俩父女很好地培养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过完周末某娃又继续回学校蹦跶了,丝毫不知道自己拍的那些照片在服装发表会上引起了多大的响应。   日子又这样过了几天。   这天刚好轮到某娃值日,而拍档好死不死地正是入学考试的那个臭小子张晏晨。   当初劳动委员提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方针政策后,某娃纠结无比。   果然吧,纠结是有原因的。   张晏晨这小子的嘴巴毒死人不偿命,某娃也一直记恨“小矮子”那件事。俩人在一块搭档,无疑火星是撞地球。   这对拍档哪里是想要扫垃圾,根本是恨不得先扫除对方。   看着那小子坐在课桌上鼻孔朝天的嚣张样,某娃咬着牙暗谏自己要淡定。   “喂,小矮子,你扫这边!”   笑话,就凭你也想指使小爷?!   某娃的冷笑相对惹恼了这个小魔头。   “叫你呢小矮子,耳聋啦?!”   你奶奶的,一口一个小矮子的。小爷不跟你计较你还得寸进尺了!   “给我闭嘴,臭小子!”   张晏晨气得自课桌上跳下来,几步蹦到某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企图用身高鄙视某娃。   “你说什么?!”   硬件条件比不过人家,某娃确实被鄙视到了。   不过输人不输阵,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某娃给了个唾弃的眼神,自顾自地扫地去了在气势上某娃是很有把握的,小魔王果然跳脚了。   “你敢不听我的话!”   可能是觉得言语的震慑力还不够,张晏晨还加上身体语言,劈手就要去抢某娃手中的扫把。   某娃再怎么说也学了三年的跆拳道,就算水平还不怎么高,可是该有的反射动作还是有的。   于是这个身高体壮的小魔王就这样被某娃一闪身,一勾脚地弄趴了。   狗j□j的失败姿势很具耻辱感,小魔王涨红着脸想也不想就发起了反攻。   某娃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当下丢了扫把,拉起架势接招。   小魔王身材高大结实,但莫娃也不是吃素的。不过她还是有些顾虑的,拳脚不大放得开,于是俩人掐架掐得不相上下。   小孩子对打架什么的再兴奋不过了。   偶然路过发现掐架俩人组的路人甲激动无比,当下招来了许多同道中人,看戏看得不亦乐乎。   “打他!打他!”   “你太丢男生的脸了!”   “再使点劲!”   直到惊动了老师——   “怎么回事?你们俩个,都放手!”   来的是一年级的主任,这老女人久驻更年期,脾气暴躁得全校闻名。   一见来的人是江主任,所有人都唯唯诺诺地叫,“江主任好!”   江主任板死一张脸,把看热闹的学生都赶走,接着毫不留情地把掐架俩人组揪进办公室。   “说!为什么打架?”   某娃和张晏晨彼此对视了一眼,又都扭开了头。   虽然俩人彼此不对头,但还不至于昏头到连学校里的潜规则都记不清。   学生之间的矛盾,管你吵架打架,阴谋阳谋怎么解决都好,但是向老师告状绝对是会被众人所唾弃的。   江主任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话都说了出来,就是不见俩人开口。   某娃俩人的认罪态度非常的不良好,把江主任气得不行,直接将这件事的性质升级,上升到其行为严重动摇学校百年根基的地步。   就这样,俩人除却要被记一大过之外,还得在全校师生面前作检讨。   从办公室出来,某娃倍觉后悔。   丫丫的你没事跟你小屁孩较哪门子劲啊?这下可好,还得当着全校的面作检讨。   小爷张这么大还没写过检讨呢!都怪那个可恶的小子!   同理,小魔王亦是悲愤非常。   于是乎俩人的矛盾也跟着事情性质的升级而升级了。   星期一,阳光明媚,风光独好,正是自我检讨的大好时机。   升旗式后,某娃纠结无比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开始了干巴巴的检讨。   她熬了两夜总算写出了符合她这年纪这水平的三千字检讨书,正可谓是呕心沥血啊。   身边的那个小魔王估计也好不到哪去,看那俩特大号黑眼圈就知道。   不仅如此,校刊的负责人认为刚开学没多久就遭被记大过的新生是值得让大伙认识认识的。   于是俩人的掐架事件光荣地登上了校刊首页,并一举挤下了简宝宝的绯闻事件成为英都的最新热点话题。   “敢公然跟那老尼叫板,你们也算有胆色。”晏卓正太毫无罪恶感地落井下石。   全奚正太哭笑不得地安抚着倍受打击的某娃。   至于简宝宝嘛,虽然说那样显得有点没良心,但他真的很开心。因为他终于不再受到流言的围追堵截了。   自从之后某娃消沉了一段时间。   好在不久之后Y城五十年周庆,全城放假三天。   某娃正好藉机去治疗一下受伤的小心灵。   不回家不知道,一回吓一跳。   一路上某娃还是懵头懵脑的,好些百货公司的大厦上都悬挂着某娃那天拍的照片。   海报上的人儿面容姣好,眼神清凛,透着小孩子特有的神采飞扬。   三分时尚三分灵秀三分狡黠外带一分稚气,说不清是究竟是人衬托了衣衫还是衣衫装扮了人。   啥时候自己的照片居然挂得那么高高在上了?   隐楼老爸好笑地伸手合上她掉落的下巴。   “那些都是逸秀旗下的子公司或者代理商。”隐楼知道还好心地给了总结,“也就是说,你要红了。”   那个Kevin自打某娃去客串了一回模特之后,对模特的要求就愈发严格了,搞得人力部的总监三天两头地上诉。   Lynn更是偷偷地打电话来询问她是否愿意再当一回模特。   “我才不要……”某娃抱着大大的抱枕在隐楼的床上滚来滚去,“累死了!你知道我在学校怎么样吗,我们……”   隐楼在一旁看着杂志,边听着自家女儿唠叨她的学校生活,偶尔搭几句话。   管家伯伯悄悄路过,看到这一幕,很是感慨,幸好还有小小姐在,不然少爷该……。   某娃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下了,还把头蒙在抱枕里。   隐楼从书上移开注意力,问道,“怎么啦?”   说着就轻轻去扯那白色的兔子抱枕。   某娃没有抬头,声音从下面闷闷地传出来,“学校要举行亲子节了。”   亲子节,要求父母与子女一起参加。   这话一出,父女俩都不说话了。   亲子节,亲子节,好端端地搞这玩意干嘛?!   某娃蹦坐起身,故作潇洒地道,“没事没事,我就随便说说。”   手中不自觉地用了力,杂志扭出一个高难度的姿势。背着处的隐楼半垂着头,神情莫辨,周身的空气似乎有些凝滞。   某娃觉得气氛实在压抑得很。   正坐立不安,隐楼却又抬起眼帘,眼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决绝。   “小言,你想不想——见见你奶奶?”   声音虽轻,带来的效果却是极具爆炸性的。   某娃的小身子霎时绷紧了。   这是,要去见老爸家的人了?! ☆、第21节 第21章 021   隐楼是实干派人士,说做就做,当晚就带着某娃登上了探亲的道途。   下了飞机,隐楼又带着自家女儿马不停蹄地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车道两旁的景观在不断后退缩小。   今天的阳光格外的璀璨,透过车窗直投下大片的光晕。   某娃故意不拉上窗帘,眯着眼和手里抱着刚刚领养不久的黑猫一起享受着这午后的温暖,脸上满是惬意。   隐楼不紧不慢地开着车,从倒后镜看到隐言那副慵懒的模样,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些。   其实他并不是突发奇想地要去探什么亲,而是近年来那边不断发出想见面的信息。已很久没看见母亲了,近年她的身体愈发虚弱了,更让隐楼无法忍受的是,那个人居然还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儿身上!   但是只要有他在,就绝对不会允许这类事情发生!   这次那边又有行动了,他干脆就借机把一切都摊开吧。   自家大佬从早上似乎就情绪不佳,甚至坚持要自己开车。   在副驾驶座的阿城不敢招惹,只好百般无聊地和某娃聊起话来。   “我说小言啊,你上哪找的这只猫,黑不溜秋的?”   蹲在某娃膝上养神的黑猫似乎听懂了阿城的话,龇牙朝他挥了挥爪子。   阿城失笑,它这是在危险他么?   某娃连眼也懒得睁了,“城叔叔,它可是很聪明的,您老可要小心说话。”   这只黑猫是某娃继连续一连串的倒霉事件后偶然在家附近遇到的。   那时某娃正和简宝宝在作饭后散步。   而在黄昏这种逢魔时刻,一只黑猫就安静地坐在小石卵路的中间,歪着头一副乖巧模样。   就这样两人一猫在这样的诡异情况下相遇了。   简宝宝是爱心泛滥不拣对象的类型,他立马三两步跨过去。   “这猫好奇怪,居然不走开。”   某娃故意跺了跺脚,黑猫还是安静地呆着。   对黑猫灰常好奇的简宝宝和某娃便围着它一阵研究。   “好黑啊,全身上下出了眼睛都是黑的。”简宝宝得出报告。   某娃无语。不过它的毛皮确实黑得很纯粹。   “啊,”简宝宝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叫了一声,“对了,小言不如就养一只黑猫吧!”   “不是说黑猫会带来厄运么?”我说简夏恒,小爷啥时得罪过你了……   简宝宝一副所以当然的表情,“我知道啊,不过小言最近不是很倒霉吗?”   “那又怎样?”   “正好以毒攻毒呀。”   “……”   “嘻嘻……”   某娃并没有如简宝宝所说那样去养一只黑猫,只是随便听听罢了。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某娃接连碰到了那只黑猫,而且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这样的巧合,让某娃疑心重重。   “你难道是在等我?”   “你都不回家?”   “饿了怎么办?”   ……   所以问题黑猫皆以沉默相对。   某娃觉得自己疯了,居然和一只黑猫说起话来。   “不过既然碰到了,也算是有缘。你若是没主人,那就跟我走吧。”   黑猫果然听话地跟着某娃走了,一步一步地身姿优雅。   空手出去,却带了一只身世不明的黑猫回来。   管家伯伯吓得花容失色,几乎是老泪纵横地劝着某娃先让人把猫送到兽医院进行检查。   某娃看管家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很是无语,只好机械地点点头。   结果很正常。   管家松了一口气之余只好不情不愿地为自己小小姐的新宠物搭了一个小窝。   就这样,黑猫正式入住隐家。   今天要去见老爸家的人了。某娃想了想,还是把它也塞进车了。   阿城偏不信邪,就一个劲地逗着它,“你说说养这黑猫要干吗?”   某娃眨眼,“辟邪。”   阿城语塞。   黑猫抬首看了他一眼,又软软地趴下去了。   “长的这么黑,该不会是叫小黑吧?”   听到这话,某娃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阿城心里打了一个突突,不过还没来得及得到答案,隐楼低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到了。”   某娃反射性地望向窗外,陌生一片。   X城的濠景小区,占据了超级有利的地理位置,环境优美,是顶顶高级的住区。   但是在这小区,只有唯一一家住户,那就是苍家。   多少人路过这个小区时,无不眼带艳羡的。   而今天,这个小区突然来了几个陌生的客人。   当这辆陌生的车子出现在小区大门前时,保安们立即警觉起来。   这里是哪里?是X城翻手云复手雨的存在居住的地方啊。   每天想要来拜访巴结苍家的人多了去了,保安们都习以为常了。   又是一个不识相的。两个保安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从对方的眼中得到这个信息。   “不好意思,先生。”右边的保安“请出示您的出入证。”   深色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不见丝毫波澜的俊颜。   这个人似乎有些不同其他人,保安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浮动,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嗯,没有。”男子看了看对方,点头,再理所当然不过地说。   保安几乎忍不住要掏耳朵了,他没听错吧?   没有出入证而想进这里的人每天都有,但是哪个不是又掏烟又陪笑地,就没有一个敢像他这般大胆的。   保安可以说是立即地就沉下了脸,“没有?不好意思,那请回去吧。”   左边的保安也走了过来,“先生,请回去吧。”   后窗突然毫无预料地降了下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探出头,声音清脆如流水击石。   “叔叔,让我们进去吧,爸爸今天心情不好哦。”   两个保安觉得既好笑又好气,心情不好就可以进来,那这里早成闹区了。   保安自然还是坚持着不让路,男子的眉难以察觉地皱了起来。   车门的另一侧又突地窜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二话不说地直接撂倒近身的一个保安。   “老大,你们先走。”   男子颔首,发动车子就要滑进车道。   另一个保安急忙要呼叫同伴,叫小伙子三两下敲晕了。   但安控室早就通过微型摄像头将一切看了个了然,全队人员立马出动。   车还没走出多远就再次被拦住了。   “谁敢这么大胆闯苍家?”   声音浑厚有力,来自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不过脸上的红光满面和魁梧身躯昭显出了他的身强力健。   小伙子笑得嚣张,“想知道是谁,先打到我再说!”   老者示意身后的一干保安不要上前,自己徒手与小伙子过了几招。   几招之后,两人都退了开来,俨然是不分上下。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小伙子的额头渗出了隐隐的汗珠。   “好!真是英雄出少年!”老者毫不吝啬地赞道,忽又语音一转,化为犀利,“只是年纪轻轻的为何要来硬闯苍家?!”   这个年轻人对待老者的态度已然多了一丝恭敬,但仍然不搭话。   这时,低沉悦耳的男音从车里传来,男子也自车上踏步而出。   “阿城。”   阿城耸耸肩退回男子身边,挠挠头,“老大,对不住啦。”   男子示意了一下身后,阿城立刻会意地点头。   看着阿城进入车内,男子才迈步走向对面的老者和一干保安。   随着男子的走进,老者眼中的震惊越发不能遮掩,直至他站定五步开外——   “三、三少爷?”   是的,这次硬闯苍家的不是别人,正是隐楼。   隐楼定定看着老者,隽秀的脸庞一如八年前,只有眼神少了丝轻狂,多了些坚毅。   这次老者终于不再淡定了,“三少爷!”   身后的保安都面面相觑。敢情搞了半天,还是自己人啊?   这几年来保安们都换了好几批了,他们的工作是守护好苍家,对于老板家的事自然是不清楚的,更何况这些还是被刻意隐瞒的。所以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   “健伯,近年可还好?”   被唤作健伯的老者忍住通红的眼圈,压抑住颤抖着声音,“好好,快快进去吧,夫人盼了你很久了!”   隐楼点头,返身回到车中。   健伯看着隐楼往回走,车里还探出颗小小的脑袋,已然是一个小孩子。   两人说了几句话,小孩转头冲健伯甜甜一笑,然后车就开走了。   这方的动静早已传到了苍家主宅。   苍家家主苍豪刃正襟危坐主位,身边是身体柔弱的妻子白湫,还有一干子女,各个神情都是隐忍着的激动。   隐楼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霎时也不由得心下一震。   八年了,整整八年了。   自从踏出了那扇门只后,就再没见过母亲和这些兄弟姐妹了。   苍豪刃心中也是激动,但神色依然是不变的严谨。   一边的苍家二小姐苍祥思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她一把就抓住自家失踪已久的三弟左看右看,看得眼圈都发了红。   隐楼轻叹着搂住面前那个素来好强的女子,“二姐,我回来了。”   又越过苍祥思看向主座上含泪不语的母亲,样子比起八年前,竟衰弱了很多。   “妈妈……”   白湫几是说不出话了,只能一个劲地点着头,“好,好……”   苍家大少爷苍隐空也是激动非常,不过忍住没表现出了罢了。隐智在一旁忙不迭地安抚着母亲。   隐楼最后看向苍豪刃,刚开口要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的楼梯出现了一些躁动。   一个小身影猝不及防地跑了过来,扑在隐楼身上。   苍世揪住隐楼的裤子,仰起头大声地问,“他们都说我爸爸回来了。你就是我爸爸吗?”   这般事情谁都没有预料到,才有所缓和的气氛因为这一句突如其来的问话而变得僵持。   隐楼心中隐忍了八年的伤痛和恨意似乎也随着这一句问话而再也无法抑制,他握紧拳头几乎说不出话。   苍祥思担忧地看着弟弟,“阿楼……”   “谁是你爸爸?!”   一声清亮的童声划破一室的沉寂,夹着主人的愤怒。   一直在后面默不作声的隐言见到居然有不要命的来跟自己抢老爸,当下掀桌了。   管你什么苍家不苍家的,敢跟小爷抢人,一律视为反动阶级!   俏皮的短发,清秀的五官,以及睥睨天下的嚣张语气。   苍祥思呆望着隐言,这是,那个孩子?   隐楼也从决堤的愤怒中回过神来,俯视这个和自己七分相似的男孩,缓慢而坚定地扯开他的手,“她说的对,我不是你爸爸。”   无情坚硬的话语,像是碎了一地的冰。   苍世兴高采烈的笑脸僵住,手里空荡荡的无从把握。   一直沉默的苍豪刃见此把脸一板,手重重地在桌上一拍,“哼!你这是什么话?他不是你的儿子是谁的?!”   气氛更是沉重了,隐言磨牙,跳出来毫不客气地反驳,“是谁的都好,就一定不是我老爸的!”   苍豪刃气煞,眼瞪得老大。   隐言哪里肯输给他,也是瞪大眼睛熠熠地与之对视。   那倔强的眸子,竟像极了八年前隐楼一怒之下离去时那眼神。   苍豪刃突然有点泄气了。   眼看事情又要陷入绝境。   白湫弱弱地起身移至隐楼身边,凝视着这多年不见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好了,现在先别说这个了。坐了这么久的车一定累了吧,先去休息。这是小言吧,听话,跟你爸爸去休息,啊?”   隐楼扶着母亲羸弱的身子,不忍拒绝。   于是一场风波就这样暂时结束了。 ☆、第22节 第22章 022   隐楼一言不发地牵着某娃转身就走。   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相牵的手,原本还呆滞着的苍世突然发了狠,使劲把隐言一推——   这变故出乎所有的人的意料。   这小男生自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娇生惯养地也让他养出了一身好力气。   隐言不设防地让他这么一推,当下不受控制地扑向一旁。   角度不偏不倚地正好是桌角,如果真的这么撞下去,不见红那不叫奇迹,叫神迹。   状况之下的隐言一手护额,另一只向旁边的椅子接力把自己再往旁推。饶是躲过了见红的命运,还是难免有了些擦伤。   这种情况下隐楼不怒那叫天方夜谭,他心下一紧,紧紧护住隐言。   当看到她手上渗出的血珠时,更是立即反手给了苍世一巴掌。   被打蒙的是苍世和所有人,包括隐言。   从小隐言就从没见过隐楼打人,即使他再生气。   就连苍祥思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她这个向来温文的弟弟居然动手打人了,而且打的还是一个孩子?   大哥苍隐空失叫一声,“三弟!”   苍世确实是做错了,但同样都是他的骨肉,他不该那么分别对待的。   苍豪刃也是大怒,但是还没能发飙,因为有一个人比他动作更迅速。   那是一个女人,面容是绝艳的,像怒放的玫瑰。   但是,再美丽的女人在被赋予了母亲角色之后也会扭曲她的面孔。   譬如张燕灵,此刻身为一个挨打了的孩子的母亲,她高度变形的脸孔显得她灰常愤怒。   她一直在暗处观看整件事,从头到尾,未曾遗漏。   “隐楼,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他也不过是一个想寻找父亲关爱的孩子,不过是希望能叫你一声父亲,他错了吗?你告诉我,他错了吗?如果错了,那么你才是那个错得最离谱的!”张燕灵紧搂着苍世,声音几近歇斯底里。   一席话下来,大厅静谧得可怕,只听得见苍世惊恐之下低低的抽泣声。   可怜这娃,打出生就被捧手上放心里地呵护着,今天挨骂挨打一下子凑齐了,难怪有点接受不过来。   隐言倒是没去在意手上的伤,学跆拳道也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这点伤还算不得什么。让她更在意的是那个女人和那个小孩,他真的是自家老爸的儿子?   如果,她是说如果是的话,那为什么隐楼又否认了?那女人为什么又说是他的错?她老妈的失踪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到底是怎么回事?隐言突然好混乱,太阳穴隐隐发疼。   隐楼怒极反笑,嘴角的弧度冰冷得没有温度,“是,我是错了。我错就错在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你们,错就错在不该出生在这悲凉世家,错就错在我太心软,错就错在我根本就不该再回来!”   逐字逐句,说得刻骨铭心,恨得痛入骨髓。   隐言听得心里发凉,她似乎开始有些明白了,不禁搂紧了隐楼。   张燕灵张了张嘴,却发现语言苍白得无力,只是喃喃地说着,“但他是你儿子,他是你儿子啊……”   其中的悲凉气息令人不忍,隐楼却没有丝毫心软,他的心早被磨得千疮百孔,再拿不出多余的来心软了。   “不,他不是我儿子。他会是苍家的人,会是苍豪刃的孙子,会是你张燕灵的儿子。但——”隐楼一一吐出残忍的话语,“绝不会是我隐楼的儿子!”   察觉到苍豪刃要说话,隐楼话音又一转——   “您莫非忘记了?我早已舍弃了苍家的一切,包括这个姓。再多的荣耀,金钱,都弥补不了我心中的痛。   “你让小言八年来都生活在没有母亲的日子里,甚至连我,都不能时刻陪伴着她。而这孩子——”隐楼看向苍世,苍世瑟缩了一下,“他一出生就拥有众多的疼爱,用最好的东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少我一个根本就不爱他的父亲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孩子是无辜的,谁又何曾体谅过小言?谁又来心疼她?   “还有,我这八年来的所作所为您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隐智听不下去了,“三哥……”   隐楼没有理他,“我对外宣小言是少爷的用意,您难道真的不明白?”   “三弟,别说了。”隐空揉了揉眉心,他们确实忽略了很多事情。   白湫没法插话,性子如身子般柔弱的她,不知道究竟该站哪一边,该帮谁。   只有隐言没有说话,双眼直直望着苍豪刃,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酝酿着难以明辨的情绪。   一番话让苍豪刃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这个呼风唤雨了大半辈子的人还不曾被这样指责过,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子。   他说得对,这几年自己确实一直没有停止过对他的关注。   故意让别人以为孩子是少爷,其实是想告诉自己,他只有一个孩子。就算有儿子,那也只会是隐言,而不是这个在苍家土生土长的孩子。他用尽一切方法向自己宣明他的反抗。   倘若不是自己当初——   不对!不对!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苍家的未来,他没错!   “你这逆子!无论再怎么样,苍世是你的儿子,血浓于水,这一点你永远也无法否认!”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仙术法术,隐言几乎都怀疑隐楼想要剔除这身血肉了。此刻他的神情阴沉得可怕。   “随你说吧,这辈子只有宁乐的孩子才会是我的孩子!”   宁乐!隐言心下震惊,这是自己第一次听见自己老妈的名字。   “那女的——她要是回来,你是不是就会承认这孩子?”苍豪刃的语气带上一丝商量。   隐言这才发现原来隐楼的眼神可以悲凉至此,“回来?不,她不会回来了,而我也不会再有别的孩子……”   “如果她不回来,那你就打算继续这样下去?宁愿这样也不要你的亲生儿子?!”看着儿子那般失魂落魄,苍豪刃厉声问道。   隐楼不再茫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毅然决然,“是。”   张燕灵的脸刹那间黯淡了,光彩全无。   谈话进行到这里,就没法继续了。   苍豪刃挥手屏退了所有人,神色疲倦。   早就想要离开的隐楼毫不迟疑地抱着隐言离开了。   隐智也撒腿追了出去,劝着隐楼先别急着离开,起码陪陪久不见面的母亲。   这个理由让隐楼迈不动脚了,父女俩暂时留了下来。   而另一方面,苍隐空和苍祥思俩人不知道在书房和苍豪刃说了什么,老人家也算是暂时休兵了。   张燕灵即使不甘心也只能忍住了,她唯一的靠山就是苍豪刃,没有他撑腰她根本什么胜算都没有。   单调的颜色,简单的衣物,干净整齐。   这是他的房间,八年了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改变。   某娃溜溜转了一圈,确实是自家老爸的风格。   不过这张床还真大啊,某娃享受地滚了几圈。   像刚刚打完一场战似地,隐楼周身乏力地坐在书桌前。   隐楼无力地勾了勾嘴角。当初宁乐初来他的房间时,也是如她这幅模样,在这张床上滚得高兴。   “小言,这几天要跟紧我。我不在时,做什么事也要记得叫上阿城。”   某娃手撑下巴趴在床头,“嗯,知道了——那个老爸,能问一个问题么?”   “说。”   “那个小子,咳,我是说他多大?”   隐楼突然抬眼深深看了某娃一眼,“与你同岁——比你大。”   心中的猜想被宣告是事实,某娃有点气闷了。   第二天——   不得不说,苍家的人除了皮相好,演技也是灰常一流的。   那天那么激烈的碰撞居然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家人依然如无其事地一块吃早餐。   就连张燕灵,也是笑得完美地为苍世张前罗后,没有丝毫的落寞样。   某娃实际年纪小,可心理年龄就没那么稚嫩了。面对装B一家子人,同样也淡定得很。   大人们陆续吃完饭离开了,最后只余隐楼,某娃,苍世和张燕灵。   实际上苍世压根还记恨着昨天的事,他本是想甩脸走人的。但张燕灵私底下硬是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倒是某娃吃饭一向慢吞吞的,按她的话说,是细嚼慢咽好消化。   隐楼则是优哉游哉地陪着宝贝女儿吃早餐,没有一点不耐烦。   张燕灵看到隐楼的眼光一直停留在某娃身上,不甘之余就故意弄出一些声响。   “小世,吃多些这个,会快快长高的。”   “牛奶也要喝光,不然身体又该不好了。”   “慢点慢点……”   苍世很得意地用余光瞄着某娃。   啪啦啪啦的一连串话语加上这个眼神,某娃不爽了。炫耀个球啊,欺负她没娘么?   心下一气,看那个蔬菜就更加没爱了,于是可怜的蔬菜就被“不小心”抖在桌上了。   某娃一挑食,隐楼很生气。   “小言,不许挑食。”   隐楼毫不手软地为某娃夹了一大筷蔬菜。   那些蔬菜确实不怎么讨某娃的喜欢,不过看着张燕灵母子难看的脸色,她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口了。   没啥说的,老爸太给力了。   看着苍世无精打采的小脸,张燕灵暗自咬牙,很是为自己儿子心疼。   于是又再次压下怒意,也准备为某娃夹菜。   某娃哪里肯,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地唤道,“狗,出来吃肉。”   张燕灵正移往某娃碗中的手立时一抖,不由自主地跳开半步。   一道黑影随声而至,无声而敏捷。   “啊!”感到温热的皮毛擦过自己j□j的小腿,张燕灵忍不住大叫。   某娃暗自偷笑,她昨晚上厕所时不经意听到女佣的聊天八卦,从而知道张燕灵畏惧狗这类动物的秘密。   “喵……”   “妈咪,那是猫不是狗。”苍世翻着白眼。   张燕灵苍白着脸望过去,一只皮毛黑亮的黑猫蹲坐在某娃脚边,乖巧无比。   四人独处的时刻张燕灵没能获得任何进展。   不过隐楼不给张燕灵母子机会,并不代表苍豪刃不给。   这不,刚刚结束用餐,苍豪刃就以老人家思念久不见面的孙女为由把某娃调了开来。   张燕灵如何不懂苍豪刃的用意,于是在隐楼陪着白湫去散步的时候,她也携着儿子适时献孝心去了。   隐楼既不可能抛下母亲独自离去,又不能把母子俩赶走,只能板紧一张俊脸。   对此,白湫也是很无奈。   且不说那边一行四人的纠结散步了,单是苍豪刃这边就让某娃郁闷灰常了。   苍豪刃以那般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她堂而皇之地拐带出门,然后又干脆地把她扔公司,自己直接干活去了。   被大咧咧地晾一旁的某娃看着身边寸步不离的男秘书,无语抚额。   “别跟着我!”某娃发飙。   秘书一派不亢不卑地说,“小姐,老总吩咐了,您哪里都可以去,但是公司太大,人多混杂地不大安全,还是让人跟着的好。”   某娃冷笑,哪里都能去呢么,很好,小爷要让你后悔说出这句话。 ☆、第23节 第23章 023   被打入冷宫的某娃冷笑着开始四处漫走。   秘书看到某娃与年龄不相符合的笑,突然就无比后悔说出了那句话。   苍豪刃的公司继承了苍豪刃的奢侈作风,到哪都是一片气派,就连厕所都显得比别处的要高档。   其实以苍家在X城的地位,这样的做派倒也符合身份。但是就是有人看着不爽。   浪费,奢侈加**。某娃如此评价道,言简意赅。   一间大方简洁的房间,一扇闭得死紧的门。   充满阴谋气息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某娃贼笑着伸出魔爪。   “对不起,小姐。里面现在正在举行会议。”   秘书笑容公式化地挡在魔爪面前,指了指门上挂着的打牌,黄底红字写着英文——闲人勿进。   丫丫的,你以为用几只破蝌蚪就能唬到小爷么?某娃阴深深地瞟了对方一眼。   “Sowhat?”   秘书语塞,是啊,那又怎么样呢?说她不能进去,因为她是闲人?   成功扳倒秘书的某娃大刺刺地推开门,秘书头大如斗。   室内——   会议正举行得如火如荼,两派人为了一个方案争执不休。   某娃的突然出现,让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这是个相当重要的会议,但不至于重要到惊动巅峰处的苍豪刃。   会议分两方,分别以郑王两个总管级人物为代表。   其中郑总管是出了名的地雷,一触即发。他所在的一方在辩论中稍处下风,正憋了一肚子火气。   此时见居然还有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知死活地闯入会议室,当下一张老驴脸拉得老长。   “你是谁?这种地方也是能随便来的?!还不快出去!”   语气之恶劣,换做一般孩子,不定都吓哭了。   咱们的某娃同志则不然,充分地表现出了她的异于常人。   在一屋子人的面面相觑下,某娃先是彬彬有礼地笑了笑,而后手一抬,打了个响指。   “沈秘书,你来解释一下。”   被点了名的沉秘书硬着头皮走进来。   “这位是老总的孙女,恩——”沉聪笑得纠结,“小姐有意要见识一下公司高层的决策方式。”   虽然沉聪说得隐晦,但是众人都是在社会上打混过好些年的,自然是心知肚明。   “咳咳,”郑总管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几声,“既然如此,那就先请坐吧。”   某娃毫不脸红地直接坐到主位上,而后言笑晏晏地说,“你们不用介意我的,继续吧。”   被屁大的孩子反客为主,一干人心里说不出地别扭。   王总管为人隐藏得极深,总是笑得如弥勒佛般,平素公私分明又好说话,在下属中有很高的威信。   见气氛僵硬,笑着圆场,“呵呵,那我们就接着说吧。”   众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让一个小孩子旁听还是顶得住的,于是辩论又开始了。   “如果按照你们的那个方案,那么投入的资金便会大大超出此次策划的预算。而我们的方案则可以避免这一点……”王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串。   郑方不客气地反驳,“说得好听,你们这方案钱是没花多少,可是那效果也不见得好。虽然我们的方案确实需要较大的投资,但是得到的回报一定会远远多于付出的。”   “……”   双方说得激动,谁也不让步,关键时刻还会蹦出几句英语。   某娃以手撑着下巴听了好一会,觉得实在无聊,还不雅地捂嘴打了个呵欠。   “呐,我说——”某娃懒懒地开口,“干脆就把两个方案合并好了。采用郑方的方案,对照王方的方案,然后选用省去不必要的开销,尽量将投入压缩在预算之内。   “人手方面也不宜过多,适当就好,不要只是讲究排场。三个和尚没水喝,人多了到时反而显得累赘。   “秩序问题才是重要的,绝对要避免意外情况发生。招待工作也要做好,别只顾着那些记者什么的。要知道人民群众的力量才是巨大的……   “最后,这次的主题虽然是宣传新片,但如果干得好,还可以借机开拓公司在A城的市场。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一席话下来,会议室安静得诡异。   这气氛着实让人不爽,某娃打了几个哈哈,“我也就随便说说——累了,要走了。”   说走就走,某娃悠悠地踱着步走出会议室,不顾身后沉聪怪异的眼神。   “对了,一个简单的策划你们也能讨论得这么认真,公司员工的敬业精神还真是可歌可赞啊。”   一干人脸色迅速变得难看,特别是两个总管。   沉聪心底震惊无比,这小女孩不简单啊。   先是故意打断会议,然后一口气解决了事情还点破了此事之后的用意,而最后那一句,还拐着弯骂那些人做事没效率。偏生这些话还都让人无法反驳,只能硬生生地咽下那口子窝囊气。   沉聪一边分析着,面色一边变得凝重。   正想着,某娃蓦地转过身,将他来不及收起的情绪尽收眼底。   “沉秘书,我渴了。”   刚刚一下子说太多话了,某娃不觉有些口干。   沉聪怕她又耍什么心眼,迟疑着不肯亲自去倒水,就叫来了旁边的一个小职员。   某娃眯着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在怕什么?”   沉聪神色不自然地变了变,“小姐说笑了,我没在怕什么。”   “哦,”某娃一副“我了解”的样子,“其实吧,你要是不在,我还真有些烦恼呢。”   “什么?”沉聪有点蒙了。   “你看,我就这么随便走走,就发现公司很多事情都应该改改的。如果没有你,谁替我去向总裁大人放映?”   这话说得让沉聪的心狠狠一跳。   某娃则暗自爽歪歪。   你当小爷不知道你是来作摄像头的啊?有种你就说去吧,小爷今天还偏就要弄些事出来。到时有不少人怕是要丢饭碗了,要真得罪了人,估计你小子在这也混不下去了。   她知道这个沉聪应该是苍豪刃正看中培养着的人,不然也不会派他来监督她了——至少这种事一般都是让比较信得过的人来干的。   越想越开心的某娃还得意地哼起了歌。   某娃蹦蹦跳跳地又走访了人事部,外交部等,每到一处,总能挑出些毛病,而且让大伙无从反驳。   这些被无故挑刺的人不敢对老总的孙女发飙,但是对在后面跟着的沉聪就不一样了,这让挨了不少白眼的他很是郁闷。   很快,某娃来到了一个相当热闹的地方。   “这是在招聘?”   “是的。”沉聪气息忍不住就要乱了,不要又搞出什么岔子啊!   某娃眼珠子一转,计从心来。   “很好,这个可不能错过,看看去吧。”   沉聪暗暗咬牙,这次绝对不能让她得瑟!   就这样,说要来看看的某娃变成了主考官之一。   前来应聘的人看到坐于对面的小小人儿,都不禁瞠目结舌。   “这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可见性子还不够沉稳。”   借着这个理由,某娃一口气淘汰了很多人,让主考官之一的陈敏坐不住了。   “谁都难免会惊讶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作下决定呢?这样下去,全部人都淘汰了也别想找到适合的。”   事实证明老天是站在某娃这边的。因为陈敏的话语一落,就又进来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   只见他神情自若地走过来,语气虔诚地一一向主考官问好——包括某娃。   某娃似笑非笑地看了陈敏一眼。   陈敏气结,好,我倒要看看你接下去怎么做!   “你好,温先生。”某娃一本正经地开口。   “你好。”   “你简介上的介绍我都看过了,在专业能力上相信你是可以胜任的。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不胜荣幸,请讲。”   “请问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一般是看书和到健身房作运动,不过偶尔也会去钓钓鱼。”   “看书?那么你看网络小说吗,比如**百合这些呢?”   温笠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表情上还是不露声色。陈敏则是小小地嗤笑一声。   “是的,现在网络上的文化也是我关注的一个方面。对于**百合这类的,我也不会因为性向问题而故意忽略。对于专攻影视传媒的贵公司,相信也是这样的。”   “好的,谢谢你的回答。我们将会在三天后给你回音。”   目送温笠离开,某娃站起身申了个大懒腰,扭头对其余四个主考官说,“这个温笠不错。”   确实,学历是摆在那里了,没得说。   从他的脚步,可以看出此人很有自信。衣着手指都很干净,不仅自律能力好,私生活方面也可以。而且还很沉得住气,思想前卫,公私分明,不掺杂个人感情。   现在的他只欠一个供其翱翔的天地了。假以时日,必定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然后某娃又照常挖苦几位主考官,“连招个人都不会,我很怀疑你们的工作能力。”   某娃的猜测完全正确。在若干年后,这个温笠确实成为了人中龙凤,在X城另有一番成就。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不知不觉到了用餐时间。   沉聪几乎是松了一口气地把某娃领到了公司的餐馆。   某娃点了几个菜,慢慢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计划待会的行程。   吃饭时不说话沉聪可以理解,只是吃完后某娃也不发一言,这让他觉得奇怪了。   “你,我是说这饭菜可让您还满意?”   “我知道你是想问我这回怎么不挑毛病了。”某娃拿起水杯小啜一口,“吃的嘛,再怎么好也比不过我老爸做的,所以说了也是白说。”   沉聪嘴角一抽。   这时,一个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的女子带着惊喜的表情走了过来。   “你是小言?”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某娃歪着头打量了半响,迟疑地问,“叶姐姐?”   叶想很高兴,想不到可以在这里见到隐言。   自从那日在游乐园分别后,她就没有再见到几人。前不久她惊讶地看到有关某娃的服装宣传照片后,便有心联系,但无论怎么查却都查不到她的身份。   现在意外见到了某娃,心下很是高兴。   “嗯,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   “呵呵,叶姐姐也在这里工作?”   “不,不过我们公司跟黑影帝国正在合作,我们是代表公司过来的。”   沉聪心下了然,最近公司和别的公司有一单大生意,对方还特意派了人过来督工,想必就是她说的这个了。   “额,这位是?”叶想看向某娃身边的男子,这是保镖么,那也未免弱了点。   见某娃无意介绍自己,沉聪干脆自己开口了。   “你好,我是黑影帝国的总裁助理沉聪。”   “哦,你好,我是叶想。”   俩人礼节性地寒暄了一番,后来得知某娃的公司一日游后,叶想便邀请某娃一起去片场看看。   某娃欣然应邀。   从方才沉聪对叶想的态度来看,这次合作应该非同小可,如果自己可以掺上一脚,岂不妙哉?   片场里导演正对着一女生大发脾气。   “这里讲的是青梅竹马的男生要离开了,你就不会忧郁点吗?那种哀伤却哭不出的神情啊,你明不明白?”   女生才九岁左右,哪里懂得这个,一个MV都已经NG了几十次了还是没能过。   导演说的什么哀伤却哭不出她不懂,不过她现在倒是很想哭了。   “天啊!”导演要抓狂了,“场记!你上哪找来的人啊?!笨得要命!”   叶想连忙上前询问详情。   不巧的是,某娃正在去了洗手间,错过了这一幕。   解决了人生大事的某娃刚走出来,就看到一女生躲在厕所哭得梨花带雨的。   虾米,这是什么状况?   今天很爽地开刷了黑影帝国的员工们,某娃难得心情好地问了原因。   来龙去脉弄懂后,某娃很有义气地拍着小姑娘的肩膀说,“没事,我来帮你出气。”   嘿嘿,正愁找不着借口呢,这就送上门了。   带着小姑娘回到片场,导演怒气已经渐消了,可还是语气不佳。   “再试一次,如果还是不行就换人!”   某娃打断他,“慢着——我认为这不是她的错,而是导演的问题。”   “你说什么?!”   “我说,是你错了。才**岁的小孩哪里会搞什么要哭不哭的,要么大声地笑,要么痛快地哭,直接干脆,感情纯粹。这才是孩子。”   叶想这方的人本来也对这女生有所不满,一听这话,顿时豁然开朗。   某娃见机又加了一把火,“这样的导演,我很怀疑你们的合作是否会顺利。”   于是某娃成功搞黄了俩公司这一天的工作,虽然还不至于让合作中断,不过也算是小小恶搞了一把。   “今天天气好晴朗……”   某没心肝的娃哼着歌高兴地回到自家老爸的怀里。 ☆、第24节 第24章 024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昨天因为电脑的问题没法及时更新!*^__^*多多见谅~~隐楼每天都定时陪着白湫散步,也默不作声地让张燕灵一连纠缠了好几天。   期间苍家三小姐苍祥思几次有意与弟弟交谈,却总被母子俩打断。   而某娃这边,在安生了两天之后却还是照常被她的挂名爷爷掳走然后打入冷宫。   在某娃第一次到黑影帝国踢馆子的时候,苍豪刃确实是让某娃的行为气得说不出话,却又偏生没法反驳,只好把气撒在一干员工身上。   于是黑影帝国痛快地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变得无比的朝气蓬勃。可以说这次的裁员某娃是功不可没的。   此内幕消息在黑影帝国内部风一样地传播。   又于是,再次来到黑影帝国的某娃受到了非一般的对待。   员工休息室,两女职工在秘密对话。   “小心啊,今天来的人来头大得很,要是得罪了她就准备回家吃自己吧!”   “不是吧,什么人这么厉害,连我们的老总都不敢得罪?”   “孤陋寡闻了吧,你当你是怎么进来的黑影帝国?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那人一开口,前辈们就得乖乖收东西走人了。”   “老天,那我可得小心了!我现在就去告诉其他人去!”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今日的黑影帝国并不少见,随着某娃抵达时间的流逝,大厦开始人心惶惶。   九点整,一辆高级跑车以及其漂亮的刹车姿势停止了黑影大厦的正门。   某娃才一下车就见到了毕恭毕敬的沈聪。不过这次不仅他一个,身后还有阵容庞大的一大票人。当然,某娃也不止是单单一个人,连阿城一块捎上了。   “我说沈秘书,你还真是黑影帝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啊。”   已经有过一天陪同经验的沈聪早不把这种程度的挖苦放心上了,依然笑容完美,倒是身后的人都脸色稍变。   看来这位大人确实如传言所说,为人刻薄,言语犀利得不留余情。   阿城窃笑不已。   一干人轰轰烈烈地开始陪着某娃开展视察工作了。   不同于第一天,某娃一路上尽是受到女王般的招待,前呼后拥地好不得意。   由于苍豪刃大刀阔斧的改革,黑影帝国两天内就焕然一新了。   加上某娃那天也只是一时赌气之举,并非真的存那样的恶劣之心,因此今天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挑三拣四的。   这让服侍着某娃的一干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仅因为可以避免苍豪刃的怒气,还因为今天公司另有贵客,一批来自国外的贵客。   某娃照常东溜达西溜达的,后边跟着浩浩荡荡的一干人马。这阵势让她有种黑道大姐带着小弟去掐架的感觉,爽得很呀。   正爽得云里雾里的某娃在顶楼就碰到了同样阵容浩大的一队人。   这一次的碰面让某娃深深感慨起大厦顶层的设计。   黑影大厦一如它的所有者一样让人遥不可及,一百层的高度足以让其高入云端。最高的那一层是一个线条完美的椭圆形,四周是用淡蓝色的半透明玻璃围成,明亮而宽敞。   这一层并不是像下面的楼层那样规划整齐,而是在中间围出一个大大的与楼的外形相似的椭圆形会议厅,在会议厅于墙壁之间隔出一道干净大气的环廊。   大厦的两部景观电梯就从一楼直通环廊,初次见到这环廊,某娃就很喜欢。   每回站在这里,都有种无限接近苍穹的错觉,底下是众生忙碌的百态。阳光总是不经收敛地大片披洒,明媚得刺眼。   如此设计,让再次流连于此处的某娃就这样不期然地遇到了同样在进行视察工作的罗伯特等人,还好巧不巧地对方也抱着当天某娃的那种挑刺劲头。   其实早在来这里不久后,某娃就隐约猜到今天的客人可能不止她一个。   为了她特意将黑影帝国修葺一新,某娃自认还没这分量。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优点她还是有的。   不过让她好奇的是对方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苍豪刃这般不可一世的人也将其摆在心上。   而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   环廊的两头,两队人马在彼此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相对而行,同样是前面客人嚣张跋扈,后面员工小心以待。   然后就气势汹汹地互相进行了初次见面。   双方面对面地走近时,都彼此不动声色地先将对方分析个透。   不得不说,某娃的年纪确实是一大优势,起码总能在最开始就先将敌人糊弄一番。   罗伯特本来就是带着那种瞧不起的态度来到这里的,他骨子里深埋着自己国家那种让人厌恶的优越感。   不过苍豪刃强大无法比拟的黑影帝国却让他大吃了一惊,但明面上他依然是不屑一顾的欠揍模样。   现在见有一黄毛小子也有着跟他们一样的待遇,心下更是不满。   “用招待小孩子的方式敷衍我们,贵国难得就是这样招呼远方客人的?”   在两方人马即将擦身而过时,罗伯特突然开口。中文虽然还略显生涩,但这并不碍着他进行冷嘲热讽。   某娃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大抵就是一种“我的东西我怎么打骂都成,就不允许别人蹭破一层皮”的心理。加之这回还是个外国来的,关乎国誉,兹事体大。   哼,要比牙尖嘴利,不说第一了,小爷认第二就怕没人敢认第四。   “素闻贵国将平等等同于生命,现在反倒看不起一个小孩子,莫非这些言论都是子无虚有空口白话?”   某娃暗暗向阿城失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沉着一张脸开口。   罗比特被这样一通抢白呛得说不出话,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好,这个硕士生果然不是白读的。某娃暗赞一声。   一旁的保罗见此,走上前,笑得和蔼地对某娃说,“别介意,小朋友。我的这位兄弟比较爱开玩笑,听说贵国的人都很热情大方,一时就玩心大起了。请多包涵。”   某娃也笑得甜美地说,“不要紧的,我刚刚也是在跟这位叔叔开玩笑哦。”   可笑,说了这么罗里吧嗦的一大堆,看似很通情达理,实质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还把什么热情大方的词都搬上来了,意思就是小爷我若不给你们面子,那就是全国人民小气的体现了是吧。   “呵呵,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一起吃个饭吧。”   虽是在向某娃询问,实质却是看向阿城。显然把他错当这群人的领头羊了。   某娃索性将错就错,佯作天真,“不行啊,爸爸说不能随便和怪蜀黍走。”还故作害怕地握住阿城的手。   保罗和阿城的嘴角同时狠狠一抽。   感觉到手中的小手在掐自己,阿城忙调整情绪配合,“咳咳,有朋自远方来,我们自然要尽尽地主之谊的。小言,这些都是客人,不是什么坑蒙拐骗偷的怪蜀黍。”   这回轮到某娃的抽嘴角了,不是就不是,你干吗还加多了这么个雷人的形容词啊。   保罗无语,干脆当做没听到。   这边的交锋不到多久就全数传到苍豪刃耳中了。   “老总,需不需要——”   苍豪刃摆手,“不必了,静观事变吧。”   老头苍豪刃其实并不是有多看重这次的外国客户,他的本意是要带领本国的媒体传媒走向全世界,但是国内的技术落后于世界水平的观念早就深入人心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潜心研究,现在已经有信心可以比拟那些一流国家的水平了。不过万事开头难,胖子也不是一口吃出来的,总得先从薄弱的地方下手。   所以苍豪刃才特意邀请一些外国同行来一场访问。   暗地的观察仍在继续,明面上的交锋也还在升温。   “叔叔,你们也是来公司玩的吗?我今天又看到了……”   某娃这两天早把黑影帝国的运作和成就等摸了个大概,这回虽是三言两语,却都把该讲的都讲了,言语的条理分明和思维的成熟让保罗一群人惊讶不已。   “你真是太聪明了!”   对于这样的赞美,某娃故作小心翼翼地瞄了阿城一眼,“哪有的事,爸爸经常骂我笨得很……”   被某娃这么一看的阿城顿时毛骨悚然,面色当下不善起来,“保罗先生,你过奖了,不过是小孩子跟那些普通员工学了点皮毛罢了——小言,我说了多少遍,你懂的只是九牛一毛,并不值得夸耀!做人要懂得谦虚,只有时刻保持一颗谦虚的心,才能不断前进!”   咱们研究生阿城兄弟的一席话说得灰常有艺术,看似在骂某娃不知谦虚,实是暗有所指。   将其翻译起来就是,保罗先生啊,你真是太少见多怪了。刚刚的那些是连小孩子都懂得的,黑影帝国的水平还远不止如此呢。不要以为总你们国家就是宇宙第一啊,还是谦虚点好。   这样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一串话让外国访问团的同志们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看来有必要重新评估这次的合作了。   这边刚冷下场,苍隐空便即使救场来了,于是成功忽悠了访问团的二人组光荣地退了场。“早退”了的某娃便寻自己亲亲老爸去了,却被得知一句话。   “隐楼少爷和夫人正在花园散步。”   不消说,在场的一定还有那个女人和那个小混蛋。   糟了,老爸进了盘丝洞,赶紧救去!   火烧火燎的某娃去了花园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老爸哪里是那任人鱼肉的唐僧,分明是连泼猴都能压的如来呀!   “胡闹!连自己的弟弟都下得了手——张燕玲,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吗?”   乍然响起隐楼的怒喝,让某娃停住了脚步,躲到一旁。   嘻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观察清楚在说。   某娃定睛一看,隐楼身后的苍祥思正搂着一个小男孩好生安慰着。而原本应该在场的白湫却不见踪影。   张燕玲生怕他又对自己儿子动手,也是护得死紧。听了隐楼的责骂,声音不由得尖锐起来,“苍隐楼!他也是你的儿子!”   都说胸大无脑,这女人没有那前提条件却也照样没什么脑子。明明知道那是隐楼的逆鳞,却还不要命地去触碰。   这下,隐楼冷冷的话语连情绪也听不出来了,“张燕玲,这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假如你还想要你的儿子的话,最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张燕玲的惨然脸色连某娃看了都不忍。   啧啧,错了错了,自家老爸哪里是如来那个级别可以比拟的。   孙猴子大闹天宫,人家如来也就意思意思地压山下五百年。自家老爸更狠,直接打地狱去了。   逆光中的隐楼凌然不可侵犯,张燕玲这才深深地意识到俩人之间真是遥不可及。   看足了戏的某娃不急不慢地走了过去,扯了扯隐楼的袖子。   “老爸,我们回家吧。我想管家伯伯了。”   隐楼杀气一片的眼神触及某娃的稚颜,顿时缓出一个柔和的角度。   “好,我们回家。” ☆、第25节 第25章 025   大抵是隐楼也早有离意,俩人辞行并没有花多少工夫。   回到Y城,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即使离去时已经做了安排,可是积压了几天的工作还是让隐楼小小地忙碌了一番。   而某娃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原因是她落下了几天的功课,班主任很是体贴地请了老师们为她开小灶。   “这里应该读ei……”语文老师好不和蔼地说。   “好了,现在你来说说3加9等于多少……”数学老学究一本正经道。   “这种动物叫做兔子哦……”自然老师美眼一眨,电力飚升。   在如此的特殊关怀下,某娃哪里还敢隐瞒她的聪明,马上上演榆木疙瘩开窍记,一点即通举一反三,让老师们刮目相看。   这消息传到其他三人耳中,反应不一。   宴卓正太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不打算藏拙了?”   某娃撇嘴,她知道这家伙一直想让她跳级。   全奚正太啥也不说了,犹自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单细胞的简宝宝同样很开心,“我还想着也帮你补习呢。”   这个“也”字是有深层含义的,说起来又要联系到就久不提起的小白兔了。   话说——   半途转校的小白兔功课上并不能很好地赶上其他人,出身平凡的她自然也就很容易遭到歧视和欺负了。   恰好简宝宝又和她一个班,小白兔在其面前来一出梨花带雨的戏码,对动物都有灰常爱的简宝宝就毫无悬念地担起了补习的义务。   在搞定老师后的这段时间里,某娃还抽空干了两件她计划已久的事。   一件是秘密组立了一个属于他们四人的乐队。   在还没来到英都的某一天,某娃在电视上看到那些乐队实在太酷了,而身边又有这么好的资源三只,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动起了歪心思。   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爵士鼓的原因。   吉他手,贝斯手和鼓手都有了,但是还差一个主唱。   某娃很大方地决定忽略这个问题,由四人分摊了这个角色。   于是四人组乐队——Crazy华丽丽地成立了。   当然了,这个还是内部消息,暂不对外公开。   另外一件可就不是玩票性质的事情了,那就是寻找自家老妈。   既然老爸不打算跟自己交代自家失踪老妈的事,那她只好自己亲自上阵了。   至于怎么找,那就要联系到一个她一直忽略的重要问题了——为什么老爸选择在这个城市安居?   Y城离X城并不是说真的很远,这也就排除了隐楼是想躲避苍家的可能。   再且,Y城的经济虽还算不错,可是也不乏比它更好的城市,所以说是看重这座城的经济也说不过去。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某娃思来想去,很可能只有一个原因了。   嘿嘿,那就是她的老妈并非远在天涯,而是近在咫尺。   这样分析的某娃便从网上找了一张地图,标出了隐楼上班时的必经路线。   按自家老爸的性子,怕是很可能每天都偷偷看着老妈吧。   这是首要的怀疑路线。某娃小心地收好地图。   一切准备妥当后,某娃便在一个周末出发了。   由于这一次的行动必须秘密进行,所以某娃谁也没惊动就悄悄离家了,特别避开了阿城。   盲目行动向来不符合某娃的风格,做事情动脑筋才能事半功倍。   于是她便向早打听好的一间早餐店走去。   刚刚走进店里时,里面还一片冷清。因为时间还早,所以早餐店并没有多少客人。   老板娘大约五十来岁,热情大方,见某娃一个人背着小背包带着太阳帽,便好奇地搭起话,“你这娃娃作这打扮是要干什么呢,今天周末,应该不用上课吧?”   某娃早想好了理由,立马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婶婶,我们老师硬要我们做一份调查报告,说是不做好就要挨手板。很痛的!”   老板娘的孙子也是差不多年纪,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声伐那位“丧尽天良”老师,“……别怕,婶婶帮你,这附近是事婶婶再了解不过了。”   某娃要的正是这个,于是便很淡定地叫了一份粥,一边悠哉地吃着一边消化老板娘的小道消息。   雄性排除,没结过婚的排除,年纪二十五岁以下或超过三十五的排除,有比她大的孩子的排除,结婚超过七年的排除,结果只剩三户符合要求。   收起地图,某娃理了理衣服,准备一一拜访。   大人们对小孩子的戒心并不重,某娃又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人精一只,几个弯弯下来便套出她想要的信息。   很可惜,前两家店主都不是某娃要找的人。   某娃忍住过快的心跳去了第三家。   但是让她愕然的是,这一家也不是。   难道自己猜错了?某娃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托着下巴苦思。   “不可能呀……”老爸那么深爱着老妈,必定不会离她而去的。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这娃左思思右想想,突然有了一个胆大的猜想。   “老爸该不会是——”   迫切得到答案的某娃跳下椅子撒腿就跑。   其实打一开始,某娃有意识地忽略了这条路线的开端和终点两个地方。   她以为按老爸那谨慎的性子,应该是不会靠老妈靠得太近的。可是却忘记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   果然自己还不是老爸的对手啊。某娃大汗。   匆忙拦了的士去到自己老爸公司的附近,某娃左右转了转。   不行,太杂乱了,完全没有线索。   某娃叹气,自家老妈可能就在眼前,但是自己却全然找不到。   正懊恼地胡乱走着,一个声音停住了她的脚步。   “小姑娘,算算命吧。”   某娃回头,一个和尚打扮的人坐在小矮凳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地上一张老旧的纸板上赫然写着“算命”两个大大的毛笔字。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神棍一只啊。正好,忽悠人久了,偶尔也试试被忽悠的滋味吧。   “好。”某娃拉过另一张小矮凳也坐了下来。   “小姑娘想算什么?”   “你不是会算吗,那就说说我要算什么吧。”   老神棍嘿喲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神秘地声音压过一切喧嚣。   “我猜——你是在找人。”   某娃掀起眼皮,“你知道我要找谁?”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就知道会是这样,某娃懒懒地站起身,不打算奉陪了。   老神棍也不恼,眼珠子转了转,“我虽然不能告诉你,但可以送你一句话。”   “什么?”   “最出乎意料的地方往往是最可能的地方。”   某娃终于正眼看向老神棍,对方还是一副“我真的童叟无欺”的模样。   “谢啦。”   若有所思的某娃很大方地给了钱,老神棍笑嘻嘻地接了。   最出乎意料的地方往往是最可能的地方?   “会是哪里呢?”   此时已是日头当天,某娃抬眼望向宏伟的大厦,尽是深色的反光玻璃。   突然,其中一扇玻璃打了开来,然后又关上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某娃茅塞顿开。   “难道是那里?!”   此方的大厦还是那么井然有序,一切都像往常一样。   突然一个背着背包的小孩子就这么贸贸然地冲了进来,保安认出那是总裁的宝贝女儿,根本不敢阻拦。   匆匆向招待处问了总裁的办公室,某娃就这样直奔上去。   身后接待处的员工彼此对视一眼,明智地选择通知上司。   许倩得了消息忙赶向隐楼的办公室,心里止不住地纳闷。   明明总裁方才还来电说今天不会过来了,怎么一转眼小的就出现了?   到达时某娃正和秘书杠上——   “我说秘书姐姐,你就让我进去嘛。”   “可是,总裁说了……”   “他不会怪你的,我就是特意来给他一个惊喜的。”   秘书还待推辞,许倩便开口了。   “陈秘书,让她进去吧。”   许倩是隐楼身边得意的助手之一。   既然她发了话,秘书便不再言语,打开了门。   某娃还没来得及高兴,隐楼凉凉的声音便在后头响起了,一字一顿——   “我、确、实、很、惊、喜。”   完了,老爸来了!   原本是打算本抓回去后随便编个理由认罪的,却没有预料到会找到自家老爸这地盘来,而且还被不偏不倚地抓个正着。抓就抓吧,偏偏事情眼看就要水落石出了。   某娃深恨自己运气不够。   有同样感觉的还有许倩和陈秘书。   隐楼扫了她们一眼,薄唇微抿,这是他不悦的体现。   而后,隐楼看也不看某娃,长腿一迈,径自走入办公室。   “进来。”   某娃头皮一阵发麻,慢慢地蹭了进去。   明亮大窗前,隐楼正望着外方淡淡地出神。   屋内两人都无言。   沉默半响之后,隐楼回过身,神情漠然。   “隐言,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方才还没出门,管家就传来消息,说是小小姐不见了。   好好的一个人,无端端的就不见了。   隐楼急忙吩咐家中的佣人再仔细寻找一遍,接着亲自致电宴卓几个她平时比较要好的朋友,又调了人手沿路打听。   安排完这一切,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除了宁乐离开那一回,他的心从来就没揪得这么紧。   一得知她的所在,他几乎是飞奔而来的。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小人儿的身影时,他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   听到这句问话,隐言背在身后的手猛地一紧。   隐楼从不曾这么叫过她,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家老爸动真怒了?   “老爸……”   “我要知道原因。”   “……”   隐言不说话了。   隐楼气极,气的是一直那么懂事的女儿怎么会做出如此让人担心的事,气的是她做错事还不肯以实相告,更气的是她居然不懂得他对她的担忧。   但更多是却是失望。   “回去吧。阿城在楼下。”   隐言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下了楼,阿城果然已经待在门口了。   “城叔叔,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阿城让开了路,只远远地跟着。   某娃慢慢走到附近的一家花店。   小小的一间店,格调淡雅素净,花香盈溢,年轻的女店主穿插万花丛中。   玻璃门的一角挂着一只漂亮的风铃,某娃推门而入,弄出一阵清脆的铃声。   原本专心插花的女店主抬头,含笑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某娃走到她旁边蹲下,只是安静地看她。   这让对方有点纳闷了,这位小客人好生奇怪。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问,“你不高兴?”   某娃用力点头。   “为什么?”   “老爸生气了。”   闻言,女店主眉眼弯了起来,“这样啊,那就道歉好啦。”   “道歉?”   “是啊,做错事就要道歉。”   “道歉就能得到原谅吗?”   “恩……”女店主摸着下巴佯装思考,“那是当然的呀。况且你长得这么可爱,你爸爸是舍不得生你的气的。”   某娃仰头看她,“真的?”   对方用力点头以示肯定,还手脚利索地为某娃包了一束黄色玫瑰。   “好了,这个送你,道歉用的哦。”   某娃也不推辞,接过花拧身就走。   临出门时回头看向女店主,无厘头地问了一句,“你说话算数么?”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女店主忍俊不禁,“嗯。”   “哦,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我叫宁乐。”   这就是第一次,某娃和自家老妈的见面,谈话内容为如何讨隐楼老爸的欢心。 ☆、第26节 第26章 026   “怎么样,你爸爸是不是原谅你了?”   “嘻嘻。”   “记住咯,以后做错事要记得道歉。”   “我知道我知道,道歉就能得到原谅嘛。”   “呵呵,人小鬼大的。”   “欸,我来帮你插花吧,我学过这个。”   “好,要小心不要弄伤手。”   “不会不会,老师还夸我学很得好呢……”   ……   自打找着自家亲亲老妈后,某娃便厚着脸皮一个劲地和人家套近乎,彻底变身狗皮膏药。   周末前去探自家老爸的班的热情程度也随之大幅上涨。当然了,具体是探谁的班就有待商榷了。   不过她风雨无阻的坚持还是让管家伯伯感动得老泪纵横,直感叹自家小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俗话说,没妈的孩子像草,有妈的孩子是宝。   即使自家那妈还没能领回家,不过好歹也有了个盼头不是。   于是某娃的日子也小小地甜蜜了一番,在学校没事就溜溜猫,调戏调戏小正太,和宿舍的人聊聊八卦,偶尔也逗逗小魔王什么的,混得颇是有滋有味。   嘻嘻,闲暇之余当然也不会忘了乐队的事。   说起乐队,还有一件事得交代一声,那便是Crazy新增了萝莉一枚。   这个新来的成员也不是别人,正是前面出来打过酱油的宋渝是也。   至于为什么宋渝会加入Crazy,自然还是有原因的。   之前已经说了,这个乐队没有所谓的主唱。   乐队第一天进行练习时,问题来了——谁来唱?   “阿卓,你先来吧。”   宴卓正太冷着脸看了众人一眼,咬唇走了上去。那架势,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视死如归四个字。   但是你说上去就上去了吧,咱们小酷哥宴卓就愣是唱不出一个词,而且,而且还扭捏着红了脸!   宴卓居然脸红了?!某娃张大了嘴半响无言,难以形容此刻自己心中的百般情绪。   好吧,让一小冰山来唱这深情款款情意绵绵的歌曲确实是有点强人所难了,那就换人吧。   “咳咳,还是让阿溪来吧。”   溪正太依言走了上去,笑意浅浅,大大方方的。   真有大腕的风范。大伙皆屏息以待,练习室寂静一片。   过了好久,依然安静得可以。   某娃揪发,“怎么不唱?”   全溪正太还是笑得安之若素,“忘词了。”   某娃掀桌。   最后就剩下简宝宝了,某娃几是对其寄托了满腔的希望。   简宝宝也果然给力,爽快地上了场,痛快地开了口。   一开口即刻雷倒一片人。   没想到简宝宝竟然就是传说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五音不全!   “停!”某娃无力举牌,“那个,阿恒你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好了。”   简宝宝单纯眨眼,“我不累啊,还可以再唱好几首呢。”   眼看他就要再次倾情演唱,某娃阴深深道,“我说你累你就累了。”   简宝宝迫于强权,无奈下场了。   纠结,某娃拿着两鼓棒混乱敲着。   死也不能上场,不然自己唱歌白痴的形象便会如简宝宝一般一览无遗了。   于是无奈之下,三人还是推了简宝宝上场。   就这么熬了几天,在乐队再次秘密进行练习时,第五道声音插了进来——   “哎呀,笑死我了!简,简夏恒,没想到你唱歌这么,这么出人意表,不行,太好笑了……”   笑声轻灵悦耳,宴卓耳尖地一听就听出了这是自家死敌的声音。   “宋渝,你居然还偷听!”   被点破了名,宋渝也不躲藏了,现身走了进来。   看着宴卓明显的不悦面色,宋渝也努力想要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无奈身体和大脑配合力度好不够,于是一张小脸生生扭出一个滑稽的模样。   “谁偷听了?路是你开的啊?树是你栽的啊?既然不是,那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宋渝的话宴卓无从反驳,只好板着小脸不说话了。   某娃跟着全溪几人碰面时,偶尔也会遇到宋渝。对于这个看似刁蛮其实只是爽朗过头的女生,还是颇有好感的。   还有,她好像记得这小女娃似乎歌儿唱得不错呀。   嘿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暗暗向三人使了个“不想唱歌就闭嘴”的眼色,某坏心娃开始自来熟了。   “阿渝……”   宋渝警觉,“什么事?”   “呵呵,我想请你对这件事保密。”某娃双手合十,作恳求状。   “这个也不是什么问题——”宋渝得意地笑了笑,“只要你让我加入乐队。”   这正是某娃打的主意,直接邀请她可能会被拒绝,还不如以退为进。   小鱼儿自动上钩,某娃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佯装着重思考,“好吧,我答应你。”   宋渝自以为达到目的地笑了,某娃合着全溪等也贼贼笑了,各自心照不宣。   于是乎,Crazy乐队就此圆满了。   这条小鱼儿确实不懒,唱起歌来不敢说是天籁之音,但余音也足以绕梁了。   有了宋渝的乐队如虎添翼,契合度日进千里。   某娃和小鱼儿身为唯二的女生,感情自然也是培养得蒸蒸日上。   宴卓照常和宋渝气场不合,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   总体而言,Crazy乐队还是发展得蛮和谐的。   转眼就到了期末。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这是无视时间空间的亘古不变之定律。   这个时候,英都充分展现出它的与众不同之处。   这个平时都不考试的学校,一出手就显示了其无与伦比的强大杀伤力,一场期末考就灰常成功地光荣了大半莘莘学子。   某娃自然是免遭此等厄运的。   大伙黑着眼圈挂着惨笑相互道别,那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要回家过年,倒像是生离死别。   宿舍的泯泯也是惨淡大军中的一员,告别她们离开时,那脚步几乎都是飘忽的。   某娃忍住不去想象群鬼飘行的场面,手脚利索地打包走人。   对这个盼望已久的寒假,某娃很是兴奋。   一定要趁这段时间拿下自己那个翘家的老妈!   于是放了假的某娃愈发勤快地往花店跑,频率之高终于引起了日理万机的隐楼老爸的注意。   在某天某娃又照常开溜之后,隐楼老爸叫来了阿城。   “她这几天都去哪了?”   阿城挠头,有点为难了,“这个嘛……”   吞吞吐吐的态度惹得隐楼两眼一眯,气息转为凌厉,“阿城!”   额,小的惹不起,大的更不是咱能得罪的。   阿城急忙全盘托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言她,最近经常去一家花店。”   如果阿城注意看,一定能发现隐楼的眼瞳在听到花店的那一刻猛地收缩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阿城有些担忧,还是依言离开了。   室内再次恢复宁静,隐楼静坐片刻后,起身走向窗口。   外边是无比的晴空万里,阳光肆洒下,一间小花店在闹市中安静地绽放着。   娇艳的花朵,年轻的女子,宁静的笑颜。   这是他守护了八年的秘密,守护了八年的心中的城。   而今看来,这座城似乎就要拨开弥漫其周围迷雾,以最真实的一面出现在他面前了。   这边的某娃依然是兴冲冲地穿了马路直奔花店。   “宁妈妈!”   “小心点,别用跑的。”宁乐接着扑奔而来的人儿,“你又不听话了。”   “还有,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妈妈。让你的妈妈听到了,该多伤心啊。”   宁乐擦着某娃额上的汗,看着面前笑容不断的小脸,心神忽然有点飘忽了。   那个孩子,现在应该也差不多这般大吧。   不知道他和她如今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她还记得她刚出生时只是小小的一团,柔柔软软的,像只小猫。   那时他也在身边,看着她们俩笑得一脸傻气。   即使事隔已久,清浅的誓言也还犹在耳畔。   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是情深时最最俗气的话语,但却也是最最动听的话语,在那瞬间毫不犹豫地就击中了她的心,让她这么多年了仍然沉溺其间无法自拔。   “宁妈妈……”   一阵呼唤让她骤然回身。   “还叫。”宁乐佯怒,伸手拧她的小脸。   隐言也不反抗,撇着嘴说道,“我也说了,我没有妈妈,她不见了。”   “你就没再问你爸爸?”   “以前问过,他没说。我怕他难过,就不问了。”   方才神采奕奕的小脸突然黯淡下来,宁乐不禁联想到自己,那孩子是不是也会这样为她伤心?   “好了,不用伤心,她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隐言俯身摆弄着花束,“但愿吧,老爸说他做错了事,老妈不肯原谅他。”   宁乐也敛了神,手指灵巧地挑出带有损坏的花,“那他道歉了吗?”   “我不知道,按理说应该是有的。”   “如果道歉了还没能得到原谅,那你老爸很可能是被判死刑了。”   “……可是你说过的,道歉就能得到原谅的。”   宁乐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视隐言的双眼,“小言,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表达——很多事情并不是光靠道歉就能解决的……”   隐言突然急了,“可也不是逃避能解决的!”   语气的急切让宁乐愣了愣,忽又轻笑,“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其实宁乐的心中已然有些乱了,她直觉隐言的这番话是冲着她来的,可又觉得兴许是自己想多了。   她不过是个才八岁的孩子。宁乐想着,摇了摇头。   “没有……”隐言有些泄气了,她重新摆弄这花束,“这么久了,老爸他还一直是一个人。”   “那确实很难得——”宁乐也继续挑选着花儿,“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身为一个既帅气又多金的男人这么多年还是单身的话。”   “真的真的,”隐言拼命点头,企图在老妈心中为自家戴罪老爸争取一点印象分。   宁乐觉得好笑,戳了戳她的额头,“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额——我是想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换成是你,你会不会原谅他?”   说完隐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宁乐的脸色,发现并无不妥才安心了些。   宁乐望了望天,她确实一直面临着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也许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某娃差点激动得跳起来。   宁乐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甚是不解,“你那么高兴干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刚刚那句话的前提是他没有犯大错的话。”   “譬如说呢?”某娃的心又提起来了。   “譬如——”宁乐故意顿了顿,歪着头调皮地眨了眨眼,“出轨。”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某娃不说话了,她到现在都搞不清楚那个苍世究竟是怎么来的。   也就是说,到底苍世是老爸婚前的风流产物还是婚后的出轨证据这个问题,是自家老爸老妈和好与否的关键。   “一定不能原谅?”   “坚决不能。”   “要是不是故意的呢?”   宁乐笑眯眯地赶人了,“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于是某娃此次的刺探计划宣告流产了。 ☆、第27节 第27章 027   某娃想挽回翘家老妈的心自然不可能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败而放弃,依然是乐此不疲地每天前去报到。   也许是母女天性使然吧,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宁乐却也对这个狡猾的小人儿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而隐楼居然很奇怪地没有对这件事采取任何手段,只是听之任之。   很快新年来到了。   Y城几乎是一夜之间换上了大红的衣装,到处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即使不出门,远远的也都能听到孩子兴奋的叫声和鞭炮声,夹杂着浓浓的新年气息。   春晚,贺岁片,各种节目接踵而来,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无言的喜悦之中。   隐家自然也是忙碌地准备着过新年了。   家中的佣人大半都放了假回家,只余少数无家可归的。隐楼老爸也很大方地都给了很丰厚的红包,并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   团圆夜,某娃,隐楼老爸还有管家伯伯照常一块扎堆,甩开膀子准备大吃一顿。   哦,对了,一同扎堆的还有某不请自来的桃花一朵和大帅锅一只。   而历史的经验早已告诉了咱们,有某桃花在的地方必定不乏粉蝶。也就是说,同来的还有扬扬和常雅莱美女两位。   隐智脸皮程度之厚是众所皆知的,因此对于其不请自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韩林帅锅怎么也跟着凑热闹来了?   对此他的解释是爸妈度第N次蜜月去了,嫌他这灯泡瓦数高,就给踹了。   某娃深表同情。   至于两位美女的来意嘛,某娃好歹也观察了几年,多少有些心得。   扬扬这位运动型美女早在许久前久心属韩林了,经过几年轰烈的爱情马拉松长跑,总算是掳得美人归了,成为隐智那一圈子的佳话。   正春风得意的扬扬,这时自然是黏紧了韩林的。   而另一位美女常雅莱显然就没这等运气了。   虽然她同样是对隐智倾心已久,但过了这么久仍然还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   爱上隐智这朵风流成性的桃花,真不可谓不悲哀。   夜晚来临时,隐家开始拉开盛宴的帷幕。   隐智天生在热络气氛此道上无师自通,因此饭桌上笑语不断,连每当此时就会情绪低落的隐楼也放柔了脸孔。   管家伯伯是少爷控,见到此状自然灰常高兴。高兴到隐智等人告别时,他还一个劲地挽留。   隐智顶住管家的热情相留,偷偷把某娃拉到一边。   “小言,你想不想回去?”   某娃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哪里。   “嘻嘻,小叔叔,你还是想问过我老爸再说吧。”   被某娃一句刺中死穴,隐智说不出地郁闷,“我要说得动三哥就不用来找你了。”   “嘻嘻……”   某娃狡猾地保持沉默。   “你奶奶她很想你。”   说句没良心的话,其实某娃对这个奶奶并没有多大的好感。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还是看出了这个奶奶的性子跟她的身体一样柔弱的事实。   从她对张燕玲母子的态度来看,大概也可以猜出当初的事情就算她没份,但也一定没有阻止。   更何况她现在还接受了两母子。要是到时她和小魔王有了什么争执,不难想象她会选择哪一个。   而自己也好不容易找到老妈,可不能在这紧要关头再生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某娃更是坚定了不能回去的决心。   “我知道。不过小叔叔,我还是那句话,先问过我老爸再说吧。”   碰了大小一鼻子灰的隐智在某娃的挥手相送下忿忿离开了。   隐智等人走后,隐家又恢复了宁静。   隐楼和某娃歪腻在一起看了春晚,然后互相道了晚安回房。   某娃站在窗口看着Y城的夜空,空气凉凉的,有种冰冷的喜悦。   深黑的夜空上不时划过一道道亮光,伴着绽放的声响。然后就是整个世界的灿烂,璀璨到极致。   远处传来年轻男女大嚷着新年倒计时的声音,充满年少的激情。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某娃轻轻回了一句,然后关窗睡觉。   因为这是第一个可以和老妈一起过的新年,所以某兴奋娃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地出现在宁乐的家门口。   门一开,某娃就笑容可掬地捧起两只小爪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宁乐扑哧一声乐了,“小鬼头,呐,红包拿去。”   某娃看着自家老妈的笑容,愣了。   今天的宁乐不复平时的普通,而是着了一件深蓝色的中长收腰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条纹繁复的丝巾。下身是紧致的黑色□,让她高挑的身形一览无遗。   面容娴静,打扮时尚优雅,整一成熟的都市女性形象。   好久之前,就一直幻想着自家老妈的模样。现在真的见着了,让隐言一瞬间就产生了一种如堕梦端的错觉。   “新年快乐,我们的小言言又长大一岁了。”   恍惚中,隐言仿佛看到宁乐低下身捏她的鼻子,温暖的触感真实得让她突然有点心酸。   隐言伸手抱着她,声音闷闷地从厚实的衣服中传出,“新年快乐,宁……妈妈。”   宁乐愣了一下,心中好似有某个角落突地柔成一团,酝酿出不明情绪。   “进去吧,外边冷。”   宁乐的家就在离花店不远的地方,不大不小的一间屋子,二房一厅,还附有小厨房和阳台。   装饰简单大方,色调温馨。周围视野也没有被高楼所挡,开阔明亮,总体而言,是一个不错的居住之地。   “宁妈妈,你这房子不错哦。”   “你懂什么,”宁乐笑着打趣,“不过这房子在这里的确算是很好的。当初阿婆死活硬是要把房子租给我,说是什么不放心其他人的——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执着。”   某娃眼角一抽,不用说,定是自家老爸的杰作。   宁乐端了一盘糖果摆在桌上,招呼道,“吃点东西吧。”   某娃笑得眉眼弯弯,“好。”   母女俩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侃大地,气氛很是温馨。   不过嘛,温馨的气氛总要靠短暂的时间来衬托。   没一会,门铃就响了。   “估计是文深来了。”宁乐忙起身开门。   称呼的亲昵,让某娃攸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进来的是一个大约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左手一份礼,右手一只——娃。   某娃眼带敌意地审视着这来路不明的大小两人。   男子并没有隐楼那般好看,却也算是五官隽秀,而且周身却有一股说不出舒服气息,交谈间就让周遭的人不自觉地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身边的女娃也是差不多六七岁的年纪,衣着干净,面容清秀,乖巧有礼。   宁乐一直噙着笑和文深打着招呼,还拉过女娃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问得某娃心里直冒酸泡。   大的对老爸不利,小的也对自己有威胁。某娃忍住酸气下了最后判决。   晟文深和宁乐打招呼的同时,没有忽略后边那个正不善地打量着自己的小女孩。   “宁乐,这位是——”   宁乐回头,笑着拉过某娃,没有发现对方酸溜溜的眼神,“这是我的干女儿,隐言——小言,这位是晟叔叔。”   末了还悄悄朝某娃挤了挤眼。   晟文深了然,半俯身和某娃打招呼,“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初次见面没准备什么礼物,给就个红包吧。”   虽然某娃心里巴不得把他赶走,面上却还是乖乖接过红包,有礼貌地道了谢。   “谢谢晟叔叔。”   晟文深身边的女娃也很懂事地探头叫了声,“姐姐好,我是小语。”   打过招呼后,大人们在客厅聊天,某娃便拉着小语到了偏房。   “小语,我们现在来玩游戏。”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玩游戏了!”小语一副“我很好骗”的单纯模样。   某娃又探了探风,确定客厅的两人没有在注意她们后,方才清了清嗓子。   “你几岁了?”   “嘻,我六岁了,过年七岁。”小语比了个六的手势。   “哦,那你平时都干些什么?”   “小语最喜欢画画了!老师和爸爸都说我画得最好了!”   “那——小语的妈妈呢?”   小语敛了笑,嘟着嘴说,“妈妈不要小语了。”   某娃心里小小地愧疚了一下,不自然地转了话题。   “咳,那你爸爸什么时候认识我妈妈的?”   没想到方才还一脸消沉的小语突然就不干了,“宁阿姨不是姐姐的妈妈。”   “怎么不是?”某娃不爽地瞪眼,没娘就想抢她的娘么?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明明不是,宁阿姨说她的孩子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单细胞的生物一固执起来也是非常人所能理解的。   某娃咬牙,“好吧,她不是亲妈,是干的——我问你,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某娃显然高估眼前这只单细胞生物的智商了,小语巴眨着眼,“很多天了。”   “唉,”某娃挫败无比,“我是说——算了,你爸爸有没有给你找新妈妈?”   小语又兴奋起来了,小脸绽放出光芒,“爸爸说了,只要我好好听话,宁阿姨就会做我妈妈。宁阿姨做的菜可好吃了,我每次来她都会……”   某单细胞噼里啪啦的一大堆直把某娃里外酸了个透。   丫丫的,小爷还没吃过自己老娘做的菜呢,你倒好,还想直接拐去当长期饭票了。   “……对了,姐姐的妈妈呢?”   某娃暗暗磨牙,差点脱口而出——就在客厅陪你爹!   想了想,不行,不能打草惊蛇,得忍住。   “她在家。”   “哦,那姐姐怎么不回家?”   某娃几欲炸毛,咋的,这还没把人拐成就想撵她走?!   也是被某娃可怕的扭曲面孔所惊,小语小小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说,“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某娃平息了一下,给自己顺毛,“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爸爸是上班的。”   说了等于没说,某娃忍住想去掰她头的冲动。   好吧,换种问法,“你家房子大不大?”   小语听明白了,用力点头,“很大很大。”还用手划了个大大的弧度。   某娃了然,看来这男的还是个有钱的主。   “姐姐,我们来画画吧!”小语看某娃发呆,还以为她是嫌无聊了,忙轻车熟路地不知打哪拖出一大套工具齐全的画具。   这举动看得某娃又是一阵酸。   可是转头又想,自己跟着小屁孩计较个球啊,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于是某娃释然地笑了。   没想到小语突然就不动了,定定地看着某娃,看得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对方歪着头又看了一会,眼神略带迷茫地说,“姐姐笑起来有点像宁阿姨。”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才一听这话的某娃几乎是反射性地就捂住了小语的嘴。   “唔——”   某娃一方面唾弃自己的不淡定,一方面好言安抚着单细胞,“那个,一定是你看错了。姐姐的妈妈就在家里看电视呢,这话让她听到会伤心的。”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小语不挣扎了,乖乖点头。   某娃放下手,虎摸她道,“乖,姐姐买糖给你吃……”   一副流氓姐姐的猥琐样。 ☆、第28节 第28章 028   大人们痛快地聊着,小孩子曲折地刺探着,很快午餐时间到了。   方才听了小语一席话的某娃打定主意,今个儿小爷不走了。   自己到自家老妈窝里蹭个饭神马的那是灰常正常的,只是,只是那对父女怎么也不走?!   咋地,当这年头白饭是那么容易就能蹭到的么?!某娃无比鄙视。   当然了,某娃再忿忿不然也只能憋在心里,用手下的黑色彩笔拼命地涂刷着。   画圈画圈,画个圈圈诅咒你!   看着周身幽怨气息的某娃,小语童鞋谨慎地朝后挪了挪。   正当大厅里两人聊得忘乎时间的时候,墙上的啄木鸟时钟突然弹了出来,扑腾着翅膀叫嚷。   晟文深望了望墙上的挂钟,正好十二点。   “中午吃什么?我来做。”   宁乐哪里好意思,忙阻止他要起身的动作。   “不用不用,还是我来吧。”   晟文深闻言笑了,坚定有力的手轻轻按住宁乐的肩膀,“上回说好了吧,你借厨房,我出厨艺。”   然后像是来了无数遍似地若无其人般走进厨房,习惯地卷起袖子打开冰箱。   身后的宁乐愣在原地,肩膀上被碰到的地方像被烫到一样,火辣火辣的。   愣了一会又突然回过神,也赶紧跟进厨房。   正洗手准备切菜的晟文深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俨然是计谋得逞的弧度。   偏房里,某娃这个角度不偏不倚地恰好将两人在厨房并肩做饭的情景看个完整。   小小的厨房里,女的笑得温柔,男的含情注视,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碍眼!   小语紧紧盯着某娃手中嘎嘎作响的彩笔,又小心翼翼地再次挪开了一小点距离。   呜呜,老爸,姐姐好可怕……   就在某娃又成功光荣了一只彩笔之后——   “小言,小语,出来吃饭啦!”   一听到宁乐的呼唤,某蓄势待发的娃就像是听到冲锋号的士兵似地弹了出去。   小语也屁颠屁颠地跟随其后。   晟文深的坚持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有一手顶呱呱的厨艺。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某娃以做了她九年女生的经历打赌,这道理对女人也是行得通的。   果然,宁乐吃得很是欢快,吃着还赞不绝口的。   虽然很不甘心,不过这家伙的厨艺还真不是盖的。某娃忿忿地咬了一口肉。   几人吃得差不多时——   晟文深放下筷子起身。   “我去把汤端出来。”   宁乐抢着要去端,却换得他神秘一笑,“还是我来吧,这可是压轴的。”   端出来一看,不是什么稀罕物,却是最最普通的玉米加胡萝卜炖骨汤。   黄红相间,色彩分明,很有视觉冲击效果。   某娃的口水没志气地留下来了。   为毛偏偏是她最喜欢的食物啊?!不行,要忍不住了!   晟文深很直接地忽略旁边两只垂涎欲滴的娃,亲自为宁乐盛了一碗汤,“试试,这可是我最拿手的菜哟。”   却不料对方不但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神色里反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宁乐吸了一口气,强笑着说了声,“抱歉,我不喝这个汤的。”   晟文深端着碗的手顿了顿,几滴热汤洒了出来,在白皙的手上顿时留下淡红的痕迹。   宁乐低低地惊呼一声,“你的手——”   “没事,不要紧。”晟文深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子盖住手腕。   语气平淡,也不知道所谓的不要紧是指方才宁乐的拒绝还是烫伤。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古怪。   小语这只单细胞照样吃得不亦乐乎。   某娃心里因为爽得很,于是扒饭也扒得灰常欢快。   宁乐大抵是不好意思吧,忐忑不安地又吃了好些菜,算是弥补对晟文深的伤害。   饭后,两人又一同收拾残局,颇有你盛水来我洗碗的架势。   出来后的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样子。   某娃方才好不容易在饭桌上找回来的一点平衡感又没了。   心里严重失衡的某娃一直坚持到晟文深两父子告别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其实说白了,就是她又被自家老妈赶走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你那帅气得人神共愤的老爸又该生气了。”   宁乐之所以会这么形容隐楼,还要归功于自家女儿。   某娃从方才就一直给自家老妈推销自家老爸,把他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   “我说的是真的,老爸真的很好,您再考虑考虑吧!”   宁乐无语,嘴上敷衍道,“好好,我会考虑的。先回去吧。”   于是某娃就这样再次无功而返了。   接下来的日子,某娃又小小忙碌了一阵。   先是陆续有不少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来拜年,每个人都指名要给她红包,实质是想把钱给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饶是如此,某娃还是大赚一番,小金库涨得饱饱的。   乐得某娃晚上睡觉嘴角都带着笑。   然后又和宴卓三人约了一起去玩。   过了年都十一岁的三个半大少年穿得帅气明了,惹得一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总是有意无意地凑近几人。   某娃发育得慢,个子一向不高,加上年纪尚小,在三人的身边就像是几个哥哥带着妹妹出来溜圈。   女生直接无视她的行为严重引起某娃的不满。   丫丫的,再过几年小爷也可以鄙视你们。   新年之始,大街小巷的到处都有好玩的东西。   游戏机室更是爆了棚,无论是小孩子还是青年,都玩得热火朝天。   一行四人也不例外地凑了热闹,其实主要也就是某娃兴奋提议,简宝宝大力支持罢了。   男生在玩游戏方面总有让女生想掀桌的天赋,宴卓和全溪一出手,就无言地将某娃狠狠鄙视了一番。   某好面子的娃倍觉丢脸,扯过一旁的简宝宝不由分说地就拖走了。   简宝宝好言相慰了半天,某娃才找回平衡感。   两人正寻思着找比较容易上手的游戏,意外地碰到了在一角落里眼巴巴望着某处的米舒小白兔。   “你在这里干嘛?”   某娃实在好奇得很,这小白兔看起来不像是会到这种的地方的人啊。   “我,我和表哥们一起来。”说着眼睛瞟了一下不远处玩得忘乎所有的男生。   “哦,那你在这发什么呆?”   小白兔扭捏着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地瞄向某处,眼带渴望。   简宝宝恍然大悟,“你是想要那个啊?”   某娃顺着简宝宝所指的方向一看。   那是一些姿态可掬的毛毛熊,为游戏奖品,不外卖的。   简宝宝伸头研究了一下游戏规则,不由得笑眯了眼。   “原来是这个啊,我会,让我试试。”   “这个”指的是在台上跟着音乐跳舞步的游戏。这种游戏起初并不难,但随着音乐的播放,动作的难度就会越来越高。   说做就做的简宝宝动作利索地就跳上台。   音乐起,台上的人也随着踏起了步子。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节奏分明。   而简宝宝还很不自知地时不时对着台下的某娃灿然一笑,惹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舞到正酣,简宝宝干脆连薄外套也一并脱了扔给某娃,自己只余单薄的长衫。   这番举动惹来不少口哨声和尖叫声。   隐言有些愣了。   台上的人还在轻快灵活地踏着舞步,些微的汗水濡湿了几缕额发,平时阳光单纯的人此刻看起来竟是有些狂傲不羁。   音乐渐近尾声,动作也愈来愈激烈。   翻腾挪滚之间,明明还是半大的孩子的人却好像突然成长了不少,乍现少年之姿。   长身玉立,面容清隽,笑容明烈,最是那如风的少年。   隐言忘神地看着他,忽略了周遭的一切喧嚣。   旋律愈加激昂,至于巅峰,而后骤然停止。   同时定格的还有台上舞动的人儿,一片寂静。   然而,帅气的舞姿在一阵沉默之后赢得更多的是喝彩。   “哇,帅!”   “再来一个!”   “酷毙了!”   欢呼声中,简宝宝黑亮的大眼睛直直看向某娃,得到后者的肯定后,便是一个明晃晃的笑容。   这时,游戏结果也出来了,毫无疑问,是历史新高。   老板亲自把那只最大的玩具熊送到简宝宝手中,同时还附送了几只小的毛毛熊。   简宝宝很是高兴,拖了一大堆的礼物就寻向台下的两人。   “恩……”简宝宝对着俩人想了想,“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你。”   说着,简宝宝把那些小毛毛熊都塞给了小白兔。   小白兔红着小脸接了过去。   然后,简宝宝又抱过那只最大的毛熊,“小言,这个给你。”   “为什么给我?”   简宝宝有些失望,“你不喜欢吗?”   好吧,某娃承认自己也矫情了一把。可是那个女孩子不希望有男生卖力为她赢得礼物呢?   “谁说我不喜欢了,随便问问不行吗?”某娃一把抓过毛熊,假作恶声恶气地道。   语气虽是恶劣,眼里的喜悦却是分明的。   正高兴着的俩人没有注意到,一旁原本也很开心的小白兔在简夏恒将毛熊送出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嫉妒。   之后,心生愧疚的宴卓和全溪两人对某娃唯命是从,于是某娃这一天过得灰常尽兴。   日子一溜又过了好些天,闲了下来的某娃又开始琢磨自家老妈的事情了。   话说,那天晟文深的出现让某娃有了很大的危机感。   长得差强人意又多金的男人本就比较有竞争力,何况这还是个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男人。   她觉得有必要将撮合自己老爸老妈的计划提前了。   但是要怎么做呢?某娃灰常苦恼。   苦恼其实不止某娃,隐楼老爸也默默地在郁闷。   一直暗暗守护这宁乐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近些日子宁乐身边出现了一个相当优秀的男性呢?只是他该以什么身份去责怪她?   丈夫?一个有了私生子的丈夫?还是一个分居了八年的丈夫?   隐楼苦笑。   心爱的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连伸手去挽留都不能,这算不算是件悲哀的事?   苦思冥想了一番,某娃还是没能找到什么好的方法。   她觉得只要事关自家两位大神,她那自认聪明的小脑袋瓜子就不够用了。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狗在她小腿处磨蹭了几下,然后很安分地趴在她的脚边。   “唉,”某娃把它抱起来,“狗啊狗,你说我该怎么办?”   对方只拿着黑碌碌的眼睛看着她。   “不如问问别人吧。”   某娃下意识地就拨了简宝宝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某娃三言两语地就把来龙去脉先交代以一番。   末了,就迫不及待地进入主题。   “……就是这样,你有什么办法?”   “想让两人见面啊……”简宝宝很卖力地思考着,“对了,不如装病吧!”   “装病?”   “对啊,你不是说你妈妈很疼你吗?你要是生病了她一定会来探望你的,这样就会跟你爸爸见面啦。”   “简夏恒,你这主意真馊。”   没想到向来不善言语的简宝宝居然回了一句,“再馊也是主意呀。”   “……”   挂了电话后,某娃摸着下巴沉思。   确实,再馊那也是个主意。   不过装病是一定行不通的,就自己老爸那智商,火眼金睛一扫,啥阴谋都原形毕露了。   但转念一想,为了老妈,认了!   于是某悲催娃吹了一夜的冷风,华丽丽地病倒了,高烧四十度。 ☆、第29节 第29章 029   某娃吃好睡好,身体向来壮壮的,小病没有,大病更是不用提了。   可就是这样活泼乱跳的一个人,今个儿就毫无预兆地病倒了。   看着病床上脸带不自然红晕的某娃,隐楼老爸的心揪得那个紧呀。   其实某娃颇是不忍,知道这样欺骗自家老爸是灰常不好的。   但是小痛不忍,老妈到不了手啊。   而且刚好现在正是新年不久,家庭医生还在国外优哉游哉地晒太阳。   就算给他插俩鸡翅,谅他也飞不回来。   此时不病,更待何时?   趁着隐楼老爸离开的空当,某娃打了两通电话。   其中一个是打给三个死党的,告知他们这一“不幸”的消息。   宴卓全溪三人做事向来有效率,不到一小时就先后到了医院。   全溪正太是最先到来的一个。   “怎么突然生病了?”   他将提在手中的水果篮放在一旁,伸手探了探某娃的额头。   手指有种舒服的淡淡凉意,某娃微微眯了眼。   “呵呵。”   温度还稍微有些高,全溪正太放下手,“要不要吃水果?”   某娃眼睛噌地亮了,赶紧示意他削苹果。   全溪正太摇头,认命地拿起水果刀和苹果去清洗。   病房一时又恢复了宁静,某娃静静看着床边正微低着头削苹果的男生,认真的侧脸很是好看。   干净白皙的手指在红艳的苹果上灵巧地舞动着,动作有说不出的优雅。   “哇,阿溪你削苹果削得出神入化啊。”   全溪正太不理某娃的调侃,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摆在盘上。   “吃吧。”   某娃不客气地接过,大块朵颐。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发烧啦?”全溪正太话题重提。   其实只要是全溪的问话,某娃都是不敢松懈的。   没办法,这家伙太贼了。   “我也不知道。”   “恩,可能天气太凉了——昨晚还下了雨呢。”全溪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继续削着苹果。   “是啊,我——”自然就接下话的某娃攸地住嘴了。   全溪正太抬起头,好笑地问,“恩?怎么不说了?”   丫丫的,你都知道了小爷还说个球啊?那雨是在后半夜下的,你不就想问套我的话吗?   某娃不忿气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没睡觉?”   “眼圈黑得人间罕见,”全溪正太坏笑,“你可不像会自虐的人。”   “哼哼,”某娃咬着苹果泄气,“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全溪正太也不强迫她回答,继续淡定地削着苹果。   随后而来的是宴卓正太和宋渝。   对于生病的某娃,他难得地缓了眼神,“记得多休息。”   某娃受宠若惊,忙忙点头做保证。   全溪正太意味深长地看了某娃一眼,看得后者心肝一颤。   额的神啊,要是让他知道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估计那语气就不是这幅模样了……   而宋渝则是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某娃的肩,“啧啧,你怎么还是那么弱?”   这娃说这句话是有根据的——某娃的体力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差。   “……”被鄙视的某娃暗自垂泪。   全溪正太忍了笑,“你们怎么会一起来?”   被问及的俩人不约而同地把头撇向一边,选择充耳不闻。   最后出现的是“罪魁祸首”简宝宝。   简宝宝自觉某娃生病全是他的过错,于是一颗小心肝满满的都是愧疚。   小言说得对,这确实是个馊主意。   “小言,你感觉如何?”   某娃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也不戳破,巴眨着眼答道,“哦,不大好。”   不大好?!简宝宝立马紧张起来,“哪里不好?”   “……饿了。”   简宝宝先是泄气,接着又十分有求知精神地问,“生病的人不是都茶饭不思的么?”   某娃忍住要在额头上挂黑线的冲动。   “你说的那是害相思……”   “哦,恩——那要吃什么吗?”   “嘻嘻,”某娃很是小得意地笑了,“不用,老爸帮我做饭去了。”   隐楼确实是特意回去为自家宝贝女儿下厨了。   他的厨艺很好,但甚少亲自做饭。   平时想吃到他做的菜是不可能的,某娃也只有在食欲不振的时候有幸吃过几回罢了。   这次的生病,怎么说也和自家老爸脱不了干系,不趁机要点利息那也未免太对不住自己了。某娃捂嘴偷笑。   五人凑一起,打麻将都绰绰有余了,聊个天打发时间什么的也就不在话下了。   隐楼老爸回来之时他们几人刚好要告别。   “小言,你要多保重,我下回再来看你。”   “好,知道了,拜拜。”   几人又很有礼貌地给隐楼打招呼,隐楼一一应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隐楼才走到病床边,探出手试了一下温度。   “恩,好些了吗?”   “嘻嘻,好多了——”某娃搂住自家老爸俯下的身子,“老爸我饿了!”   隐楼宠溺地捞起某娃的小身板,“好,喝汤吧。”   正想打开保温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隐楼不悦地望了一眼,然后略带歉意地看了看嗷嗷待哺的女儿,揉揉她的头发说,“我先听个电话,你吃吧。”   某娃满腔委屈地抱过装着老爸爱心浓汤的保温壶,目送隐楼老爸走开。   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隐楼按下了通话键。   长长的通道,幽长阴森。   走廊似乎望不到尽头,只有隐楼低沉悦耳的声音浅浅地回荡着,“喂?”   而另一头正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神色不自觉地带着些许担忧。   “宁乐,你别紧张,小孩子发烧是很正常的。”   “我知道,但我——你说得动,我确实是太紧张了。呵呵……”   来的人正是刚接到某娃电话不久的宁乐。   她那时一接到电话,一颗心就吊得高高的。   那会儿晟文深恰好也在旁边,于是也跟着来了。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隐楼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斜靠在走廊一侧。   光线弱弱地从尽头射进来,将他的身影浅浅吞噬,徒留身后无边的黑暗。   在临入病房时,宁乐忍不住又望了不远处半边身子隐谧在黑暗中的男子一眼。   不知怎么的,她似乎对这身影有种刻骨铭心的熟悉。   宁乐用力地甩了甩头,自己果然是太紧张了。   “怎么了?”身旁的晟文深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病房里的某娃因为一直记念着自己老妈,对着最爱的食物也没了食欲,只是抱着保温壶傻傻发呆。   此刻见着宁乐,立马高兴地叫了一声,“宁妈妈!”   一边笑着,一边还忍不住纳闷,老爸到底去哪了?还有为毛这个男的也跟着来了?   掐断手指算尽机关居然算漏了这大瓦数灯泡,真是失策啊……   “小言,你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某娃笑眯眯地任宁乐把手复在她的额头上,“没事没事,就是有点腰酸背痛腿抽筋的。”   原本还神经兮兮的宁乐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复在额头上的手下滑,在对方水嫩的小脸上掐了一把。   “就你贫嘴……”   晟文深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小言好些了吧?肚子饿么?”   对方都开口了,某娃只能不情不愿地喊了声,“晟叔叔。”   宁乐听到晟文深提起生计大事,才忙不迭地问,“吃饭了吗?”   某娃摇头,小小地举起了手里的保温壶,“老爸为我做的汤。”   “那现在喝?”   “好。”   有了老妈相伴的某娃食欲大振,两只胖爪子一起作力,拧开了盖子。   一阵浓浓的香味顿时弥漫在病房,正正是某娃最爱的玉米加胡萝卜炖骨汤。   闻到味道的某娃想起上回在宁家时的情况,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自家老妈,宁乐的笑容果然有些僵硬了。   “我出去洗汤勺。”匆忙找了个理由的宁乐老妈夺门而出。   某娃大为感慨,在这样的匆忙的时刻,自家老妈还能反应敏捷地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确实不简单。   虽然借口确实是不错,只是可不可以别忘记拿勺子呀,老妈……   宁乐一走,病房里就只剩晟文深和某娃俩人了。   这娃对这个可能会成为他老爸情敌的男人没啥好感,立马抓起勺子猛喝,咕咚咕咚……   晟文深无语,他看起来是像会跟小孩子争食的人么?   外面走廊的隐楼收了线,单手插在裤袋里,转了身正要回病房。   一道纤细的身影掠过他,熟悉至血液的香味令得他周身一震,想也不想地就伸手止住身影的去势。   “啊——”   女子轻呼的声音,这么多年来,魂牵梦絮。   慌不择路就跑,宁乐正懊恼着自己的失态,却不料突然被一只大手拉着,手心灼人的温度全无阻碍地在那一瞬间就直熨烫至记忆最深处。   惊呼着慌乱回头,午夜时分一直纠缠不清的俊颜毫不设防地撞入眼帘。   八年了,整整二千九百二十个日日夜夜,不曾这样对视过。   彼此思念,却又彼此逃避的双方在如此没有预兆的碰面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良久,隐楼才堪堪才会自己的声音,“你……”   然后就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心中的百感交集,这么久以来的无尽思念,实在不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只是下意识地不想放开手,想开口留住点什么。   宁乐同样也是百般滋味翻滚在心头,她逃避了许久的一刻总算是到来了。   看着眼前思念依旧的脸庞,不是不难过。但是脑里不期然地又想起另一张脸孔,如玫瑰花怒放的艳丽,心中更是一痛。   当下挣脱着被制住的手臂就要离开。   这番举动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被对方稍加力气地扯进怀中。   宁乐愤怒地抬头,对上一双清湛中带着决绝的眸子。   “乐乐,这次你跑不了了!”   语气坚定,不容反抗。   被他看得心慌,宁乐扭开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隐楼眼一眯,手指略略施力,抬起她的下巴。   “你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可是宁乐就是听懂了,而且还明白得很彻底,不禁瞪大了眼睛,“小言她……”   “恭喜你,猜对了,”隐楼低低地笑了,情绪莫辨,“奖励故事一个。”   宁乐浑身一僵,咬着唇直视他,“我不听……”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   隐楼眼神飘忽,那些抗拒多时的记忆便如猛流决堤。   你说你需要时间,让彼此冷静。好,我便给你时间,给你空间。   只是八年了,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宁乐久去不归,病房中的晟文深心有不安,便要起身寻人。   某娃的小脑袋也不停地在转悠,寻思着老妈会不会是遇上老爸了。   眼下见超大瓦数的晟家特制灯泡要出去,也顾不得许多了,开口就呻吟起来,“哎呀哎呀……”   晟文深见状,三俩步跨回病床前,“怎么了?”   “呃……头疼……”某娃瞎掰,俩爪捧头作翻滚状。   看得晟文深皱起了眉,伸手就要按床头的铃。   某娃赶紧一个翻滚,顺势抱住他的手臂,“我不要打针,不要吃药,晟叔叔帮我揉揉就好……”   不管怎样,先拖住这颗大灯泡再说。   “……”晟文深无语,认命地为她揉起了太阳穴。   有过了好一会,宁乐终于回来了。   晟文深察觉到她不甚对劲的脸色,不禁担忧,“怎么了?”   宁乐强装言笑,只是看向某娃的眼神已然不同,多了些说不明的情绪。   某娃何其聪明,立时反应过来,也不装病了,只呆呆地叫了声,“妈妈……”   宁乐努力平复这翻滚的情绪,忍住要掉下的眼泪,“小言,要乖乖吃药,妈妈以后再来看你。”   晟文深并没有发现这俩人对话中的不对劲,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门口出现的男子身上。   隐楼神色复杂地看着晟文深,对方也不避讳地与他对视,最后他先开了口。   “谢谢。”   谢谢的理由没有说明,是指来看望隐言抑或指照顾宁乐?   晟文深虽是不明白来龙去脉,却也明白了眼前这个男子很可能会是自己的情敌,于是也笑着回了一句,“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隐楼薄唇轻抿,半垂的眼帘掩住了眸中的风起云涌。   这边的宁乐已经收拾好心情回身,看了眼正不动声色对峙着的俩人,对着晟文深道,“我们走吧。”   “好。”   然后晟文深有礼貌地向隐楼点点头,当做示意。   “再见。”   隐楼淡笑着说了声,语意不明。   宁乐脚步又是一滞,而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一别八年。   初次,母女相认,夫妻相见,情敌交锋。 ☆、第30节 第30章 030   又是一天。   除了宴卓全溪几人来探病之外,久不见面的高老头也难得地出现了。   说是久不见面,其实也就三个月。   自打某娃出师后,还是被要求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前去面见高老头的。   但是不论隔多久,两人的气场依旧不合,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摩擦,搞得高老头的一干弟子都知道自己有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小师妹。   此刻高老头的出现无疑震惊了某娃。   “老头,你不是在环球演出么?!”   “哎呀,是啊,但是——”高老头装出一副无比担忧的样子,“我一听我那小徒弟病怏怏地躺在医院里,我这心啊,就跟猴挠似的。”   谁病怏怏了?!心在挠那是因为你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小爷的衰样!某娃鄙视,丫丫的你就装吧。   不过高老头脸皮粗厚的程度完全跟某娃有得一拼,某娃这点杀伤力低下的攻击根本就还不够看。   “嘿嘿,现在一看,胳膊是胳膊,小腿是小腿的,还很完整嘛。”   那口气,怎么听都不像是欣慰,倒是可惜的意味更加明显。   某娃忍住嘴角的抽搐,“你究竟是从哪听来的谣言……”怎么说得小爷似乎已经四肢不全命不久矣的样子?!   “嘿嘿,”高老头搔了搔没几丝头发的脑袋,顾左右而言他,“怎么样,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想干嘛?”   高老头小眼一瞪,“我就不能关心一下自己的徒弟吗?!”   这借口明显假得灰常明显,但情理上理论上无可挑剔,于是某娃也只能不情愿地答道,“如果今天没再发烧就可以了。”   战胜了的高老头故作高傲地双手后背,雄赳赳地用鼻孔甩出两个音节,“哼哼,那就好。其实吧,我这次来,主要是看望你,另外一个是要让你去参加一个音乐的交流会。”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某娃嫌弃地瞥了对方一眼。   高老头将厚颜无耻的精神彻底发挥,还不知打哪拿出一张红色镶金的邀请函。   “呐,这是邀请函。本来是要我去的,不过你也知道的,我近来并没有什么多余时间。”高老头忽地神情一变,转为严肃,“这个交流会三年一度,在音乐界还是颇为隆重的。你去了可要多听多问,认真汲取前辈的经验,万万不许胡闹!”   某娃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身为自己老师的老头,呆滞点头。   “……对了,到时你墨二师兄会跟着你一块去。”   二师兄,木师伯的弟子?那个流浪世界的天才墨迹?!某娃眼睛一亮。   某娃之所以会这么兴奋,其实是有原因的。{21中文网提供阅读}那个墨迹是一个相当具有传奇性的人物。   他自小就显示出优异的音乐天赋,五岁正式拜师高老头的师弟木晋,七岁就公开举行演奏会,十岁那年他不满整天繁琐枯燥的演出和无尽的通告,开始了满世界的流浪。   此人皮相不赖,性格也很奇特,属于抽风型的。整天嘻嘻哈哈,喜欢调戏小姑娘,还会不顾音乐家的形象和人当街掐架。有时走到某地时灵感突至便会自顾自地拉起小提琴,很多地方至今都流传着他的风流韵事还有作曲的传奇。   听说口才也媲美他的小提琴,典型的气死人不偿命,其跳脱的性子连师父木晋也无可奈何。   总而言之,这是个某娃仰慕已久但却始终无缘一见的人物。   想到可以见到盼望已久的师兄,某娃就恨不得马上去参加那个交流会。   哇咔咔,墨迹墨迹,小爷来了!   就这样,又一天后,医生叔叔不幸地宣布某娃可以出院继续危害人间了。   而自那天病房一别之后,某娃就没再见着自家老妈。   每天在病床那里张头引颈的,脖子都长了好几厘米,可就是没见着想见的人。   倒是心有不安的简宝宝天天前去报到,某被抛弃的娃就借机泄愤,蹂躏的劲头让母爱泛滥的护士姐姐灰常不爽,扎针的时候“不小心”地就扎歪了。   于是某娃就老实了。   只是回家后,某娃又开始忿忿不平了。   自己作了那么大的牺牲引来老妈,老爸居然就这么把人放跑了,也未免太不给力了。   而这家伙现在还貌似心情不错这在这喝咖啡看报纸!   这么想着的某娃胆子一肥,竟然责备起自家老爸来了。   “老爸,情敌都杀上门了,你还这么无动于衷,太逊了……”   隐楼睨了某娃一眼,似笑非笑,“你的事我过后再跟你算账。”   轻飘飘的一句话立时把某娃打回原形。   之前隐楼是因为太过担心自家女儿,因此一时并没能发现这小家伙的的诡计。   突然的生病,在医院“巧遇”宁乐,加上前阵子某娃往她那里跑的勤奋度,事后连起来一想,便也多少猜出一些真相了。   “呵呵,我这不是着急嘛……”   隐楼轻笑了声,不再理会,手抖了抖,径自看报纸去了。   某娃被他笑得发毛,在椅上坐立不安,心里呐喊着,老妈,你快回来啊!你老公连自家女儿都要算计了!   十分钟后,某娃又忍不住皮痒了。   “老爸……”   “干嘛?”隐楼懒懒地应付着。   “你今天不上班?”   “恩。”   “为什么?”   “提防你。”   “……”某娃含泪,老爸你真直接。   再过十分钟——   “老爸……”   “恩?”慵懒上扬的音调。   “你不上班就只为陪我?”某娃很无耻地扭曲隐楼的用意。   “……你有意见?”隐楼微笑。   “……”某娃默。您都用上这么具有威胁性的笑容杀招了,我能有啥意见……   又是一个十分钟。   “老爸……”   “……”直接无视。   “老爸……”   “……”还是无视。   某娃不死心,“老爸,这回我真有问题,很正经的。”   报纸后面的人沉吟了下,似乎是在考虑她这话的可信度,“……说。”   “恩,我是想……”某娃斟酌了一下用词,“”   一直埋头看报纸的隐楼终于抬起了头。   另一边——   宁家小店已经三天没有开张了,一些老顾客都纷纷打听店主的去向。   这些宁乐都全然不知,只一个劲地猫家里扮鸵鸟。   恭喜你,猜对了……   恭喜你,猜对了……   恭喜你,猜对了……   “烦死了!”宁乐烦躁地掀开被子,杀气满溢,睡意却全无。   一闭上眼,那天隐楼低低的笑声就会在耳边响起,不断地重复着。   他说,奖励一个故事。   然后他就开始说,说关于他和她之间的事,关于他与苍家的事,关于她离开之后的事,说了很多很多……   于是那些沉睡已久的往事就在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中被悉数唤醒,走马观花般地又重新演绎了一番,俩人都不禁有些情迷意乱了。   故事的最后,他说,乐乐,你回来吧。   “你这混蛋……”宁乐不爽地骂道,怎么一遇到那个家伙自己就这么不淡定了?   隐楼,隐言,张燕灵,苍世。   四张脸孔不断在她面前交替,让她好烦好乱,既不舍又心痛。   只是已经八年了,也该给他一个交代了。   思绪混乱的又何止宁乐,隐楼被自家女儿的一句话也同样搅乱了心绪。   某娃被看得忐忑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再接再厉。   “恩……不如我问,老爸你答?”   “……”   某娃没脸没皮地把隐楼的这反应当做默认,开始了她计划已久的“访问”。   “老爸在认识老妈之前是不是很,恩,经常流连花丛?”   报纸后的隐楼瞟了她一眼,眸中万波流转,“……”   还是默认,某娃继续发问,“是无意间遇见老妈的?”   隐楼几不可闻地“恩”了一声。   “那老家——咳,爷爷不同意?”   “……”拿报纸的手明显可见地捏紧。   某娃眼角抽了抽,好吧,我知道了,老爸你请千万淡定。   “那个苍世,是老爸结婚之前处理不当的风流产物?”   对于某娃这么生动的描叙,隐楼眉角也不可遏制地抖了抖,“你到底想问什么?”   某娃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襟危坐。   “这个问题老爸不是很清楚么?”   隐楼有条不紊地将报纸折好,“知道是一回事,想不想告诉你是另一回事。”   “……我能帮忙留住老妈!”   “我自有打算。”   “就这么有把握?”   “当然。”   某娃大为泄气,“可是老爸不觉得有我在会更有胜算吗?”   正准备起身的隐楼闻言侧过身子,挑眉看向某娃。   见事情有转机,某娃连忙添柴加火,“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有时人算不如天算,对吧?”   这理由其实蛮挫的,但对于把宁乐放心尖上的隐楼而言,还是足够的了。   于是他又重新坐了下来,拿起另一份报纸。   见老爸退了步,某娃顿时心花怒放。   “还是我问,老爸你答?”   “……”   某娃怒,“老爸你配合态度欠佳!要知道坦白从宽!”   对方浅笑,“你这是在审犯人么?”   “……”某娃含泪,“好吧,您老就沉默吧。”   “……”于是隐楼又理所当然地沉默起来了。   “我猜测——老爸你被动出轨了?”   这俩字在隐家相当于政治上的敏感词语,隐楼周身的气息又是一变,枪药味浓重。   “是爷爷他们?”   隐楼不再埋头看报,转而望向窗外,思索了良久,才慢慢地开口。   “……如你所说,他不愿意我们的交往。”   某娃精神一擞,聚神听了起来。   “我不顾家人的意愿和你妈妈结了婚,然后离开X城,俩人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后来我独自一人回了苍家,因为那时你妈妈已经怀了你——快到一个月了。”   “……为什么要回去?”   “很愚蠢的想法,”隐楼轻轻勾了勾嘴角,“只因我不想我的妻子和孩子不被接受。”   这原因让某娃心下震惊,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干巴巴地说了句,“这不愚蠢。”   隐楼看着她笑了笑,又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第31节 第31章 031 “……回去之后,他很生气,面上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要我休息一天后第二天再去把你妈妈接回去。” “那时还年轻,阅历少,对着家人也没有那么多的戒备……”说到这里,隐楼的眼神明显的幽暗了些,但是语气却依旧平淡,“那天晚上我很累,迷迷糊糊地不知怎么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床上就发现那个女人。” 轻描淡写,却更显出那种被家人背叛的无奈以及深深的失望。 “真是过分!老爸你没发飙?!”某娃磨刀霍霍,大有冲上苍家大干一架的意思。 隐楼给了一个“你说呢”的眼神,“……撕破脸后,我便带着你妈远远避开苍家。你妈妈怀着你,我不敢让她知道,一直小心地瞒着,直到那边传来她的消息。” 某娃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可还是忍住了。 “她居然怀孕了,而且还早产了。我本想回去处理这一切的,只是你妈妈却也刚好临盆了——还是难产。而等你出生后,事情也接踵而来。” “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妈妈就不见了。”隐楼言简意赅地结尾。 “咦?!就这样?” “不然呢?”隐楼不答反问。 “啊?!”某娃差点掀桌,“你还没说到重点呢!老妈为什么会离开?是知道真相了吗?还有那个苍世呢?” 隐楼突然就一把抱住某娃,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好,老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累么?” 某娃不挣扎了,心里冲出一股酸气,头埋在自家老爸胸前,嘟囔道,“我才不是呢……” “呵,”隐楼轻笑,又慢慢说了起来,“你妈妈简直是一弹簧,遇到这类事情,她反应奇大地就弹得老远……” 只留下一张薄薄的纸,写着彼此都需要时间冷静。 “小心老妈听到!”某娃威胁地挥了挥小肉拳。 头顶又是一阵轻笑,不同的是这回带着些许的愉悦,“平素看着还挺和乐的一人,私底下却像一小地雷,动不动就炸……” “……”某娃一阵无言,怎么感觉自家温柔似水的老妈像是被说成颗小辣椒啊。 蹭了蹭着某娃柔软的头发,隐楼接着叙述那些陈年往事。 “我虽然着急,可是还是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先让人偷偷看住她,自己去调查这一切。” 某娃想抬头看隐楼的表情,却被他轻轻按住了脑袋。 “后来才知道,他们拿了照片给你妈妈看,是关于那女人和孩子的。然后你妈妈就离开了——那时你才一个月。我估计她本来是舍不得你,想带着你走的,但是又似乎在担忧着什么,于是犹豫再三还是留下了你。” 因为那张纸上还威胁性十足地写着,苍隐楼,假如她少一根寒毛,咱俩就真的玩完了! 某娃默,是担心不能给她足够好的成长环境么? “了解了所有真相后,我没有再回苍家,就带着你找到了你妈妈。” 某娃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就这样……一过八年?” 隐楼忍不住鄙视了自家女儿一回,“我曾经找过她。她并不肯原谅我,而且还跑得更远。我不愿逼她,于是没有再找过她。” “一次就放弃?” “她一共跑了十三次。” 某娃恍然大悟,“所以老爸你就不再出现,只是暗暗守在老妈身边?” “恩。” “突然觉得老妈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老爸又不是故意犯错的……” 这话招来了隐楼的一个爆栗。 “你懂什么,”隐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妈妈的家庭就是因为第三者的出现才破裂的,你外婆独自一人把她带大,其中的艰辛岂是说得尽的?” “这么说,其实老妈的举动是因为心中对爱情的缺乏安全感?” 也对,不仅有第三者的存在,还更是无故多了个私生子,加上童年的阴影以及苍家的不认同,是个女人就会不安心。 “恩。” 某娃思索了一会,突然跳出自家老爸的怀抱,不可思议地指着他道,“你你,所以你故意一等就是八年,就为了向她证明你的心意?!” 隐楼撑着下巴“恩”了声,眼神有些涣漫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猜想过事情的真相,只是怎样也想不到自己老爸竟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某娃被这突如其来的爆料弄懵了。 “……不会不值得么,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呵,”隐楼的眼眸在刹那潋滟起来,流光溢转,“只要能留住她此生剩下的几十年光阴,这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薄薄的光线在他身上弥漫上一层光晕,三十多的成熟男子这一刻的神采耀眼无比,一如年少之时的意气风发。 八年,他就用这个数字,来赌她的此后的一生! 太有气势了!某娃大为叹服。 老爸,您就一当之无愧的腹黑啊,老妈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隐楼不客气地将眼冒星星的女儿扫到一旁,径自走向书房。 离那场“采访”已经又过两天了,宁家小店又恢复经营了。除却店主那惨绝人寰的模样,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 很快,小店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门一推,风铃便轻轻扬起,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而这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投靠自家老妈的某娃一只。 “小言……”正在整理东西的宁乐呆呆地看着自家女儿卖力地拖着大包小包进门。 “嗨,老妈,”某娃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对着宁乐咧嘴笑,“我离家出走了。” 宁乐一头黑线地接过某娃的行李,为她挪出地方歇脚。 “究竟是怎么回事?” 某娃看自家老妈一副“给我老实招来”的架势,立马正襟危坐,正色道,“老妈,我是来投靠您的。” 宁乐哭笑不得,“起码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你了。” 这四个字顿时让宁乐难过起来。 “对不起,小言。”心中有百般情绪沸腾着,涌到舌尖却之余这么短短的一句。 某娃嘻嘻地笑着,掩住心里的酸气,“没事,老妈。我现在不也好好的么,现在多多补偿我就好啦。” 宁乐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良久才笑着道,“好。” 而自打某娃搬过来之后,隐楼就顺理成章地常常光顾宁乐的小窝。 第一次来时,宁乐挡在门口,一副“有我当关,隐楼莫开”的架势,某娃则悠悠地喝着橙汁围观。 “你来干嘛?” 隐楼瞥了眼某娃后懒懒地道,“我来看女儿。” 他今天一身休闲打扮,慵懒的样子看起来更是多了几分蛊惑人心,使得宁乐有了几秒钟的失神。 某娃一噎,不敢再置身事外,忙把人往里拽,“老爸快进来啊。” 女儿在场,宁乐不好发作,只得让他进去。 进了屋的隐楼就不是宁乐能阻止的了,两人的多番交锋最后以隐楼的完胜收尾。 到了午餐时间,隐楼心情很好地下了厨。 大餐的主角不是别的,正好是玉米加萝卜炖骨汤。 然而这一回的宁乐没有像先前两回那样的抗拒表现,反而破天荒地动筷了,让某娃大为吃惊。 只是宁乐吃的那时表情并不是愉悦,而是咬牙切齿的,好像要把刚刚吃瘪的气都撒在玉米上。 某娃耳尖地听到自家老妈边啃玉米边嘀咕,“咬死你,咬死你……” 饭后趁隐楼洗碗的时候,某娃偷偷溜进了厨房。 “老爸,之前老妈明明不喝那个汤的,为什么这次会喝?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故事吧?” 隐楼动作优雅地洗着碗,“那得看是谁煮的了。” 某娃噎住,老爸你也自信过头了吧。 而在大厅的宁乐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在专心看电视。 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在一起吃饭,这场景她盼了多久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方才隐楼端出那汤的时候,她的记忆就刷拉地一下子拉回到了十年前。 记得有一次宁乐生病,胃口不佳什么都不肯吃。 隐楼百般哄劝还是不行,最后拉着脸问,你要怎样才肯吃? 因为生病正闹着别扭的宁乐扭过头,恰好看到隔壁病床的病人在喝玉米加胡萝卜炖骨汤,于是便  道,我要喝那个汤——不过得你亲手做! 好。 那时不过是宁乐一时的气话。 然而第二天,这个平时养尊处优的男子当真带来了那个汤。 虽然做得不够好,但是宁乐却全部喝了个精光。 偏咸的汤,正如她忍不住盈眶的泪水。 啊啊啊,宁乐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翻滚。 想起那时他疲倦无法掩盖的眉眼,心里又是一阵发酸。 这个笨蛋,干嘛真的去学啊…… 有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第三次的光临也就理所当然了。 渐渐的,隐楼也成了宁家小窝的常客,邻居们个个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这户人家要有男主人了。 而某娃则每天跟着老妈混得不亦乐乎,来来往往的客人都知道了这么久来一直单身的女店主突然多了一个九岁的女儿。 每个来到小店的人都受到了她的热情招待。 “大哥哥你好,请问是要买花吗?”某娃对着一男高中生甜甜问道。 “唔,恩。”男生脸带红晕,眼神闪烁地偷瞄着不远处的宁乐。 某娃顿悟,少年怀春呀。 “那么是想送给什么人呢?” “恩,”男生支吾了一下,“要……给喜欢的人。” “这样啊,”某娃眼珠子溜转了一圈,突然扬声对着身后道,“老妈,有客人——” 宁乐从花丛中探出头,“怎么了?” 闻言,男生原来还怀红的脸蛋瞬间褪色,不等宁乐走过来便落荒而逃了。 身后的宁乐一头雾水,无不沮丧地道,“这人是怎么了,我长得有那么可怕么?” 某娃在一旁捂嘴坏坏地笑。 又过一会。 店里来了位年近五十的男人,秃顶加啤酒肚,镶金带银,周身名牌。 来了个暴发户。某娃鉴定完毕。 暴发户一进门就东张西望,双眼荡漾似乎在寻找什么。 “伯伯,”某娃在这称呼上着重强调了一下,“请问您是来买花的吗?” “嗯。”暴发户找不到人,只能看着面前的小不点问道,“你们店主呢?” 某娃眨眼,对着前方很是无辜地道,“老妈,有人找你。” 刚从门口进来的宁乐笑容亲切地上前,准备开口招呼。却不料暴发户看着她,突然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满地写着难以置信。 “这位先生,您——”宁乐上前一步。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暴发户又后退了一步,“我这就走!” 宁乐的额头忍不住垂下黑线,先生,您到底知道了什么? 可惜暴发户不等宁乐发问,就一脸“我受伤了”的表情夺门而出了。 就这样在某娃又赶跑了几个客人之后,宁乐掀桌了。 “靠,丫丫的一个两个是来找茬的吗?!老娘长得就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某娃在一旁帮着顺毛,“不会不会,老妈自然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了。” 正说着,风铃又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母女俩齐齐抬头,正好与推门而入的隐楼视线相对。 宁乐美眼一瞪,蹭蹭地靠上前。 这么多天以来,宁乐见了隐楼不是躲就是怒目相对,这次居然这么反常…… 隐楼下意识地就要后移。 这动作对刚刚受到严重心理打击的宁乐无疑是很具刺激性的。 她加快速度冲刺,在隐楼还没有后退之前揪住了他的衣服。 “恩?丫丫的你后退什么?” 这是打那天在医院之后俩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隐楼心情很好地微弯了眼,动作自然地掠起了宁乐耳边的碎发,“怎么这么大火气?” 这般亲昵的举止和语气,让宁乐心中的火气突然就消失殆尽了,耳尖不觉微微泛红。 “你说,我长得好看么?” 隐楼挑眉,“我看上的人,自然是不差的。” 饶是已经和他结婚生子了,宁乐还是忍不住羞怯了。 “你——想不想重新开始?” 这个问题问得很多余,隐楼干脆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捞怀里。 宁乐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那好,我们离婚吧。” ☆、第32节 第32章 032 这段时间,某娃在自家老妈那里养得又珠圆玉润了不少。 而自家老爸倒也是奇怪,出勤率不增反减,出现的频率反而不像之前那么多了。 只是每天宁家小店一开门,就会有个声音好听的男子打来电话,订花然后指名送给宁乐。 宁乐也不推辞,每回都精心选了一朵插在台上的花瓶里,有时看着它就是一阵发呆。 某娃大为好奇,一个劲地缠着自家老妈追问缘由。 “妈妈,您就跟我说说嘛。” 宁乐总是含笑不语,实在没法了,就点着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小孩子家家的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一边耍去。” 她的语气看似教训,但眼里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的,这让某娃大为窘迫。 老妈,你不道德…… 一边耍去,一边耍去,一边耍去…… “老爸,你太可恶了!都怪你……” 某娃把罪名通通加诸自家老爸身上了。 那天—— “那好,我们离婚吧。” 一听这话,某娃就没有心思继续看戏了。正想上前,却听到自家老爸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小言,一边耍去。” 某娃楞时傻脸了,就这么被赶出去的? 可是自家老爸绷紧的俊脸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欣赏的,某娃只好灰头灰脸地溜走了。 临走时,某娃发誓她看到了自家老妈眼带揶揄的瞟了她一眼! 后面两人讲了些什么某娃不清楚,只知道自那之后自家老妈动不动就叫她一边耍去…… 至于后来的日子,只有简夏恒这个闲人跟着某娃一块混时间了。 晏卓和全溪两人除了定时的乐队练习外,并没能怎么出现。 一个是被抓去学习如何接手以后庞大的家产,一个是忙着跟自家舅舅到处采风,见识风土人情。 在简夏恒第一次见到宁乐时,某娃好不得意指着自家老妈的身影道,“看吧,这可是我美丽无双的老妈哦。” 某娃还很开心地为其讲叙了自家老爸老妈之间的坎坷情史,“……听说我老爸是特意为我老妈学做的饭。” 末了,补上一句,“啧啧,如果有人为了我做这么些事,那我一定爱死他了!” 简夏恒睁着眼睛好不单纯地问,“小言,你这算是晏卓说过的吃货吗?” 某怒火中烧的娃一脚将其踹了出门。 丫丫的好你个晏卓,都教了他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事弄弄花练练鼓,这样的生活还是不错的。一切都很顺利,除却了一件事。 某次乐队练习时,简夏恒一只手包得像粽子似的就来了。 正在闲聊的三人通通把视线聚在其上面。 “你的手怎么了?”某娃捧着他的手上下端详着。 晏卓和全溪也安静地等待着回答。 “嘻嘻,”简夏恒笑得灰常欠揍,“就是不小心扭到了。” 某娃破功揍之,宋渝摇旗呐喊,晏卓全溪默然,乐队为此停练两回。 除此之外,其他的倒也都安好。 转眼就又到了开学的时候了。 某娃郁闷无比地告别自家老妈,又过起了背着书包当上学郎的日子了。 英都的规矩,在新学期的第一天会将学生上学期的成绩公布出来。 于是在开学第一天的公布栏通常是人山人海。 泯泯特意养足了精神准备前去争夺“沙发”。 王珊在一旁为柳涵掰着橘子,语气淡淡地说,“你紧张什么,反正待会就会有通知的。” “切,”泯泯死死拽紧鞋带,“你们懂什么,情报当然要拿第一手的!不想拿第一手情报的情报员不是好情报员!” 这丫头自小就受那些间谍片的荼毒,立志要当一个举世无双的情报女王。 柳涵笑着吃了王珊喂过去的橘子,“呵呵,泯泯,你还是小心点好。听说这一天守在那里的人可不少。” 某娃是后来听泯泯说才知道原来这俩人是手帕交。 现在看着王珊柳涵两人亲密的举动,心里忍不住就YY起来。一个气质高傲如女王,一个娇弱无比,怎么看都是很有发展潜力的一对啊。 此时泯泯已经整装完毕。她在原地跳了两下,又做了做热身操,对着身后的三人沉声道,“我走了。” 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表情。 某娃无语,继续埋头看书。 王珊则毫不在意地挥手,气场强大地道,“去吧。” 于是泯泯义无反顾地出门了,众人犹自各干各的。 半个多小时后,泯泯咋呼着窜了进来。 三人还等不及反应过来,泯泯这个家伙已经蹦到了某娃面前,把她一阵猛摇。 “天啊,小言,你居然是年级第一名!” 某娃被她摇得七荤八素,“停,停下……” 柳涵见状就要上前阻止,王珊忙抢先一步制止了泯泯的谋杀行为。 “呼……”某娃定了定神,咂咂嘴对着泯泯问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嫉妒么?” “啊呸,”泯泯不屑,“姐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这个词。” “好了好了,先把你知道的讲一讲吧。” 听了王珊的话,泯泯又兴奋起来了,“第二名也是我们班的,猜猜是谁?” 众人很给面子地摇头,她清了清嗓子,“是——张、宴、晨。” 某娃瞪眼,还真没看出这小子有这本事,除了吵架打架欺负弱小之外没见过他干别的呀。 “嘿嘿,难以置信吧。珊珊是年级十一,涵涵则是三十七——恩,虽然排名后面了点,但是也不差了。” 王珊嗤笑,“还是说说你自己的吧。” 泯泯突然捂着肚子呻吟道,“哎呀,哎呀,肚子疼,我先走一步了……” 就这样,刚刚还雄赳赳的某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遁走了。 等围观**过后,某娃慢吞吞地也去布告栏瞄了一回。 三年级的第一名果然是全溪,晏卓的排名挺后的,简夏恒的则是不前不后。 某娃无意间还看到了小白兔的排名——就比简夏恒少了十几名。 “啧啧,看来一对一的补习还是有效的啊。” 摇头,拖拉着脚离开。 后来某娃还特意问了晏卓成绩烂的原因。 晏卓甚是倨傲地回了句,人气太高,降降温。 某娃默,自此不再提此事。 上课时,即使大伙都知道了结果,老师还是意思意思地将名单重复了一遍。 年级第二的成绩无疑让张宴晨这个小子的傲气更上一层楼。 只是更令他憋屈的是,第一名正正好是他的死对头,而且还生生多出他几十分。 这个破小孩越想越不忿,于是决定下课去下战书。 “哼,等着,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某娃正打瞌睡打得欢快,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回了几分醒意。 抬头,张宴晨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哦,哦,知道了。”丫丫的,最讨厌这种身高差距了。 某娃敷衍了一句就径自睡去,气得张宴晨这小子在一旁直跳脚。 他不知道的是,在以后的几年他把千年老二这个位置给做了个踏实,某娃卯足了劲每回都硬是多他几十分。 某常胜娃的内心独白:让你比我高,让你比我高…… 午餐时—— 某娃和宿舍的泯泯她们一起去吃饭,恰好撞见了也同去用餐的晏卓等人,这里面包括小白兔一只。 全溪彬彬有礼地跟其他三人打了招呼,“既然撞到了,那就一起吃饭吧。” 泯泯兴奋异常地答应了,她对这几位学长可是仰慕已久了。 王珊依然神色淡淡,倒是柳涵的脸色看似有些苍白。 一群人走向食堂时,全溪配合着某娃慢了脚步,落在后头。 某娃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 全溪开口解释,“她被排斥了,阿恒不忍心。” “排斥,都一学期了?”某娃知道他指的是小白兔。 “不是,”全溪颇是哀怨地看向某娃,“还记得放假那时在游戏厅的事么?” 某娃恍然,“你是说被人看到了?” “恩。” 对于简夏恒这个动物爱好协会的忠实粉丝,某娃已经无语了。 一顿饭吃得很是别扭。 首先是难得有机会和偶像亲密接触的泯泯一心想与晏卓搭话,可晏晏卓是什么性子,于是泯泯钉子碰个不停。 接着是从一开始就不大对劲的柳涵,不吃饭也就罢了,还一直拿着个幽怨的大眼睛欲言又休地看着全溪,搞得这位小绅士很难得地坐立不安了。 王珊则是面无表情地吃着饭,周身气压低沉。 最后就是小白兔和简夏恒了,一个是瑟缩着小心扒饭,一个是很有爱心地为其添饭夹菜。 某娃纵观全局,觉得气氛实在古怪得可以。 简夏恒看某娃的脸色不甚好,也想为她夹菜,被某娃恶狠狠地一瞪,只好可怜兮兮地回去扒饭了。 好不容易结束可这一次的用餐,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心中那口莫名其妙的气。 看着小白兔唯唯诺诺地跟在三人身边离去的背影,某娃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唉,小言,晏卓学长果然如传言所说的那般不苟言笑啊。”泯泯无精打采地说。一个中午都只顾着搭讪,饭都没来得及扒几口。 某娃很无辜地眨眼,晏卓那小子连小爷的帐都不大卖,更别说你了。 王珊依旧保持她的低气压,柳涵依然神游天外。 这让某娃觉得里面一定有内幕,于是她试着试探了一下。 “涵涵,你怎么了?” 柳涵猛地回过神,“小言,他是给我娃娃的那个小哥哥!” “啥?”某娃呆,这个她曾认定两人之间有JQ的小哥哥是全溪?! 看柳涵那轻飘飘的样子,某娃觉得全溪日后要杯具了。 这边的晏卓几人也是纳闷灰常。 “阿卓,你有没有发现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一直在看着我?”全溪好不疑惑,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么一号女生有过交集啊。 “恩。”晏卓也纠结得很,方才只顾着对那个叽叽喳喳的师妹放冷气,肚子也没填饱。 简夏恒更是沮丧,“诶,你们说,小言干嘛瞪我?” 全溪闻言,愣了愣笑开了,“因为小言的性子霸道。”不肯与他人共享一样“东西”。 说完也就和晏卓一同觅食去了,留下简夏恒苦思冥想。 一周过去了,某娃回家后惊讶地发现,老爸老妈居然双双不在家。 询问之下才知道,两人竟然约会去了。 管家伯伯乐呵呵地把自家小小姐往屋里迎,“少爷和宁小姐去约会了。” 宁小姐?某娃一时反应不过,哦,是说自家那不成器的老妈。 忘了交代,自家老妈已经正式和自家老爸离婚了。 之前还不懂老妈为什么这么执着,照现在这情况,她大概知道老妈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错不了的,一定是要自家老爸再追她一次。 啧啧,某娃摇头,老爸固然强大,自家老妈却也不是个吃素的。 看来鹿死谁手还真的有待商榷啊。 ☆、第33节 第33章 033 半个月很快过去了,自家老爸老妈的感情进展灰常顺利,顺利到他们完全忽略了自己还有个女儿这回事。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是会下降的,看来还得加上一句,恋爱中的人的记忆力同样是不敢恭维的。 某娃在被自家正陷入热恋中的父母华丽丽地忽略了许久之后,郁闷非常地出门了。 今天正好是高老头上回提及的那个音乐交流会开幕的日子。 想到待会就可以见到那个天才师兄,某娃的心情总算不再那么纠结。 这个交流会全名是李特音乐交流会。 李特是音乐界的泰山北斗,几十年前也是有名的天才人物。第一次的音乐交流会就是由他提出并举行的,因此此后的音乐会就都以他的名字命名。 起先规模并不大,只是与李特相交好的一些音乐家的小型交流会。随着其中大部分人的功成名就,这个音乐会也跟着受到更多的关注。 由最开始的不甚正规到后来的规模宏大,每年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 李特音乐交流会是每三年轮流在每个城市举行的,这一次刚好就在Y城。 在几天前许多搞音乐的人都陆续抵达了Y城,不管有名气还是没名气的,都统统一股脑地往这座城涌。 音乐会举行的地点就在市中心的大剧院,这里也是全城最高级的音乐剧院。 然而,前来接某娃的却不是大名鼎鼎的天才墨迹,而是自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师兄。 见到来人,某娃心下有些疑惑,却还是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你好啊,师兄。” “你好。我是你十九师兄林奇,你可以叫我林师兄。” “嗯。那个林师兄,墨迹师兄没来吗?”高老头你要敢骗小爷就死定了! 闻言,林奇心生不悦,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道,“没有,人家是什么人,自然是在会厅那边接受众星捧月的。” 这个林奇,原本并不是高老头自愿接收的弟子。只是碍于朋友的情面,不好拒绝之余便收下了他。而墨迹也差不多是同时期进入师门的。 只是一个才华洋溢,一个天资平庸,两者对比之下的差距更是明显。因此林奇对这个同门的师弟很是反感,尤其痛恨别人将其与之相比较。 尽管有高老头尽力的调教,这个弟子还是没能取得什么大的进步。 天赋是一方面,偏偏这人眼界也低,才取得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高老头多番鉴戒,可林奇还是我行我素。久而久之,对他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个被冷落许久的弟子前两天难得地接到老师的电话,本来还激动万分的他在听到老师的来意后,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原以为是老师终于欣赏到他的过人之处要让他去参加这一次的音乐交流会,不料竟是叫他去接一个屁小孩。 不过看在能进会场的份上,他还是勉强应了下来。 现在听到对方一开口就是那个墨迹,心中积攒已久的不满一下子就爆发了。 他也当某娃年纪还小,不会听懂他话中明里暗里的讽刺,于是这些话也说得不加掩饰。 这番话一出,某娃也是暗暗摇头,又是一个能嫉善妒的人。 到了剧院,外边停车场的各式车辆停了满满一大片,里面的气氛更是热烈非常。 虽然地位尊贵的前辈很多,但年龄尚幼的小辈也不小。到处都可见带着几个小辈满世界打招呼的前辈,赞叹声恭维声一片。 某娃略一思索便明了了,看来很多人是要借此为自己或师门的后辈提一点名气呀。 林奇一完成任务,就迫不及待地与那些前辈们攀交情去了。 某娃被大咧咧地晾在一旁,也不生气,反而优哉游哉地四处晃荡起来。 偶尔经过林奇的身边,还能听到他带着骄傲的话语,“……其实那次的成功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侥幸赢了而已……” 刚开始某娃还没发现,当她又一次路过林奇身旁时,听到的却还是半个小时前他在吹嘘的那番话。 啧啧,这是没意思,难怪人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要知道,这年头,吹牛也是讲究创新的。 某娃正在心里腹诽着,冷不防被林奇一把揪住了后领。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对方在她耳边恶声恶气地警告道,“别乱跑!” 某娃暗暗翻了个白眼,另一个声音又懒懒地插了进来。 “林师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什么见长啊,一大把年纪了还欺负小孩子。” 略带调侃的声线,有种慵懒的优雅。 某娃好奇地循声望去,一个二十四五岁上下的男子单手持杯,正笑得狡黠无比。 皮相俊雅,笑容邪气,吸引了周围一些女生的悄然注视。 林奇没好气地放开某娃的后领,不屑地说,“我不过是要她别乱跑而已。要是不小心干出什么有坏师门荣誉的事,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对方闻言,也不戳破,只是走到某娃面前微俯下身,伸出手笑得流里流气地问,“这位漂亮的小姐,真高兴认识你。我是墨迹,能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么?” 这话语加上这笑容,标准十足的搭讪语气啊。 某娃暗自点头,恩,这家伙果然如传言一般,是个风流胚子啊。 当下也笑得灿烂地与之握手,“这是当然的,我是高吉老师的弟子隐言,很高兴见到你啊,墨迹师兄。” 墨迹作恍然大悟状,“哦,你就是高吉师伯的那个关门弟子啊。” 某娃也很配合地点头称是。 两人一唱一和地就华丽丽地把林奇晾一边了,后者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不等林奇发作,又一对男女过来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林大钢琴师吗,”男子开口道,“啧啧,这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啊?” 话虽是关心的,语气却是不善的,摆明是来围观的。 某娃仔细看了看两人,男的长得还可以,食指指腹有与墨迹一样的茧子,想来应该也是练小提琴的。 女的相对就好多了,五官漂亮,笑得大方自然,眼神看不出善恶。大概是因为长期接触音乐的缘故,气质感觉起来也是不错的。 “哪里,”墨迹笑眯眯地接了话,“不过是跟师兄师妹们开玩笑罢了。倒是王先生好福气,有美人相伴啊。” 王鸿信闻言颇是郁闷,他已经追了何琳很久了,可是这女的却一直没表态,不咸不淡的也不知道是到底什么意思。 林奇只是撇过头,也不反驳,他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面子。 倒是何琳回道,“呵呵,墨先生说笑了。久闻您的大名,可不敢在您面前自认美女。” 这话一出,某娃立刻对其刮目相看。 这女的说话有水准啊,一方面是暗讽墨迹风流成性,自然是见识过不少美人的;一方面又调侃了他的长相——墨迹长得偏柔美。 墨迹是个脸皮厚的,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那倒也是。” 还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当下把何琳噎住了,半响无语。 某娃心里大赞,林奇则是很不给面子地嗤笑出声了。 王鸿信见状,也顾不得伤春悲秋了,忙调整情绪进入战斗状态。 “许久不见,听说林先生的钢琴水平又上一层楼了。不知道林先生今天肯不肯赏脸为大伙献上一曲呢?” “正是,我也有意要想向林先生请教一番。” 林奇再自负也知道对方是想趁机让自己出丑,而旁边的这个何琳他也是认得的,在音乐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 此时被对方这么一说,楞时有点犹豫了。不上吧,人家就说你得瑟了;上吧,自己有多少斤两还是掂量得清的。 要是在这里丢了脸的话,以后在音乐界就真的不用混下去了。 这个还是其次,放大来讲,还很有可能会连累到师门的荣誉。 墨迹虽是有心解围,但他的名气毕竟是摆在那里的。此时他若是出面,无疑会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林奇踌躇间,余光正好瞄到一旁悠闲看戏的某娃。想到平日里老师对这位小师妹多番赞赏,顿时计上心来。 “两位廖赞了。我虽是愿意献丑,但不巧是近日手臂恰好有些不适。”林奇恰到好处地表现出遗憾的表情,接着又是话音一转,“倒是我的这位小师妹向来极得我们老师的称赞,不若让她为两位献上一曲?” 几人在对话的这个过程中,某娃学着全溪的明哲保身,这样冷不防地被推到风尖浪口,一时深感自己真的是时运不佳。 林奇的这个做法虽然卑鄙,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毕竟要是成功了,那对某娃自然是有利无害的;万一失败了,那也是无碍的,可以说是因为年纪还小,也没什么临场经验。 墨迹和某娃当然都能想通其中的道理,彼此对视了一眼。 “恩,来之前老师也说了,要我多多向前辈们请教的。” 何琳王鸿信无奈,总不能压着不让小辈出头吧。不过想着起码还能挫一挫他们那一派的威风,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众望所归,那她便视死如归吧。 不动声色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某娃认命地走向角落里的钢琴。 纯黑色的三角钢琴安静地呆着,顺滑的表面在大厅不甚明亮的光线下弥漫着淡淡的光晕,有种低调的奢华,仿若遗世**般。 隐言走至钢琴前坐下,手指轻轻拂过黑白相间的琴键,熟悉的感觉立即席卷全身。 墨迹在下边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并举起手中的酒杯,嘴唇无声地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隐言会意地笑了笑,轻呼一口气,尽量平复情绪。 周围的人见此,也不约而同地降低声量,或者干脆停下交谈,围了过来。 弹什么曲子好呢?隐言没有主意。 眼光飘忽至大厅外边,一只小鸟忽然落在地上,欢快地跳跃着,说不出的调皮。顶上是无边的湛蓝苍穹,云朵抱团游荡着。 阳光倾城,万物拼尽力气迸发出它们所有的激情与希望。 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在很远很远处的深林中,小河涓涓流动的叮咚声。 希望永存,生命永存。希望总是跟在绝望后面,如同春天紧接着冬天。 心中似乎有种莫名的情绪叫嚷着要挣脱而出,陌生又熟悉的旋律盘飞窜而出,由脑中直击心脏。 手指在琴键上地俐落跳跃起来,没有过多的华丽技巧。只有一连串的音符如飘飞的花絮,旖旎多姿又委婉迷人,又如淙淙溪水,款款流过只余一方清凉。 春天的明丽与娇媚,纷繁与迷离,都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末端的主旋律重演了妖冶如歌,又回顾了激荡兴奋的惜春之情,在寂静安恬的气氛中,音乐垂垂弱下来,磨灭在无尽的春光之中。 含蓄而安静的终止,给人以余韵未绝、意蕴愈深的奇奥遐想。众人默然,一时皆是有种沉浸其中的感觉。 就连隐言自己也是安静坐立,回味方才的韵味无穷。 过了好一会,人群里才有人率先出声大赞,“好!果真是少年英才,不知这位小姑娘师承何人?” 来人正是年近古稀的李特,本来在前方和友人聊天的他突然听到这么一曲清新明丽的曲子,顿觉惊人之余更是欣赏万分。 被李特中气十足的声音惊醒,众人才恍然回神,再看向某娃时的目光,已然是复杂多了。 某娃即兴弹了这么一曲,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畅快。 听到问话,便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嬉笑道,“多谢夸奖。老师的名讳是高吉。” 李特又将某娃打量了一番,眼里的欣赏不加掩饰,落落大方,不骄不躁,是个可造之材。 “原来是高先生的弟子,难怪如此不俗。”接着连连赞了三个好。 某娃心里虽然高兴,却也没有过多的欣喜。 早在她练琴之初,高老头就常常用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骂她,说什么空有一身好天赋却是个懒惰胚子之类的。 某娃不要脸地将其归为称赞,于是听久了也就没有过多的感觉了。 墨迹心下也是掩不住的惊讶,即使他自己本身也算是天才一个。 林奇更是震惊,他原本以为是老师夸大其词,现在看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一旁一手设计了这出戏的何琳和王鸿信的纠结就更是别提了,为他人做嫁衣,说的也不过是如此。 李特又称赞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他走之后,众人便是如蒙大赦,纷纷围着某娃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她好不头大。 收到某娃的求救信号后,墨迹毫不客气地一开口就要带着某娃。 “不好意思呀各位,我小师妹有人群恐惧症,顶不住大家这样的围攻。现在我们先告辞了,有空再慢慢讨论,失敬失敬。” 墨迹的无赖在音乐界是出了名的。别看他平时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耍起无赖来却是让人百般无语。 于是墨迹就这么大咧咧地携着某娃离开了。 离开的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人群中简夏恒一直跟随的目光。 这个已逐渐脱离稚气的大男孩没有了平日的明烈笑容,眼里还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落寞。 他与她,感觉好像,越来越遥远了…… 在这次音乐交流会会中展现才华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然而却都毫无意外地隐在了某娃的光环之下。 直至这次交流会落幕,人们津津乐谈的,依然是那个年仅九岁却已自创惊人一曲的天才。 很多媒体想要对某娃进行采访,可是主角只一味地躲自家的小窝。 在隐楼老爸大力压制下,这股热潮勉强降了些许温度。 最后还是高老头出了面,说服某娃将所弹的曲子录制起来,才最终结束了这一次风潮。 几天后,高老头来电了。 “好了,曲子已经录制完毕了。它叫什么名字?” 某娃漫不经心地喝着果汁,“恩……春天。” 自此,Y城的风云人物有多了一个。 隐言春天一曲,名动全城。 ☆、第34节 第34章 034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验钞机点票那般,刷拉拉地过得飞快。 一晃又是五年,某娃,不对,是隐言终于如愿长了不少个子。 这个身高一直是她心中无言的痛。张宴晨与其斗得久了,也总算总结出了这么一规律。每每气不过她,这个杀手锏一亮,隐言就会气得磨牙霍霍。 但是这也是个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招数,后遗症就是下一回的考试结果隐言一定会多出他好几十分。 两人杠得久了,胜负各一半,久而久之彼此都想出了可以泄愤的法子。 张宴晨在房间里挂了一个画着隐言简陋头像的沙包,每回战败,回到房间就是一阵猛揍。打完之后,精神抖擞。 而隐言则是破天荒地跟周妈妈学了针线,其勤奋程度不亚于当年探她老妈班的那股劲头。学成之后便一针一线地缝制了一个张宴晨的大头娃娃。 同样的,每次输了,她便抓出大头娃娃一阵狠锤。锤过之后,通体舒畅。 这五年里不大不小也发生了好些事情,若要说出些什么子卯寅丑的,值得一提的无非也就三件事。 第一件是好事。隐言很荣幸地在过了十年的单亲生活之后,终于迎来了父母团圆,家庭美满的大好日子。 说起隐楼宁乐的修成正果,还不得不提起同样功德圆满的一对璧人——韩林和杨扬。 前头也说过,杨扬的追夫大计划已经圆满落幕了,接着便是无与伦比的“庆功会”了。 在隐言的暗箱操作下,这场婚礼,隐楼宁乐也受到了邀请。 记得那天是个很不错的天气,晴空万里,碧草云天,适合婚嫁。 韩家的独子要讨媳妇,这排场肯定是不能小的。 光是五星级的酒楼就包下了三座,用来宴请全城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人。 更别说婚礼的现场了,茵茵草地,俊男美女,笑靥满面,欢愉无限。 慎而重之的宣誓之后,新娘在众人的起哄下和新郎喝了交杯酒,泛红的双颊,半阖的眼帘下是掩盖不住的幸福。 隐言第一次受邀参加别人的婚礼,就是见到如此的场面。 在杨扬将手中的花束高高抛起后,隐言无限感慨自己这次呕心沥血的策划其实还是灰常值得的。 因为这花束很给力地落入了宁乐的怀中,即使她一开始就离得老远。 搂着她的隐楼的开心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俊雅的眉眼笑得弯弯。 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见状,又起哄着要隐楼求婚。 如此大好的机会,隐楼如何会放过,当下便单膝跪下求婚。 “乐乐,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牵你的手,护你终老么?” 那时的阳光灿烂得刚好,披洒隐楼身上。宁乐半眯着眼,眼前这个半跪着的男子面容清隽,眼里小心翼翼的期盼一如十多年前。 她想起其实当时自己的心情是既惊喜又彷徨的。然而现在呢?她觉得这一次一定要全部摊开的好。 于是无厘头的对话开始了。 “我很任性。” “恩。” “我很懒。” “恩。” “我不爱干活。” “恩。” “我讨厌那些应酬。” “恩。” “我更讨厌——你有别的女人。” “……恩。” “我还……很笨。”笨到不敢相信你,笨到一逃就是八年。 隐楼干脆不等她答应便起身了,将对方拉开一点距离,与她四目相对,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 “我都知道,也都不介意。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隐楼笑了,眼眸中跳进了细碎的光,“笨的人往往是比较幸福的。你大概是上辈子聪明过了……” 隐楼轻轻搂住宁乐,笑着亲吻她的眼睛,薄薄的嘴唇清浅开合,便让怀里的人湿了眼眶。 ——所以这次,换我来聪明。 欢呼的人群中,隐言看着自家爸妈相拥而吻,突然感觉一股没由来的酸气就要涌动而出。 “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隐言眨眨眼,压下那股陌生的情绪,假装镇定地看着同是受邀而来的全溪。 “没有,只是觉得很感慨,终于在一起了。” 全溪没有立即答话,而是从身旁经过的侍者那里拿了两杯果汁。 “所以,被感动了?” 接过果汁,隐言随意喝了一口,声音有些含糊,“也不全是,只是在想什么时候也有自己想要喜欢一辈子的人。” “呵呵,顺其自然。”全溪拿着杯子示意了一下,“干杯。” “干杯。” 结婚是一事,第二件也勉强算是件好事。 由隐言一手创建的crazy乐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地下情”曝光,被迫昭告天下了。 自打乐队有了宋渝,出状况的概率大幅度提升。 这不,在夏季的某天傍晚,几人练习过后,宋渝提出要去市中心一间新开的店喝冷饮。 几人刚好都有些烦热难耐,于是这次提议一致通过。 市中心稍微宽敞的地方譬如公园广场之类的,往往不乏一些流浪街头的艺人或者是当街演奏的乐队。 几人恰好就遇到了一个即将开锣唱戏的乐队,也是五人组。三男两女,不过年龄要大些,差不多都是十**岁。 乐队正在调音,五个人试着演奏了一段,隐言稍稍驻步。 正要走开,宋渝这个不省心的就口直心快地说了一句,“右边的吉他手错了。” 因为这首曲子他们近期恰好也练过,所以这个乐感超好的宋渝一下子就挑出了其中的错误之处。 现在的艺术青年们都有着一种让人难解的自恋,自以为自己就是那一块块未被发现的璞玉,于是傲娇的一代便产生了。 这个吉他青年也不例外,被当众挑出毛病的他就像被拔了毛的公鸡一般,战斗指数顿时飙升。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宋渝也是大为不爽,丫丫的老娘好心提点你,你反倒这般不识好歹! “哼哼,我是不懂那么多,不过起码比你多。不就是个乐队嘛,不怕告诉你,我们也是。” 吉他青年不气反乐,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还真没见过,“你是吉他手?” 宋渝耸肩,无辜地摊开双手。 “错了。”身后的宴卓面无表情地偏着头说,正眼看也不看对方。 来一个还不够,居然还凑成一双了。吉他青年小宇宙就欲爆发,后方的主唱却率先炸了。 “只会在那里说算什么,有本事就上来比比!” 其他人三人纷纷附和。 战书一下,另外一边的五人反应不一。 隐言犹自作望天状,恩,今天天气真好。全溪随之仰望不语。 宋渝自然是磨拳擦脚,“求之不得!” 简夏恒笑着道,“还是不要了……” “怎么,怕输啦?”就知道不过是群会说大话的小毛孩。 “是啊,因为输了很没面子的,”简夏恒笑得更是欢快了,“到时姐姐们会伤心的。” 吉他青年才反应过来,气得肠胃打结,这小子分明的笃定他们输定了! 隐言也忍不住望了简夏恒一眼,这小子还是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少废话!一句话,比不比?” “当然是比!” “请多指教。” “切……” “正反也无聊。” “嘻嘻,好呀。” 宋渝斗志高昂。 全溪风度依旧。 宴卓压帽低骂。 隐言漫不经心。 简夏恒语气轻快。 虽然是五句看似普通的回答,吉他青年却突然有些胆怯了。有那么一瞬间,台下的五人周身分明迸发出不可小嘘的气势,一种勇往直前无往不利的强大气势。 五人脚步轻松地上台,各就各位,其中的默契不言自喻。 隐言调皮一笑,“那么,便由不才我来开个头了。” 说着,鼓棒狠狠一敲,“接下来,洗干净你们的耳朵吧——狂欢今晚!” 鼓声一起,宴卓全溪简夏恒三人也都默契非常地配合而起,节奏顿生,步伐一致。 台下原本准备看笑话的吉他青年几人皆是一惊,这份惊讶在宋渝开口后更是成倍翻升。 宋渝的歌声里激情昂扬,似是有无尽的力量磅礴而生,歌尽潮涨潮落,唱尽日升月起,无穷的生命力酝酿其中,仿若穷极了毕生的力气。 弦的每一次拨动都颤抖人心,鼓的每一次敲击都直震心灵深处。 台上五人皆已沉浸在自己是一方世界里,台下的众人也是迷失了神智,痴痴地跟着疯狂在这节奏中。 一曲毕,被吸引而来的人已围了满满一大圈。 这般倾情演出赢来了大片大片的喝彩,五人相视一笑,行了礼便不再留恋地离开了。 然而这件事并没随着这一曲的结束而结束。 在围观的人中恰好有认出隐言这位钢琴奇葩的人,并很有眼力见地将这一演出过程毫无遗漏地拍了下来。 一天之后,这个乐队的首次公开演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遍整座城。 多少娱乐公司闻风纷纷出马,欲将其纳入旗下,却都一一被拒绝。 这个不属于任何娱乐机构的乐队更是受到了无数人特别是青少年的追捧,一时风光无限。 这次的出名让隐言原本就不低调的身份变得更为耀眼。 被骚扰得炸毛的隐言干脆破罐子破摔,要出名是吧,小爷就出个够! 正处风头的她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聪明过人,连跳两级,crazy乐队五人自此正式凑到一块。 至于第三件事嘛,与前面的多少有些干系,隐言自己也判断不了究竟是好事是坏事。 跳了级的她从此和简夏恒“孽缘”不断,连续三次分班都没能分开他俩。 也就是在这朝夕相对的三年里,隐言越来越感觉这简夏恒不像小时候那般天真可爱了,怎么看怎么有向笑面虎发展的趋势。 笑面虎,说得有深度些,就是腹黑。 举个例子吧。 这家伙长了一副勾人皮相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平时总是笑得荡漾无比,处处留情,招来了一大堆大小女生粉红色的信封塞满桌底。 多得劳动委员特意来哀求不要再把它们丢垃圾桶了——因为实在不够塞了。 简夏恒笑眯眯地应道,“好。” 然后回头,就把信一股脑地都塞给了隐言。 “咋的?”某非这小子其实已经暗恋本少女灰常灰常久,想要借机有所暗示? 这般警戒的眼神对上对方湿漉漉没有一丝杂意的眸子,隐言顿觉自己堕落了。 想她一个三讲四美五热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大好少女,啥时竟变得这么不纯洁了? “咳咳”,决心恢复自己善良美少女形象的隐言调整了情绪,温柔无比地问,“我是说,你想要干什么?” 这话一出,隐言自己先给雷倒了。我靠,怎么说得好似那种明明和情哥哥JQ横生却欲迎还拒的情妹妹? 简夏恒揪了隐言一眼,在后者万分期待的眼神里,弯着眉眼吐出了一句话。 “恩——给你做草稿。” 隐言僵硬着脸捧住一大堆的粉红大红,心里万般滋味只化作华丽丽的三个字——草泥马! 也没奢望你小子说出神马勾天雷动地火的话,起码能不能别这么煞风景啊?! 看着隐言一脸吃了苍蝇的便秘样,简夏恒还特无辜地问了句,“小言,你不开心吗?” 面对这么双黑亮的眼睛,隐言拒绝的话还没酝酿出个原型便胎死腹中了。 “哪里哪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 木事木事,要淡定,谁让人家的猥琐境界及不上你呢? 用不了多久,隐言这番用来自我安慰的话便化作了浮云。 自从上了初中,怀春的少男少女总数急剧上升,宴卓全溪这么些小帅锅自然是天天受到情信攻击的,就连大大咧咧的宋渝也收到了羞答答的小男生送了的信。 只是为毛她没有,一封也没有?! 隐言红着眼观察了两天,终于得出了一个灰常杯具的结论,那便是身边坐着一尊专斩她桃花的煞神。 这尊煞神坐镇的结果让杯具直接升级餐具。 女生则千篇一律地拿着那幽怨无比地注视着隐言,其中的无边控诉无限指责尽在不言中。 男生更是干脆,既然看到却没法得到,那便——视而不见吧! 到了最后,隐言在风中凌乱了。 世界上最杯具的是就是你手里捧着一大堆情信,却没有一封是你的。 课间,周身散发颓废气息的隐言好几次瞄了瞄身边的简夏恒。 这小子是故意把信推给她的对吧,是那样的对吧?!可是这小子向来是很单纯的说…… 突然,简夏恒发现隐言的偷窥,扬唇给了个极其漂亮的笑容。 “小言,你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 隐言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嘴上还是道,“为毛我一封信也没有……” 简夏恒很真诚地握着她的手道,“我的就是你的,不用那么计较。” 丫丫的能不计较吗?!本少女可不是蕾丝边! 隐言气结于胸,只能弱弱吐了的一句,“那还真是谢谢啦……” “不客气。” “……” 被宋渝嘲笑了一个月的隐言在某一个风萧萧兮的早晨,万分鸡冻地在桌面上发现了一封粉红粉红的类似情书的东西。 颤巍着手打开,这声声,这调调,不是情书是神马?! 隐言兴奋地把这珍贵的第一封情书拿到简夏恒跟前显摆,被对方轻松地一把抽去。 迅速浏览了一遍,简夏恒笑得无比欢快地问,“小言,这份信是谁的?” 弯起的眉眼掩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流光。 很好,这个问题直击核心。 他爷爷的,你可以不写你对本小姐的仰慕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可以写你如何的废寝忘食夜不能寤,但是至少写下您的大名有木有! 于是隐言彻底颓废了。 ☆、第35节 第35章 035 简夏恒很是怜悯地看着趴在桌上的隐言,“小言,你就那么想收到信么?” “……你说呢……” “……好,那我写给你吧!” “不用了……”只是简夏恒你这壮士断腕的悲壮语气是什么意思…… 如果隐言认真去看,一定会发现说这句话时对方眼里其实一点戏谑也没有。 不急,她还小,慢慢来…… 话说,那第一封匿名信在被隐言打入冷宫之后,信的主人又锲而不舍地送来了第二封。 隐言拿着信无语望天,丫丫的匿名君你就真的那么见不得人么…… 感慨无比的隐言拿着两封信来回研究对比了三遍,觉得此匿名君实在不失为英都的一朵奇葩。 这封信的内容跟上一封相比,全然没有半点改变,就连第三行的第九个字也错得很有默契。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右下角的——日期。 看着信里结尾处羞涩的一句“你喜欢我吗?”,隐言的嘴角又情不自禁地抽了几抽。 您好歹也让我知道您老长的什么歪瓜裂枣样再问这一句吧?! 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 匿名君将永不放弃的厚脸皮精神发扬彻底,上边的内容永远那么地一成不变。 隐言甚至怀疑此人其实打一开始就意识到这是一场持久战,早就很未雨绸缪地写了一大摞,每天只等在抽屉中抽出一张,然后填上日期。 第八封信被送来那天,隐言内牛满面地发现上面居然多了一行字——放学后小树林那棵婀娜多姿的树下,不见不散。 隐言被这么一形容词雷得彻底,越发地觉得此人一定非同一般。 不过人家好歹也这么深情地接连送了了八封情书,不去会上一会似乎有点过意不去。 啧啧,自己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这么想着的隐言,在放学后脚步飘飘地就离开了。 所谓的小树林就位于学校的东北一角,夏天树大好乘凉,秋天叶落好观赏,实在不失为干一些见不得人之事的好地方。 因此小情侣们通常选择在此处花前月下。 隐言悠转了几圈,深感自己的艺术细胞果然还是太少,愣是没能在这茫茫树海中找到那棵婀娜多姿的树。 放弃之余,便自认姿势优雅地踱起步,准备回去先补个觉再说。 简夏恒这小子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老是一副神出鬼没的样子。就连上课也都是心不在焉的…… 后来,走累了的隐言左顾右盼一番,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便一屁股地靠在在一棵大树下。 正想得入神,一阵脚步声接近。 此时已是初秋,地上些枯黄的落叶已淡淡地落满一地,风一吹便是无尽的纷飞。走在上面,总有种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在安静的树下中显得突兀。 这阵脚步声就是伴着这样的声响一直来到隐言的面前。 隐言抬头,少年云淡风轻的脸粹然映入眼帘,一双含笑的眸子正注视着她。 额的神啊,隐言大为震惊,这莫非就是那位匿名加奇葩君?! 心突然砰砰地失控了几下。 只是又想起他干出的那么些事,觉得实在是对不住这副好皮相,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就在隐言深感造物主的不公之时,那个少年突然一个箭步冲至她面前,拉起她的手。 喂喂,你这是想干嘛,大白天的不大好吧?! 隐言正欲挣扎,却惊现那手的手感灰常不错,于是便淡定地决定忽略此事。 阿尼陀佛,不是我吃他豆腐,我实在是被迫无奈的…… 正YY着,少年又开口了。 “师妹……” 隐言抬头,将对方眼里的挣扎矛盾看了个全。 丫丫的,跟本少女告白至于那么痛苦么,搞得跟便秘似的! 隐言大为不爽间,少年又接着说了下去。 他深呼吸了一下,看得出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眸子又恢复了原先的清澈。 活了十四个年头还没有被告白过的隐言想着对方好歹还是个看得过眼的,起码等他将心中的爱意吐出来后再行拒绝。 于是抱着这等想法的隐言屏息以待。 “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恩恩,我懂的。 隐言笑得眉眼弯弯,正想附和,少年的下一句话就把她说懵了。 “但是,这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谁能来告诉她,这是毛情况?!她一好端端的被告白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告白者?! “那个,我说,你是不是弄错人了?” 少年端详了她一下,语气肯定,“不会的,你自己说婀娜多姿树下,叶子为记的。” 隐言低下头,囧囧有神地看着自己刚才发呆时无意拿起树叶的手。再转过头,更囧地发现这居然是棵刻着“婀娜多姿”四个大字的树。 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么…… “师妹,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不过相信我,以后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隐言总算是自打击中回过了神,很想内牛满面地告诉他那个人真的不是她,可是对方丝毫不给机会。 “……就这样,我先走了,再见!” 少年飞奔离去的背影干净利落,隐言才试图开口,便悲催地发现对方居然猛地加了速度。 小树林的另一个角落—— 少年挺拔的身姿靠在树下,显得略微单薄。风刮过时,金黄的树叶便簌簌地落满了一地以及,少年的肩膀。 五官清毓,墨黑色的额发映着他苍白的肤色,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隐言远远走过来时,看到是这么一景象。 少年仿佛正沉浸在回忆中,敛了笑的样子看起来竟与平常多了些说不出的魅惑。 隐言移步上前,即将靠近时一旁却跳出了一只兔子。 这只兔子也眼熟得很,正是一直与他们同班的米舒。 米舒这些年性子没怎么变,倒是越长越发地漂亮了。加上总算一副羞怯的小媳妇样,更是赢得了不少大动春心的少年的青睐。 今天她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凉风带过,衣带飘诀,体态多姿。 乍看之下如仙子般,连隐言都不禁咂了咂嘴。 “夏恒,等很久了吧?”米舒怯怯地问,心里却是暗暗地有了丝甜。 这突然的出声打破宁静,简夏恒回过神,眨眼。 “没有,也就片刻的事。” 虽是笑着,眼里却是没有什么笑意。 米舒微红了脸,伸手掠起耳际凌乱的一屡头发。 小树林时不时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窸窣声,两人说了什么的话隐言听不清,只是细碎的软言侬语偶尔拂过。 隐言只看到两人又聊了几句,米舒突然抱着手臂蹭了两下,简夏恒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男生只着一件深红色的薄衫,红火恰似这秋意。女生一袭白裙,巧笑倩兮。 这情景,有种温温的暖意,说不出的和谐。 怪不得这两天老是神出鬼没的,原来是私会佳人来了。 隐言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流淌而过,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 天晚,有些凉了,还是先撤退的好。 米舒偏过头,就看到猫着腰正准备悄悄离开的隐言。 “小言!”米舒惊喜地叫住她,“你怎么会在这?” 说着还边回头不安地望了望简夏恒。 “啊,恩,”隐言突然有种偷看人家约会被抓包的尴尬感,只好掩饰地抓了抓头发,“我有点事。” 简夏恒这时也走上前来了,“那么事情,忙完了吗?” 这话怎么她听着似乎已有所指呀,隐言眯着眼瞄了瞄对方,还是一副言笑的神情。 “忙完了。” 怎么能不完,自己屁颠屁颠地跑去准备让人家告白,末了等不到人不说,还杀出一个跑起步来英姿飒爽的师兄,一通话就把自己生生逼成个告白未遂的苦情师妹。 “倒是你们,怎么——” 隐言游离这眼睛,戏谑地截断后半句话音。 米舒一下子涨红了脸,支吾着,“我们,我们没有什么的。” 这话听着反倒是有些欲盖弥彰。 简夏恒没有接话,半垂下眼帘,嘴畔噙着,似笑非笑。 隐言打量着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伙,怎么感觉不大对劲,莫非他是在气自己打扰了他们的约会? 想到这的隐言忙不迭地告别,脚步凌乱地就要撤离JQ现场。 手臂却被蓦地擒住。 隐言反射性地回头,简夏恒已经笑得灿烂如初了。 “一起走吧。” 那怎么行?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这种天怒人怨的勾当隐言自然还是干不出来的。 刚要拒绝,却发现握着小臂的手又紧了几分。 可是抬头,对方依然笑得看不出半点多余的情绪。 “……好。” 三行人就这么离开小树林。 隐言自认是打扰了人家小情侣的甜蜜时间,过意不去,一路上便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个时候的小树林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光线黯淡显得有些阴森。 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也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米舒有些害怕地朝简夏恒靠近了些。 地面上的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隐言下意识地退开了些,拉开距离。 简夏恒却转过头,低声问,“冷么?” 声音有些沙哑,不复往日的清澈。 隐言心想,本少女要真冷了,你难不成还要再脱下一件衣服么。 只有一个选择的隐言无奈地就要摇头,一个有力的臂膀突然地将她拥紧。 “这样暖一点。”简夏恒说着,语调中似乎有种莫名的愉悦。 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温暖了冰冷的四肢。 隐言却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觉得这小子实在笨得可以,居然当着小情人的面做出这档子事。 侧头望去,米舒的神情隐没在黑暗中。 那天之后,简夏恒就感冒了,嗓子变得沙哑刺耳。 一连好几天没听到简夏恒的笑声,隐言突然还有些不适应。 小白兔大抵是良心受到了谴责,每天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贤妻良母的形象十足。 隐言插手不过,就一心扑在寻找那个师兄的事上。 至于为什么要找那位师兄,那是因为隐言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荡漾了,对那位将自己逼成苦情师妹的师兄居然有了丁点好感。 哪怕只有一点苗头,经过精心呵护,也是能开花结果的。恋爱指南如是说。 那个师兄经过隐言的掘地三尺,立刻盾出了原形。 此货姓麦名俊霖,高二级学生,长相清奇,成绩绝顶,是个运动健儿,最最难得可贵的居然是他还亲切近人。 看着手中的这份调查资料,隐言顿觉自己的眼光还真不是普通的好。 宿舍的泯泯大力支持隐言主动出击。 隐言通宵研究了大量的资料,整理出一份关于如何把男生扑倒的计划。 计划的第一个步骤,就是搞清对方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这个第一步实行起来没什么困难,因为身旁的简夏恒恰好与他同是篮球队的。 听到隐言的问话,简夏恒只是沉默了三秒。 “你喜欢他?” 这句话闻得突兀,隐言还是认真地进行了思考,思考结果是—— “我不知道。” “你对阿卓有没有什么类似的感觉?” “没有。” “阿溪呢?” “没有。” “那么……我呢?” 气氛顿时有些怪异了。 顿过之后的隐言不爽了,“干嘛问这些有的没的,一句话,这忙你帮不帮?” 简夏恒默默叹气,说不清是喜是忧。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追他?” 隐言笑得狡黠,全无半分刚才的火气,“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要追啊,追到手不就知道了么?” 这话说得无理,却符合隐言捉摸不定的性子。 顿了顿,简夏恒开口,“那好,我帮你追。” 于是不久之后,全校都知道初中部有个叫隐言的师妹对高中部的学长发起了猛烈的追求,其殷勤程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宴卓满不在意地玩着魔方,“这样做,不怕事情控制不了么?” 简夏恒笑了,云淡风轻,“我从来就没控制过,不是么?” “哼,你还是这么磨蹭。直截了当不是更好?” “……不急。” ☆、第36节 第36章 036 高中部大名鼎鼎的麦俊霖近来有些苦恼。 到底是什么能难住这个无论是学习还是运动都在行的男生呢? 原因无他,正是情爱一事。 离告白之事三天后,麦俊霖在与简夏恒打完篮球后随意磕叨之时,竟从对方“无意”的言语中得知,那天他居然认错了人! 搞出这么个大乌龙,窘迫之余,麦俊霖自然少不得亲自上门道歉去了。 也“多亏了”简师弟,他才得以找到了那位隐言师妹的班级。 令他大为感动的是,小师妹灰常大度,听了他的来意后笑眯眯地连连摆手说“不要紧”,让他更是不好意思了。 于是在小师妹提出一起吃饭的要求时,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出于男生的风度,麦俊霖很自觉地去点菜了。 而后两人找到一个稍显安静的地方,开始用餐。 人长得可爱,大方有礼,言语也很是清晰的,看起来有一种含蓄的美。 麦俊霖长辈心态地感慨道,这个小师妹还真是不错啊。 然后几分钟后,麦俊霖彻底推翻这自己的结论。 眼前的这个小女生,压根跟含蓄这个委婉的词搭不上边! 事情是这样的。 在简夏恒三言两语地让麦俊霖自动送上门后,隐言乐得见牙不见眼,立即展开追求计划的第一步。 吃饭能增进感情。 于是趁麦俊霖愧疚之心正盛,隐言把握住时机邀请对方一起进餐。 今天食堂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夜色稍深,气氛正浓。 正是天助我也。隐言坏心地选了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看着麦俊霖屁颠屁颠地为她点菜端饭,隐言再次感叹自己质量灰常有保证的眼光。 饭到正酣,隐言偷偷在桌底下翻了恋爱指南。 上面曰:假如察觉对方也对你有好感,那么就大胆告白。 隐言看着这句话若有所思,他既答应跟自己吃饭,又是点菜又是买饮料的,想来应该也是有点意思的。 这么想着的隐言试探地望了麦俊霖一眼,后者毫不自知地给了个舒爽干净的笑容,一双清辉眸子盛满笑意。 看得本就春心萌动的隐言更是荡漾不止了,表白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师兄,我看上你了,从了我如何?” 一句“从了我如何”,让嚼饭正嚼得欢快的麦俊霖当即大呛一把,咳嗽不止。 隐言自表白之后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对方的反应,看他俊脸通红,当下福至心灵。 于是又很是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师兄,你不用害羞的。” 闻言,麦俊霖本来要平复的咳意又涌了上来。 咳咳,我哪里是因为害羞啊…… 咳了好一会,麦俊霖忍住咳意将那天在小树林的话语再重复了一遍,心里不住感叹真是造化弄人啊。 看着再一次飞奔而去的背影,隐言疑惑非常。 咦,她这算是被拒绝了么?隐言沮丧地翻着恋爱指南。 上面又曰:假如告白被拒绝,那么就看对方拒绝的态度还有程度。斩钉截铁代表你被判死刑,但如果是委婉而又支支吾吾的话,那就还有希望,需要再接再厉。 隐言摸着下巴回想了一下方才麦俊霖所说的话。 “……咳,小,师妹,你会找到,咳咳,更好的人的。咳,我先,走了。” 委婉……支支吾吾…… 这情况应该是属于后者吧?!隐言立马复活过来。 从那天后,隐言便时不时地约麦俊霖一起去玩,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过,但她还是一直不为所动。而后还变本加厉,一有空就跟死在他后边,大有至死不渝的架势。 起先麦俊霖不堪其扰,便虎着脸想赶跑她。 却不料被对方笑嘻嘻的一句“师兄,你想回心转意了么?”给雷得瞠目结舌。 自此之后,麦俊霖开始装瞎扮聋,并且扮得煞有其事,聋得风生水起。 这样的情况持续一阵之后,简夏恒问,“战况如何?” 隐言叹气,“师兄太过害羞,一直躲着我。” 简夏恒额角狠狠一抽,你真的确定人家是因为害羞才躲你的吗?! 宿舍的王珊对此只给了四个字——勇气可嘉,涵涵在一旁掩唇笑。 泯泯用力拍着隐言的肩膀,“好样的。天将降师兄于你,必先苦你心智,劳你筋骨。现在心智已经苦了,接下来少不得伤筋动骨了。” 说毕,停在她肩膀上的手又鼓励性地拍多了两下。 这么一席话,换得王珊冷笑一记,涵涵忍笑不禁。 泯泯不爽地道,“涵涵你别只顾着笑。若是你有小言的三分毅力,全溪师兄什么的早就拿下几万年了,哪还要等到现在!”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这几年来,柳涵对全溪的心意,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她的这番情意全溪全都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 这可以说是王珊和柳涵之间的一道沟沟。 当然了,这属于后话。 那天泯泯大发了一通感言,隐言大受启发。 于是追求的范围也由原来的只止于校园转移到了校外。 资料表明,麦俊霖的家境并不是很好,平时都会去打工以补贴家用。 又于是,在麦俊霖外出学校打工时,隐言便光明正大地跟在其后。 市中心一间格调温馨的蛋糕店—— 在隐言连续盯了麦俊霖半个钟头后,连年轻的老板娘都忍不住趁他过来时问,“俊霖,那个小姑娘喜欢你吧?” 麦俊霖无奈,“静姐……” “好了好了,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她在叫你了,快过去吧。” 麦俊霖面无表情地站在隐言面前,声音隐忍。 “请问能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隐言也不客气,张口就说,“师兄我没什么要求,你只要在这里陪我就好了。” “你——”麦俊霖噎住,隔壁桌子的两个女生好奇地看了过来,之好当做没听见,“请问你需要什么?” “恩……”隐言朝那两个女生调皮地做了个鬼脸,手里晃着菜单就是不肯下决定,“让我想想哈……” 麦俊霖再三告诫自己要淡定,他也不是没遇过这种胡搅蛮横的人,忍忍就好。 像她们这种千金大小姐是永远不懂得他们这种家境贫寒的人的心情的。想到这,麦俊霖的眼神暗了几分。 还是趁早把事情都说清楚吧—— “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但是——”以后请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突然又扯到这个话题,隐言疑惑地看向来人,却只见到一张情绪难辨的脸。 “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隐言没有回答,只是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句,“我要布朗尼。”声音肯定。 麦俊霖一愣,偏过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根本就不适合——我不可能接受你的。” 已经被这么明显地拒绝了,换做别人怕是早就泪奔而去了。 只是隐言不是别人,她依然接着说,“一个香橙蛋糕。” “你……”麦俊霖深吸一口气,“这只不过是一时的心动,很快你就会失去兴趣的。” “哦,对了,还要一个卡布奇诺。” 这段对话一般人可能是理解不了的,但麦俊霖却是清清楚楚的。 每种蛋糕都有不同的含义。布朗尼的含义是美丽的错误,香橙蛋糕是既低调又张扬的守候,卡布奇诺则是代表真心不变的等候。 隐言所下的单,翻译出来就是,那天的事情对本小姐而言是个灰常美丽的错误,本小姐看上你了,并且会一直坚持死缠烂打的,这种执着的精神不是你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接着便是几秒钟的沉默。 “你是在做无用功。” 说毕,麦俊霖也不再言语了,只默默地记下名字离开。 在他转身离开之后,原本一直嬉笑着的隐言却突然就敛了笑,只望着窗外发愣,眼神罕见地迷茫了。 很快蛋糕就上齐了,隐言却笑嘻嘻地对着麦俊霖说,“对不起啦,师兄,我突然有事要先走了。下回再补偿你哈。” 这话说得悬,感觉像是约会的两人中间生出了什么变故似的。 麦俊霖板着脸,语气生硬地说,“不用客气。” “要的要的。” 隐言说着,便背起背包离开了,还不忘给对方一个飞吻。 街市一如既往地繁华,隐言随意地走着。 方才她突然地就不想待了,随口掰了个借口就逃走了。 至于原因嘛,原因嘛,好像没有。 这结论让隐言自个儿纠结了一番。 正瞎晃着,流氓上门了,不多不少正好五个。 “嗨,小妞。”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晃到了一巷深人静的地方。 分析完情况,隐言不慌不忙地回道,“嗨。” 得到回应,五流氓显然有点愣了,其中看起来有点呆的那个流氓禁不住问,“你不怕?” “自然是怕的。” 五流氓无语,看这表情,这语气,怎么瞧都不是害怕的样子。 “妈的,不会是遇到个傻的吧?”为首的那个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隐言又说了,“我不傻,真的不傻。” 五流氓:果然是个傻的…… 方才的傻大个笑问,“你不傻谁傻?” “你为什么说我傻?” “因为你害怕得不像样。” “那害怕该是怎样的?” “这样……”傻大个做出一副瑟瑟发抖蹲墙角的姿势。 “哦……”隐言恍然大悟般点头,“放心,我不会对你耍流氓的。” 五流氓:…… 几人这时才看出这点门道,为首的那个瞪眼骂道,“妈的,居然被这小妞耍了!” 隐言一脸认真地附和,“恩,可见我不傻,你们才是傻的。” 五人众的老大差点吐血,“小三,去,给这小妞一点厉害看看!” 有一人依言就要上前,却又有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哟,有热闹怎么能少了我呢?” 几人齐刷刷地望向声源,少年修长的身影在昏暗的巷子里模糊不清。 流氓老大向前一步喝道,“小子,这不干你的事,一边去!” 这本来只是习惯性说出的震慑话语,不料少年真的乖乖地答了声“哦”,然后就蹲墙角陪傻大个去了。 流氓老大:…… “妈的,怎么今天净遇上些怪人!” 不忍对方如此纠结,少年好心地补充道,“你们继续,不用介意我的。” 流氓老大真的要内伤了,他压下喷血的冲动,专心对付隐言。 “识相的,就乖乖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一旁的少年闻言,转向傻大个:你们抢劫呀? 傻大个:是啊。 流氓老大脚步一个踉跄,装作没听到,“叫你呢,没听到吗?!” 少年:原来你们老大喜欢用吼的。 傻大个兴奋:是啊,你也看出来啦?! 流氓老大忍不住回头:丫的你俩给老子闭嘴! 隐言放弃研究少年,把钱包手机什么的都掏出来看了一遍,然后塞回背包,对着流氓老大道,“哦,没有值钱的。” 流氓老大脚步又是一阵虚浮,“妈的,刚刚那些不就是了吗?!” “钱包没钱。” 流氓老大以手撑墙。 “手机是山寨的。” 流氓老大握手成拳。 “至于这个嘛,这不是玉,据说它有个名字叫玻璃。” 流氓老大对着墙一阵猛捶。 “妈的,叫你拿出来就拿出来,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跟一傻子叫什么劲啊,抢!” 流氓老大发飙了,指挥着手下直接上前抢。 隐言的三脚猫功夫这两年略有小成,几人登时揪成一团。 傻大个正欲起身,别抢先一步的少年一脚踹翻。 “抱歉啊,蹲久了手脚麻了,都不受控制了。” 有了少年加入,战争一下子便结束了。 隐言拍拍衣服,对还躺在地上挣扎的流氓老大道,“我真的不傻。” 少年点头,“她真的不傻。” 流氓老大:吐血中,勿扰…… 隐言背起背包就要离开,少年却拉着了她。 光线恰好弥漫,少年笑着却不带笑意的脸顿时清晰无暇。 她说她怎么觉得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啊,原来—— “呵呵,阿恒你怎么会在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感冒初愈的简夏恒。 “这话该我问你吧?” 一场感冒正好引来了他的变音期。现在他的声音不似之前的清亮,而是多了些低沉,在这狭窄的巷子里引起浅浅的回音。 “恩,那个,就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简夏恒逼近对方,近到足以让隐言清楚地在他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你知不知道一个人来到这种地方有多危险?” 还好这次只是五个人,还好有他跟在后头,如果不是的话,如果不是的话…… 该死! 其实两年前两人也曾经遇上这样的事情。 起因是当时对方出言调戏隐言——身后的简夏恒。 丫丫的,本少女一美丽动人的存在你居然敢无视?!炸了毛的隐言主动出击。 那会的简夏恒并不会什么功夫,两人打了一场苦战。 虽然对方最后落魄而逃了,但两人也是挂了不少彩。 上药时隐言龇牙咧嘴的模样,让简夏恒印象深刻。 隐言自知理亏,忙站直垂头作受教状。 见她难得如此乖巧,简夏恒心里的火消了大半,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以后做那种事时,记得叫上我。我说过会帮你的。” “……恩。” “还有,阿恒你什么时候打架这么厉害了?” “……无师自通。” ☆、第37节 第37章 037 英都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 夜风穿梭,暗色四合。 校园静谧得诡异,时不时有逡巡的保安路过。 一道人影无声地自一栋宿舍楼窜出,猫着腰悄悄地躲过来回巡逻的保安,脚步利索地向围墙一侧溜去。 墙不是很高,但对于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儿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隐言抬头对着墙无声膜拜了一番。 然后左右观察,确定安全后望后退开好几步,与墙拉开一小段距离。 膝盖微弯,重心下沉,俨然是准备冲刺的姿势。 加油,你没问题的! 隐言搓了搓有点僵硬的手,深吸一口气。 将身体压得更低,脚下蓄力,猛地往前冲去,然后脚下一滑…… 靠,就差一点了! 隐言认命地闭上眼,大不了磕上一回。 但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撞上一个温暖的怀抱。 “唔……”来人闷哼了一声。 隐言绷紧的身子更加僵硬了。 只是身下的人在发出这么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声响了。 这下隐言也顾不得装死了,忙手脚并用从对方身上爬起,低声唤着。 “阿恒,阿恒,你没事吧?” “没事。” 得到对方的回应,隐言松了一口气。 “干嘛不说话,吓了我一跳,真是的。” 简夏恒闻言,差点没气乐了,到底是谁吓的谁啊? 高中部有名的优秀学生麦俊霖自申请走读之后,三番两次在课堂上睡觉,被辅导员请去“喝茶”的事,成了近来的热门话题。 听到这消息后,他就估摸着要不好了,这小妮子十有**会干出些蠢事。于是便暗暗地留了个心眼。 果不其然,收到风声的她行动了。 而且还挑了半夜三更这么个爬墙的好时机。 “你倒是越发地出息了。”简夏恒凉凉地说。 闻言,隐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哪里,过奖了。” “……” 简夏恒自知她是在逃避话题,也不去同她计较,只是拍拍衣服站起身。 隐言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不是说了要记得叫上我么?” 语气中的温暖一如手心传来的暖意,隐言眨眨眼,突然觉得和简夏恒一块干爬墙这种事,感觉还真的相当……不错。 “这回忘记了,下次一定通知你!” “……” 有了简夏恒协作的隐言很容易爬上了墙头。 “唉,小言你该减肥了……” 听到这话的隐言很不小心地失了手,一掌“啪”地撑在下方护着她的简夏恒脸上。 “呵呵,阿恒,你没事吧?”这话问得一点也不心虚。 “……”下边好一会才慢慢地回答说,“如果你再不把爪子挪开,那事情就大发了。” 暗爽着的隐言忙不迭地把手拿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总觉得近来简夏恒这小子的性子越来越奇怪了。 记得以前还只是个总是一脸傻笑的家伙,好像长大后依然笑得那么没心没肺,但是笑容中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只能说,现在他的大人做派倒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想起他眉眼弯弯地发火的样子,隐言唯有暗暗祈祷这次爬墙计划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爬墙顺利。之后简夏恒带着隐言左穿右绕地便到了一个灯红酒绿的所在。 抬头,大块的霓虹灯闪烁。 隐言很没兆头地就想起上一回来到酒吧的时候。 那会她才五岁,是自家老爸带着来的。 但是那一次给她的回忆并不好,所以她后来便没有再去那里了。 “师兄就是现在就在这里?” “恩。” “好,”隐言挥了挥拳头,“我们进去吧。” 一副要去抓奸的架势,简夏恒好笑地扯着就要往内冲的人儿的衣领。 “哎,阿恒你干嘛?” 简夏恒顺势把隐言大衣上的帽子扣上,阴影立即遮住她大半的清秀脸庞。 “你以为这里是顺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吗?” 隐言转念一想,也对,便问,“那怎么办?” 对方的回答是搂住她的腰,动作自然得让隐言觉得像是做过了无数次。 “你搂我干嘛?”隐言反射性地就要往后跳。 不过没能成功,因为简夏恒搂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别动,我们假装情侣,不然让门卫看出问题就麻烦了。” 被简夏恒的眼光这么上下一扫,隐言顿时磨牙。 “丫丫的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拐着弯地骂我身材不好!平胸的女生你伤害不起!” “冤枉,”简夏恒忍了笑,“我这是在赞你年轻——抱着我。” 说着把隐言的头压向胸膛,搂着她堂而皇之地就进门了。 被这么护着的隐言觉得周围的喧嚣似乎一下子淡了下去,手还抱着对方劲瘦的腰,鼻息间充斥着的都是少年清浅的气息。 肌肉结实又有弹性,啧啧,没想到简小子身材还不错嘛。隐言忍不住吃了一下豆腐。 “小言,你摸我干嘛?”简夏恒注意到她的动作,忍笑在隐言耳边佯作不解地问。 “咳咳,不好意思,”吃豆腐被抓包,隐言忍不住赧颜,“一不小心就放歪了。” “哦,没事,那你接着歪吧。” “……” 才十六岁的少年身骨面容已渐渐长开,一米七多的身高配上周身隐隐的气势,看起来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门卫见他们亲密的模样,心想大概又是狗.男女一对,于是便不加阻止。 进去之后,隐言马达全开,两只眼跟开通了夜视功能似的对着整个酒吧就是一阵狂扫。 “先找个地方坐下。” 简夏恒带着隐言到一个视角不错又相对隐蔽的角落。 酒吧的夜晚疯狂十分,连空气都炙热起来了。 隐言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在拥挤的人群和昏暗的舞厅中发现麦俊霖。 在一大堆情意迷乱的男女之间,少年的身影遗世**,半暗半明的侧脸上,有种小兽般的倔强。 “……小子,我再说一遍,只要你喝下这杯酒,这事就算完了,不然的话——” 一杯大杯的酒随着话音被重重砸在桌上,些许的暗红色液体溅溢而出。 麦俊霖不语,看着对方抿紧了唇,金黄色的头发竟有点刺痛他的眼。 男人身边紧偎着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她笑得暧昧地道,“我说小霖,还是不要得罪马德哥的好哟,这个男人可是很小气的。” 她之前也跟这个少年示好过,却被对方冷冷地拒绝了,这口气她一直都咽不下。今天干脆就借机让他吃点苦头。 这番话引起男人一阵大笑,他干脆当着众人的面就与女人调起情来。 “没错,我是小气,我现在就先教训一下你这风骚的女人……” “哎呀,讨厌,别乱摸……” 这对男女的淫言乱语不仅没有被周围的人所不齿,反而引起一片起哄声。 麦俊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而后将视线落在桌上安静伫立的酒杯上。 想起家里病重的母亲和过早衰老的父亲,心里的骄傲顿时被压制下去。 这份工作一定不能丢。 于是就在众人不备之时,这个倔强的少年突然抄起酒杯,端至唇畔—— “别喝!”女生清亮中带着焦急的声音骤然响起。 麦俊霖诧异地望向正欲靠近这里的女生,接着又是一阵无名的愤怒。 你是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们这种人的心情的! 隐言愣愣地看着少年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这样是为了什么,眼里的怒意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笨蛋吗?!干嘛要喝下那杯酒?” 隐言的眸子因愤怒而显得异常明亮,连续的运动也让清秀的五官染上几分绯红。 看得猥琐男眼睛一闪,他只是应女子的话稍微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想到居然有个美人就自动送上门了! 被指责的麦俊霖没有说话,只是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心里突然浮现了丝丝痛快。 “啧啧,小美人这是来救英雄的么?”猥琐男推开女子,站起身,“只可惜这位英雄似乎不大领情呀,要不还是来就大哥哥吧,大哥哥现在可是欲火焚身呀。哈哈……” “哈哈哈哈……” 这番下流的话语竟还得到四周的附和,隐言不屑地撇嘴。 “放心,若你想的话,待会我一定让你欲、仙、欲、死。” 突然插入的话音让对方笑声一顿,紧接着就是怒骂,“臭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简夏恒依旧笑得欠揍。 伸手将隐言朝自己身旁拉近一点,又将一伙人看了个遍。视线移到麦俊霖的时候,简夏恒的眉心不察意地皱了一下。 他对这个师兄其实一直是敬而远之的,因为他身上总有对着富家子弟的那种隐隐的敌意,说得难听点就是所谓的仇富心理。 若非为了小言,他也是不会跟这个师兄有过多的接触的。 “不过不好意思啦,今天我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带走他的。” 猥琐男一听,又重新淡定地坐了下去,将女子随意地搂在怀中。 “若我说,我硬要留下这小子呢?” “我的事跟你们俩没关系。”麦俊霖总算不再保持缄默,冷冷出声,又转头对猥琐男道,“要玩什么,我奉陪就是了。” 即使知道他是为了他们两个好,但是这样的话语还是让简夏恒不爽了。 什么叫不关她的事?也就是说她所做的一切,包括跟踪,包括翻墙,都是毫无意义的么?! 平时总是笑的阳光无比的简夏恒一不爽,后果很严重。 开掐什么的在这种地方也算是家常便饭了,围观者有条不紊地寻找避难之处,然后继续淡定地围观。 刚开始简夏恒三人确实是出于劣势,但没有一会便加入了第三方人马,战况一下子彻底扭转。 从开始到结束,整个发生过程不过两分余钟。 隐言没心思关注这半路而来的救兵,而是快速地奔向麦俊霖,因为后者看起来突然有点重心不稳的感觉。 “师兄,你还好吧。” “我——” 方才不甘心的猥琐男趁其他人不备,竟是拿着酒瓶要偷袭麦俊霖。 隐言眼疾手快地为他挡了这一下。 饶是她有练过拳脚功夫,被这么猛地砸在肩膀上,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猥琐男不砸不要紧,这一砸真是彻底激怒简夏恒了。 “刚才我说过的吧,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简夏恒说这话时表情特平静,甚至还是笑着的,只是眼眸中实在捕捉不到丝毫的笑意。 众人皆是一愣。 这么说着的简夏恒淡定地前往吧台,顺手就抄起两个空酒瓶。 就连还在叫痛的隐言都有些呆了。 走回身的简夏恒甚是温柔地对她笑了笑,然后说了句,“小言,闭眼。” “哦。”连自己也说不清原因,隐言真的就听话地闭上眼了。 接着毫无例外地就是酒瓶破碎和猥琐男哀嚎的声音。 “怎么样,感觉可爽?” 简夏恒带着笑意的话语与对方的惨叫声对比分明。 虽然猜测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可隐言还是忍不住想看个究竟。 来不及抬头,就被一旁神智开始恍惚的麦俊霖抱住,显然是不愿让她看到这一血腥画面。 下一秒,一股大力却将麦俊霖扯离开来。 隐言还没来能反应过来,就只看到简夏恒用力扯着麦俊霖离去的背影。 “喂——”隐言下意识地就要去追,却被后方的人揪住领子,“是哪个混蛋——” 转头,一张不悦的俊颜近在咫尺。 骂娘的话生生地被隐言咽了回去,额的神啊,碰熟人了。 “呵呵,成叔叔。” 阿城一张脸沉甸甸的,他没记错的话,现在她应该是乖乖地躺在宿舍睡觉的吧。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违反校规跑到这来打架?! “我说言丫头,今天学校貌似没有放假吧?” 隐言立即顾左右而言他,“成叔叔怎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你那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的那个欧伯伯只有那么一间小小的酒吧么——”阿城突然一想,“不对,你这丫头又想忽悠我!” 今天要不是恰好他来这巡场,这小丫头片子指不定就要给人抢去当流氓夫人了。想到这,阿城头皮一阵发麻。 “嘿嘿,我哪敢呀……” 阿城冷笑,“哼,很快你就嘿不出来了。” “别呀,成叔叔,”这回果然嘿不出来了,“求您了,别告诉我老爸呀……” “看来你还不是很了解你家那位啊,这事是我能瞒住的么?” 隐言想了想确实是如此,只好忍痛咬牙,转而哀求道,“那就说得好听点,最好能把我有多无辜说得多无辜。” “……” 这边愤愤地扯着麦俊霖的简夏恒一反他开朗的形象,毫不客气地把手中的人往墙上一按,声音喑哑,“小言跟她们不一样,你少把那些女的跟她作比较。” 说着,对麦俊霖的肚子便是一拳。 对方痛得缩起身子,胃里一阵酸辣翻涌。 “你应该多谢我的。” 隐言觉得自己没有哪件事做得跟闯男厕所一样英勇了。 只是当她冲进去的那一刻,刚好看到简夏恒收回的拳头以及在地上猛吐的麦俊霖。 隐言想也不想地冲上去就是一巴掌,“简夏恒你疯了吗?” 然后两人就都愣了。 看到简夏恒泛红的俊脸,隐言有些后悔了,但是转念看到吐得一塌糊涂的麦俊霖,心间的那点心疼便被愤怒取代了。 “我们走——” 隐家—— “听说你半夜三更忽然心血来潮,跑你欧伯伯的地盘看望他了?”隐楼不平不淡地喝着咖啡,看着报纸。 隐言被这一诉说雷了半边身子,只得干巴巴地笑几声以示回答。 “伤处还疼么?” “不疼。”隐言拍拍一马平川的胸,表示自己结实得紧。 隐楼欣慰抬起头,“甚好,去墙角面壁思过吧。” “……” 在隐言即将出门的那一刻,隐楼还已有所指地说了句,“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隐言被自家老爸的笑容笑得毛骨悚然。 由于隐楼老爸出面干涉的缘故,学校并未对两人的这次事件进行处罚。 自此之后的一个星期,隐言和简夏恒两人一直处于冷战阶段。 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有人的心情却不是那么明朗了。 “阿溪,你说她为什么就不懂我呢?” 全溪托了托鼻梁上的平光眼镜,笑容温和,“你明知道她对于这方面是全无经验的。” “可也不至于这么迟钝吧——她居然为了那个家伙打我。” 这句才是重点吧,全溪镜片后的眼睛闪过笑意,“这个小言确实是冲动了点,只是你也不该跟她怄气的。” 简夏恒双手枕于难后躺在草地上,“我知道,就是气不过——她也不肯听我解释。” “你应该直接点。” “阿溪,”简夏恒半撑着身子苦兮兮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不喜欢,而是喜欢得不明显?” 对方耸肩,无辜地摊开手,“我可什么也没有说。” 简夏恒无力地倒回草地。 直接……指的是表白吗? 只是还总是缺少那么点勇气啊…… 这么久来一直追赶的目标突然不再那么遥不可及,可是还是会有忧患感,害怕被拒绝,心中一直赖以支持的信念被摧毁…… 简夏恒对着天空伸出手,虚握了一把。 空荡荡的…… ☆、第38节 第38章 038 要说这两天隐言最大的感想是什么,那就是她觉得泯泯这女人的嘴巴实在是毒。 上回才说苦了心智之后少不得得伤筋动骨,她马上就挨了一酒瓶。 若是她能仔细去注意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这句话对简夏恒同志而言也是一样的。这家伙在她身上吃的苦头一点也不少。 不知不觉,国庆节到了。 学校平时的活动算不上少,但这次的国庆晚会却是所有活动中规模最大以及最受学生追捧的。 这次活动的时间是三个半小时,规定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然后再进行两轮筛选,最后通过的节目才能登上舞台。 因为英都打一开始就非常注重培养学生的团结意识以及集体的荣誉感,让学生都能以自己的班级为荣。 所以在每年这个可以为班级争光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竭尽全力地去做准备。 今年学校为了鼓励班级积极为此次活动出力,便下了重本,宣布得奖班级除了有精美礼品之外,还将能够获得不同程度的加分。 加分对英都这些“饱受摧残”的学子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露。 又于是,对于今年的节目准备,大伙就不再是卖力,而是卖命了。 “今年我们就要升高中了,期末的考试是极其关键的,所以这次的加分对我们而言也是极为重要。我们一定要将其拿下!这不是一次比赛,是战斗!我们一定要赢!” 隐言无精打采地听着文娱委员在讲台上做演讲,口沫四溅的样子颇是滑稽。 身旁的简夏恒一个上午都心不在焉两眼迷离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我们来讨论这次晚会班级出什么节目……” 讨论结果是校园华尔兹。 班长一句“最平常不过的才是最让人出乎意表的”让这个算不上新颖的节目毫无悬疑地通过了。 真不愧是班长啊。隐言佩服地看了对方一眼。 节目既然确定了,接着的自然就是挑选演出人员了。 文娱委员的标准是身高要够,皮相要好,身材要靓。 如此要求,隐言和简夏恒自然是跑不掉的。对了,还有那只小白兔。 隐言颇为感动。 因为跳级,岁数小身高也不够的缘故,这么多回的表演她都是首先被排除的,算起来总共也就参加过一回演出。 而且那次的演出,也让隐言有不堪回首的悲凉之感。 也就是二年级之时,班里决定演一小品,题目是灰常恶俗的“人鱼公主与王子”。 隐言既没能夺得公主的角色,也没能反串王子,而是很荣幸地出演了——水草一根。 当时在台上表演时,隐言那个感慨万千啊。 那感觉没得说的,就一词——摇曳生姿。 更让她痛恨的是,自家老爸居然还毫不手软地拍了照。 每回她若是做出什么惹着他的事,隐楼就会笑得一脸温和地把演出的照片挂在大厅里示众三天。 那时那个笨蛋简夏恒还十分认真地安慰她表演得很好,灰常的专业。 拜托,她一点也不觉得被人称赞演水草演得出色是件好事好不好? 想到这,隐言忍不住又斜瞄了简夏恒一眼,对方却还是安静地闭着眼睛趴在桌上。 光线从窗口一跃而进,调皮地落在少年如玉的脸庞上,给人有种近乎透明的错觉。浓密的睫毛在这白皙下映下淡淡的阴影,划出一片宁静。 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只听得见少年清浅的呼吸。隐言看着他漂亮的五官,心里突然有种痒痒的冲动,鬼使神差地就真的伸出手——去拔他的睫毛。 等到手指传来另外的触感,隐言才晃过神,立马缩回了正在使坏的手。 简夏恒这些天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便想着趁着班会养养精神。 午后的阳光很是温暖,文娱委员口若悬河的演讲无疑是最好的催眠曲,没一会他就放松地睡去了。 梦里的景象光怪陆离,美好又迷乱,他一直试图抓住什么,却又不知道究竟要抓住什么。 直到眼部传来微痒的异样—— “唔……” 隐言假装镇定地看着少年睁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可能因为是刚将醒来,眼里还带着迷离的水汽,日光一折,便是流光溢彩。 怔忪着的简夏恒揉了揉眼睛,刚醒过来的样子有种迷糊的可爱。 “小言……” 简夏恒望着隐言呆呆地开口,显然还没想起两人正在冷战中。 见他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隐言的胆子即刻肥了。 “看什么看,上课居然睡觉,”隐言冷笑,丝毫没有一点心虚,“你倒是越发的出息了。” 这话是爬墙那晚简夏恒讽刺她的话,现在她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他。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简夏恒一听这话,两眼就亮了。 小言肯跟他讲话就已经很让他高兴了,更何况她还把自己的话记得一清二楚,叫他怎能不开心呢? “恩恩。” 隐言看着简夏恒笑得开怀还一脸“说得极是”的赞同,无语,索性扭了头不去理睬他。 名单确定好了,便是凑双凑对的美好时光了。 文娱委员拿着名单点着鸳鸯谱,一副生杀大权在我手的架势。 只是她突然就为难了。其他人倒是好办,就是简夏恒和隐言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像还蛮复杂的。 起先大家都以为两人是金童玉女一对,不料没多久玉女就甩了金童光明正大地追别人去了。更让他们掉眼镜的是,金童不仅没有生气,还巴巴地帮着玉女追男生。 这种情况不可谓不诡异,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金童对玉女是有意的。 可是再过几天,金童玉女就不明原因地闹矛盾了,搞得班里一整天都是低气压。 在这节骨眼还是别再弄出什么事的好。 生性谨慎的文娱委员决定还是保险行事,先问清楚再作决定。 演出人员一共是十六人,八男八女。 除了隐言,简夏恒,小白兔和一男生甲之外,其余人员都已经分配完毕了。 “那个,简夏恒还有隐言,你们两人一组可好?”文娱委员扶着眼镜问。 话音一落,两人立马抬头。 “好!” “不要!” 说毕,又转头看向彼此,一个皱眉,一个怒目。 文娱委员一见风声不对,马上就逃之夭夭。 “咳,你们先商量,完了再跟我说一声就好。” 逃跑的过程中还不忘向待定中的小白兔和男生甲示意,让他们也参与讨论。 “小言,你——” “哼,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和你同组的。” 末了还不耐烦地摆摆手,一副“不必多说”样子让简夏恒气得牙根发痒。 “那天的事,你就……那么介意他么?”甚至介意到为了他不肯原谅我? 少年突然低下去的语调,让隐言没由来地一阵心烦。 “这不是我介不介意的问题,而是你不该乱打人。” 简夏恒一脸严肃地纠正道,“我不是乱打的,我是很认真地在打。” “……” 隐言内伤,大觉自己很可能会忍不住再赏他一巴掌。 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这么强大呢?! 看着她气结的样子,简夏恒暗暗叹气。 “很好,你就使劲贫,正反我是不会和你一起的!” 简夏恒突然笑得开心,“是么?” “那当然!”隐言心下暗生警惕,嘴上还是不服软。 “这样啊——”笑靥如花的少年蓦地扬声问,“米舒,你会跟张同学一组的对吧?” 隐言回头,就见身后站着小白兔和男生甲。 简夏恒冷不防地这么一问,其余两人也都看向小白兔。 隐言睁大眼睛盯着她,简夏恒则是一贯的笑眯眯,米舒咬着唇看了他们半响,才艰难地点下了头。 而后迅速地转身离开,没让人见着她眼里涌动的情绪。 “太好了,”闻言,简夏恒高兴地击掌,“看吧小言,这样咱俩就一组了。” 隐言憋了半天,才恨恨地挤出一句,“……无耻。” “嘻嘻,”简夏恒招牌笑容一亮,“有齿啊,在这里。” “……” 自然了,隐言不是没试着去跟其他人交换,可是在这种时候,简夏恒的好人缘便体现出了其强大的好处。 每当隐言试图找其中的一对商量时,他们便会上演一出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戏码,摆明“死也不单飞”的心意。 连续被拒绝后,隐言便死心了,认命地让文娱委员把名单交上去。 不过跳舞这种事毕竟还是讲究默契的。 隐言和简夏恒自小一起长大,默契只多不少。况且身为上流人家的子女,舞蹈是必修的课程。 只是要是其中有人存心搞破坏,那情况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哎呀,又记错了,”隐言很熟练地道歉,但却毫无歉意,“对不住啦,我不是故意的。” 简夏恒放在她腰间的手忍不住紧了紧,面上还是笑得灰常和蔼,“不要紧。” 在如此的对话又进行很多次之后,首次的华尔兹练习终于告一段落了。 结束时文娱委员几乎是抹了一大把冷汗,真是对冤家…… 男生宿舍—— 简夏恒拿着跌打酒一个劲地揉着两只饱受蹂躏的脚丫子,宴卓在一旁默默地练着哑铃。 “这死丫头,下脚也未免太狠了……” 听着简夏恒难得的埋怨,宴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练着哑铃。 “真是的,为了那个人,至于么?” 宴卓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随手放下哑铃,拿起一旁的毛巾。 “她是故意的,你也不是个瞎的,却还不是任着她胡闹?” 这个兄弟他是再了解不过了,看似开朗得有点粗线条,实质上却是比谁都要敏感。 简夏恒倒在床上,望着床板一阵发愣。 到现在她还是没想放弃麦俊霖,自己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吧,不然也就不会任由她误会了。 突然就好生烦躁,简夏恒恨恨地捶了一下床铺,呼出一口闷气。 “我他妈的早就瞎到家了……”不然怎么就偏偏看中你了,小言…… 这真不像他平时的样子,宴卓垂了眼脸,爱情果真有让一个人改变的魔力么?脑海中不其然地就浮现了宋渝那张生气勃勃的脸庞…… “阿卓,阿卓……” “恩?” “我是问阿溪上哪去了?” 见他提起全溪,宴卓不觉一阵好笑,薄唇轻扬,吐出两个字—— “避难。” 简夏恒了然,定是那位弱柳扶风的柳妹妹又寻来了。 私底下,小白兔却是去找隐言了。 “你想说什么?” 隐言所剩无几的耐心就要被对面这只磨磨蹭蹭的小白兔磨光了。 “小言,我们换吧。” 这话缺乏宾语,严格来说是不合语法的,但语文强大的隐言还是听懂了。 “既然想换,当初又为什么答应?” “阿恒他,”小白兔犹豫了一下,“……他的要求,我拒绝不了。” 隐言觉得好笑,“凭什么他的要求你不能拒绝——好吧,那现在又为什么要换?” “因为,因为你们不适合。” 听着小白兔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隐言没有原因地就不爽了。 “我不适合,你就适合了?” 小白兔咬唇,怯生生地道,“起码我,我不会踩到他……” “唰——”隐言猛地站起身,心里的不悦难以遏制,“呵,这事你找他说去,他若同意,我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忿忿离去的隐言,没能看到对方眼里丝丝的恨意。 转眼又是第二次练习,上回还状况百出的简隐两人这次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文娱委员很是欣慰,果然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劝说还是有用的。 公私要分明,这点隐言还是知道的,上次也不过是一时气急之举。 少年长身玉立,女孩体态蹁跹,二人舞姿灵动优雅,煞是夺人眼球。 见大伙一个个都看直了眼,文娱委员忙煽动士气,“看吧,两位同学跳得多么迷人啊!谁能想到他们之前的模样呢?真真是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大家也要加把劲,好好努力!” 言下之意就是,原先这么挫的一对在经过三天的努力后,都能挑得这么无可挑剔,更何况你们呢?所以请不要大意地上吧! 这话极具激励作用,大伙跟打了鸡血似的又一头扎入了“战斗”之中。 简夏恒也诧异隐言的乖顺,这丫头不会是着魔了吧,不然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但是直接问也未免伤人家的心的,简夏恒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小言,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就是想问她有没有病么?你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于是隐言就很不巧地就失脚了,“哎呀,才想着我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厉害,就又踩着你了,真是……” “……” 不用说,大家都这么卖命了,元旦晚会自然是大功告成的。 晚会上初中部三年五班的出色表演,赢得了一众的欢呼。尤其是简夏恒和隐言,两人出色的外表加上盛装打扮,更是光芒四射技压全场。 宴卓他们班的表演同样很有噱头。 他们班也是走跟隐言班一样的俗套路线,演话剧《睡美人》,只不过主角是由宴卓和宋渝俩人反串。 隐言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他们是怎么说服宴卓这座小冰山心甘情愿穿上那套泡泡裙的。但不得不说,还真的挺适合的,嘿嘿…… 更劲爆的是,话剧的最后,原本只是利用错位让观众产生接吻感觉的一幕,居然成真了! 当本来该是安静躺着的“睡美人”在“王子”弯腰的那一刻,突然伸出手勾住“王子”的脖子。两人当下结结实实地接了个吻。 全场哗然,掌声如雷。 晚会结束后,一个多星期不见的麦俊霖出现了。 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牵着样貌同样不错的一个女生。 “恭喜你,演出很成功。” 隐言只是看着两人紧牵着的手,不咸不淡地说了声,“谢谢。” 麦俊霖只觉得右手在她的注视下一阵火辣,不觉又用了几分力气。 “也恭喜师兄了,这么快就寻得如花美眷了。”隐言笑了笑,分不出喜怒,“我还以为师兄这个星期是请假去养伤,没想到却是去寻佳人了。” 明显的挖苦,麦俊霖抿了抿唇,“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夏恒师弟那时是为了帮我。” 隐言总算抬了头,黑白分明的眼瞳让麦俊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那杯酒……不干净。” 也就是说当时简夏恒是为了催吐?!隐言明白了,只是更快地,她又头疼了。 人家好心好意地帮师兄,自己倒好,不辨黑白地就甩了人家一巴掌。 啧啧,想想都觉得自己有罪。 一时负罪感强烈的隐言便找全溪大人谈心去了。 “我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不过他为什么不解释?” 全溪依旧是手不离卷,“简单,自尊心作祟。” 抬头又见隐言不甚理解的模样,不禁叹气,“小言,笑得再高兴的人也有难过的时候,也有,他自己的骄傲。” 隐言仰天望着星空,想起被她冤枉却还是笑眯眯讨好她的少年,心中一股酸气直涌。 “唉,他干嘛对我那么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全溪想着,干脆就再推上一把,免得一个两个整天把他当知心姐姐。 “你是真傻还是装笨?阿恒对你的心意,莫非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不知道,”隐言的脑子突然就乱了,“我是喜欢师兄的没错,可是我又好像对阿恒……” 看着师兄牵着别的女生的手会难过,听到小白兔的请求自己又不爽,难道自己是花心萝卜一脚两船的体质?! 全溪看她揪发的烦恼样,抬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好好想想吧。” ☆、第39节 第39章 039 “知心姐姐”全溪的一番话,弄得隐言这个情窦初开却开得过头的女生好生纠结。 这几天她翻来覆去想了想,大觉自己真是很可能是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着别人手里的”的那种人。 不得不说,这是个让她大为感叹的认知。毕竟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跟自己老爸一个样,都是灰常专一的。 要是让隐楼知道她现在一心二用的劈腿状态,不定又会怎么打击她呢。 高中部的麦俊霖在元旦晚会那天顺利夺得级花的心,之后两人出双入对,郎才女貌的样子在赢得大众羡慕的同时,也碎了不少人的心。 而隐言近来的萎靡状态却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之前她追求麦俊霖时的那股疯狂劲头,于是恍然大悟的英都学子们点头,把隐言的这么个灰暗状态归结为——失恋。 于是很低调地在宿舍里纠结自己心意的隐言没有选择地被人冠上了失恋的名头。 泯泯拿到第一手情报后,“花容失色”地蹦回宿舍,路上不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去安慰“正沉浸在悲痛中”的亲亲宿友。 隐言正在床上不耐地翻滚着,我不是萝卜我不是萝卜我不是萝卜啊啊啊…… “小言!” 一踏进门,泯泯就吃惊地发现自家宿友在床上打滚,一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模样。 原本还对传言半信半疑的泯泯见此,连仅存的一点怀疑也没有了。 唉,这孩子,被伤得太重了。 自以为看破真相的泯泯难得地收起了毛躁的性子,来到隐言跟前,努力地用最温柔的声音试图劝慰对方。 “虽然麦师兄真的是个很优秀的男生,但是小言你也不差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上那个女的……不过那个女的确实长得不赖,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养眼,男的帅女的靓……不对不对,我怎么说起他们的好话来了?!” 后知后觉的泯泯终于反应过来,僵硬着脖子去看对方的神情,但对方已经没能给她表情了,因为她——彻底石化了。 “那个,啥,我是说……”泯泯急得冷汗直流。 这个大马哈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又一次戳中隐言心中的伤口,殊不知对方却是因为她烂得惨不忍睹的安慰本领而十分无语。 也许是平时的人品值积累得够数了,关键时刻泯泯的聪明指数突然爆棚,“我是说——对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此处无草别处找!师兄他不要你是他的良心不够,不必为了他伤心伤肺……其实我吧,我觉得简师兄也挺好的。” 最后一句说得有点小心翼翼。 正在纠结“麦俊霖不要她”和“良心不够”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以及自己什么时候为了师兄伤心伤肺的隐言,冷不防地被她的这一句话吓了一跳。 泯泯把对方的这反应当做是恼怒了,忙忙解释道,“别人不是都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么?我是在想,简师兄平时对你也很好,看起来似乎也有那么点意思——” “等等,”总算回到现实的隐言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是说,简夏恒他——对我有意思?”居然明显到连泯泯这般粗神经的都看得出而她还犹然不觉么? “是啊,难得你看不出来?” “……”隐言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她确实都一直没发现,也不对,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去想,总以为一直保持这样就好,忽略对方的付出,毫不心软地挥霍着他的守护——直到全溪直言揭开这层薄纱。 “……重新开始么?”隐言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放不下,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是啊,”泯泯收握拳头,作打气状,“找到一个比麦师兄更好更优秀的,让他看清楚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让他后悔得肠子打结!” 隐言抽搐着嘴角看了一眼复仇女神附身般的宿友,无语。 只是麦俊霖会后悔么,从头到尾,他似乎根本就没在意过自己吧?没有在意,又何来的后悔呢? 但是,无论隐言怎么猜想,麦俊霖确确实实是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不该为了摆脱一个麻烦而去找来一个更大的麻烦。 当酒吧事件过后,他请假回家一边养伤一边照顾生病的母亲。 在一个夕阳静美的黄昏,同班的女生前来代表全班探望自己。 送她离开时,女生鼓起勇气在门前那条萌阴大道对自己说,我喜欢你,可以跟我交往吗? 那时想着只要能拒绝那个说出的话总是与众不同的女生,那么……接受她也无妨。 好。 “霖,放学后我们去看电影吧。” 一个声音跟长相一样甜美的女生小跑过来,挽住麦俊霖的臂弯,语气撒娇。 麦俊霖一阵头大,他可不是那些家里整天摆着一大堆钱等着他们挥霍的富家子弟,等着他的是店里忙不完的活计。 “静虹,我还有事。”麦俊霖耐着性子哄着对方。 “我知道,”被唤作静虹的女生眼里的期望如夜星陨落,“霖,我知道你还要打工,可是……自从我们交往以来,别说看一次电影了,就连一次约会都没有。” 如果是她的话,必然会说,师兄你去吧,然后就笑眯眯地跟在后头,赶也赶不走。 麦俊霖忽然想起那双总是清亮得让人无法直视的眼眸,不过才一个星期,怎么就感觉好像好久没见过她了? 这般的想法让麦俊霖猛地瞪大眼睛了,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 不可能的,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霖,你怎么了?” “……没事,去看电影吧。” “真的吗,太好了,霖……” 决定洗心革面开始新生活的隐言堪堪走出宿舍楼,就碰到一脸憔悴的小白兔。 “我们……谈一谈吧。” “有什么事么?”隐言歪着头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跟她谈的吧? 小白兔又习惯性地咬唇,楚楚可怜的样子立现。 “可以找个地方吗?” 隐言不予否置,径自走到一块偏僻的草地,对方不发一言地跟在后头。 “好了,这里一般没什么人的。”隐言毫不介意地一屁股坐下,还示意对方也一块坐。 小白兔没有理会,只是定定地看着对方。 “我,我想跟你说说阿恒的事。” 隐言挑眉,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 刚才她回忆了一下,她与这只小白兔相遇的次数好像大多次都是因为简夏恒。而这家伙这么神情凄切地来找自己“聊天”,话题十有**是简夏恒这四处放电的破小孩。 看吧看吧,还阿恒阿恒地叫得这么亲密…… 难道自己今天出门应该先翻一下日历的? 不过既然事关自家死党,自然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阿恒怎么了?” 米舒跪坐在隐言面前,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小言,你离开阿恒好不好?” 隐言才被这么一个动作晃了神,却又听到这么一个请求,当下心里的不悦之感顿生。 “米舒同学,你失言了。” 米舒不顾隐言要离开的意思,使劲抓住她的手。 “不,我不是失言!我是——很认真地在请求你!” 劲头大得隐言险些一个趔趄。 有这么请求人的么?!这年头莫不是黑白都颠倒了? 看她一副固执的模样,隐言干脆重新坐了下来,好整以暇。 自家老爸曾经说过,谈判时最先按耐不住的一方一定会是输家。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吧。”不过也只是听一听而已…… 米舒再次深吸一口气,“阿恒他喜欢你。” 连续被人点破这件事,饶是厚脸皮如隐言,也忍不住有点恼羞成怒了。 “所以呢?”她凉凉地问。 “但是你不喜欢他……他为了你做了多少事你知道么,学习做菜,钢琴,养一只叫狗的猫——他说这样听起来很配,甚至不惜苦练跆拳道……” 米舒说着,声音越低,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随之被抽去。 其实隐言私底下也听得心惊,只是面上依然勉强维持着原状。 “所以呢?” 米舒终于忍不住了,声调再一次拔高,甚至有些刺耳。 “所以?!阿恒为了你做这些事,付出了多少你又知道吗?!这么辛苦的他,却还是不被你接受,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离开他,让他不再只是围绕着你而活着——” 说到后头,神情扭曲,竟是有些失控了。 “说够了吧?”淡淡的语气很轻易地就截断了少女的话音。 “首先,阿恒他做了这么多,并不是我要求的,而是他自己的意愿,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权干涉。 “其次,为什么你会觉得他辛苦?他遵循着自己的心愿做自己想做的事又有什么不对?况且你说,他只是围绕着我而活?我很坦白地告诉你,阿恒绝对不是你心里想象出来的那个苦情男生! “他认真执着地对待着每一件事,诚挚地对待着每一个人,宴卓全溪都是他的兄弟,他也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骄傲……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你所说的只围绕着我而活的少年呢?可见,你喜欢他,但却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他。 “最后,我似乎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他吧?” 一通话说毕,米舒整个人都失去了光芒,眼里几近黯淡。 被人说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喜欢的男生,这句话的打击力是毋庸置疑的。 更更致命的是最后一句,她也喜欢他么…… 米舒看着那个站起身的少女,逆光中的她耀眼不可直视。 其实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隐言自己也是惊住了,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了解一直守在身边的少年,他的明烈,他的执着,他的骄傲…… 心里涌动着的那股酸甜苦辣杂糅的陌生情感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现在很想很想见简夏恒。 身随心动,隐言的腿就这么动了起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快。 刚才米舒的话又重新响起在她的耳畔,勾起一些许久之前的回忆。 几年前的某次乐队练习,简夏恒手包扎如粽子。 ——你的手怎么了? ——嘻嘻,就是不小心扭到了。 但她后来却听说是烫伤。 现在想来,该是为了她那时随口的一句“如果有人为了我做这么些事,那我一定爱死他了!”吧? ——阿恒你什么时候打架这么厉害了? ——无师自通。 怎么可能无师自通,在这么短时间内变成这样,该是付出了很多心血吧。这些其实早就都应该想到的…… ——他为什么不解释? ——小言,笑得再高兴的人也有难过的时候,也有,他自己的骄傲。 怎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都不生气,真是个十足的笨蛋啊…… …… 隐言越跑越快,她现在只想见见他。这种冲动无可抑制,席卷全身。 越过草地,冲出校门,奔跑在路上。 见到他要干什么呢,要说什么呢? 要说什么好呢…… 最后隐言还是没能想出究竟说什么好,也没时间想了。 当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去的那瞬间,隐言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今天出门确实应该先翻一下日历的。 脑海里不其然地想起一个片段,那时她刚遇上麦俊霖不久。 ——你喜欢他? ——我不知道。 ——你对阿卓有没有什么类似的感觉? ——没有。 ——阿溪呢? ——没有。 ——那么……我呢? 那时自己没有正面回答吧,呵,有点遗憾。 可恶,身体好痛,头有点晕…… 不会就这样死掉吧,那老天爷您也未免太捉弄人了吧? 按这种伤势估计,不死也得残了。 眼睛,要看不清了,身体好重…… 耳边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的声音。 “不是我的错,是这丫头自己跑出来的……” “流了很多血,可能会死掉吧,太可惜了。” “啧啧……” 可惜嘛,确实有点。 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 呐,简夏恒,你再问一次吧,那个问题…… ☆、第40节 第40章 040 ——四年半后,Y城大学城 九月天,日光炎炎,朝气蓬勃。 “新生们请往这边走!” “千万要记得带好你们的行李哈——诶,那位可爱的小师妹,你掉了个包包……” 一个身材壮硕的大男生手里执着扩音喇叭站在高处,时不时大嚷着引导新生前往指定地点,红色帽子下的年轻脸庞布满汗水,更透着一股英气勃勃。 身旁是一顶红色的简易棚,里边坐着同样年轻的两女一男,全都穿着白色的体恤,红色的志愿者背心以及红色的鸭舌帽。 其中男生五官漂亮,脸庞如玉,眉眼如画,单单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 “师兄,下来休息一下吧。” 其中一个短发的女生冲大男生喊道,古灵精怪的眼睛,为本就不俗的五官添了几分靓色。 男生依言走进简易棚,接过女生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盖子狂灌了几口后,才舒着气说,“呼……总算活过来了——还是方舟师妹对我好,不像这两个没良心的……” 被大男生指责的两人反应不一。女生无言翻了个白眼,继续休养生息。 男生虚握着拳咳嗽了几声,压下想要吐槽的冲动,笑着说,“楚昇师兄,还是先坐下休息吧。” 闻言,楚昇立即收起哀怨的眼神,一脸狗笑地凑近师弟,看得众人皆是一抖,疙瘩满身。 “我就知道夏恒师弟还是心疼我的。”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狗腿模样,简夏恒的眉角还是忍不住跳了几跳。 这个楚昇师兄,不知怎么的,在刚开学见了他一面之后就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若不是知道这家伙是有女朋友的,凭着这种亲昵的语气和色迷迷的眼神,简夏恒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同性恋了。 一年前简夏恒宴卓全溪都已经顺利地考上大学。 今天是新生报名的日子,升上大二的他们作为自愿者在这里迎接新生。这个楚昇又不知道打哪里跳了出来,狂拍着胸脯说要舍身帮忙。 在这种艳阳天里工作,本就是累人的活。既然有人自愿上门,三人也就心照不宣地接受了。于是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见简夏恒不说话,楚昇又伸出狗爪得寸进尺地掐了一把他的脸颊,白皙的脸庞上顿时生出一抹红晕。 “恩恩,这皮肤真是水灵啊,要是晒坏了师兄我可是会心疼的。” 语气暧昧,赤果果的调戏。 两人都是长相不错的男生,此情此景,难教人不生歪念。 于是腐女方舟见状,心里YY之念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偶尔路过的新生也是偷偷地看着这两个很是“匹配”的师兄,眼神兴奋,窃语不断。 但更快的,便是简夏恒看都不看地抄起桌上厚实的《百年校史》,然后毫不犹豫地往楚昇的狗脑上一拍。后者从善如流地倒下了,世界顿时一片安静。 从简夏恒拍的熟练程度以及楚昇倒地的姿势上看,不难猜出在此之前类似的情况已不止发生过一次。 “唉,师兄,你安息吧。”方舟一脸哀恸地拿起湿纸巾盖在楚昇脸上。 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的女生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讥讽意味十足地道,“哼,他这叫自作自受。” 话音一落,还在装死的楚昇立刻复活,像被踩了尾巴似地弹起来。 “楚琳,有你这么说自己哥哥的么?!” 女生立刻远眺,做出一副路人甲模样,全身散发着“我不认识你”的气息。 “好了好了,”方舟打圆场,“今天晚上还有迎新会呢,你们去不去?” “当然,前方还有万千师妹在呼唤我!” 楚昇的厚颜无耻是有目共睹的,自知比不过的大家便直接无视之。 “夏恒呢?” 简夏恒还没回答,楚昇已经一把勒上他的脖子,“他自然也是得去的——对吧,师弟……” 逼于无奈的简夏恒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不要老是拒绝可爱女生,你看,哪有混了一年大学还是单身汉的?” 简夏恒没有搭话,垂下眼脸,眸子思绪万千。 若是她在的话,那该多好…… ——与此同时,Y城机场 熙熙攘攘的人自出口走出,其中就有一个戴着大大的墨镜和太阳帽的年轻女生,一身帅气的短装运动服充分展示了她健美的身材,高高扎起的马尾透着青春的气息。 她并不似其他人那般大包小包,只是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手里拖着一个小型行李箱,看起来很是轻松惬意。 只见她直接走到门口,伸手拦了一辆的士。 “大学城。” 悦耳的声音,俨然带着Y城特有的婉转口音。 车内的空调赶走了空气中的炎热,女生出神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熟悉的感觉弥漫在心头。 不经意抚上额角淡淡的疤痕,黑亮的眸子微微一眯,几年前的回忆便如潮涌般。 医院每天收到的病人多得不计其数,其中就有一年前住进的一个因车祸而昏迷不醒的女孩。 走廊上,新来的护士跟着前辈在视察病房。 “那位夫人又来了?” “是啊,她每天都会来这里陪女儿好几个小时的。有时就是一位很帅气的先生呢,大概是她的父母,都长得很好看。” “都昏迷很久了么?” “恩,一年多了。听说醒来的几率不大。” “真是可惜,才这么年轻……” “就是——对了,别忘记了要每天给她按摩,防止肌肉萎缩。” “是。” 正说着,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个漂亮的男生,辈分较大的护士笑着跟他打招呼。 “阿恒,今天也来看望小言吗?” 熟稔的语气,显然是相识的。 “恩。”男生眉眼微弯,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那好,我们先离开了,有事按铃就好。”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 脚步声走远,简夏恒坐在病床边,盯着病床上昏睡的人儿看了好一会,才眨眨眼,开始诉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午后宁静的空气中,弥漫着少年好听的声音,衬着丝丝凉风,别有一番滋味。 “……小言,今天是我生日呢,十八岁……” 简夏恒讲着讲着,眼睛不离床上依旧沉睡的人儿,突然无由来地一阵愤怒。 “你醒来呀,睁开眼睛看看我!说好会跟我一起过生日的,而今却躺在这里不言不语,这算什么?!你说啊!” 然后又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放开牵制住她肩膀的手,“抱歉,我……” 脚步略显慌乱地退至走廊外,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一个厌恶的声音却跟着出现了。 “阿恒……” 弱弱的呼唤让简夏恒眼神一冷,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不料被抓住袖口。 想也不想地就要拂开,对方却干脆抱着他的手臂。 “阿恒!都已经一年多了,你难道就打算永远也不跟我说话吗?小言的事根本就不是我的错,你怎么能够这样?!” 猛地回头,少年如玉的脸庞是掩不住的怒气,眼神中的怒意吓得对方不由得后退一步。 “是,这是不关你的事。可我还是恨,恨你自作多情,恨你多管闲事!我是在迁怒,你就算知道了,又要如何?” “我……”米舒眼圈通红,唇咬得死紧,几乎没有了血色,“你那时对我那么好,我只不过是想帮你……” 简夏恒不怒反笑,“帮我?帮我赶走她?帮我失去她?恩?” 每问一句便逼近一步,米舒让他笑得不寒而栗,挣扎道,“不……” “很好,那也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之所以对你好,不过是因为——”简夏恒声音忽然降至温柔,“小言说过,要照顾好你。” “啪——”清脆的拍打声回荡在走廊,然后就算一片寂静,仿佛方才激烈的争吵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望着对方俊颜上明显的五指印痕,米舒愣住了。 “现在,”简夏恒丝毫无觉,似乎被打的不是他,还是那么笑意满满,“我们扯平了。” “阿恒,你——”米舒显然是慌了,“扯平什么?” “就是,我看也扯不平……”第三方声音的插入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僵硬了身子。 简夏恒难以置信地回头,病房门口靠着墙正虚弱地喘着气的不是隐言是谁? “小言……” 隐言努力地支撑着虚软的身子,此刻看简夏恒一副呆滞的样子,不由得笑骂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回过神的简夏恒一箭步冲至她跟前,毫不吃力地就抱起她。 “公主抱啊,还挺不错的。”隐言虚弱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手却还不忘在其上面摸了两把,“啧啧,肌肉又多了些了,蛮结实的嘛。” 见怀里的人那么虚弱还不忘吃豆腐,简夏恒又好气又好笑,抱着她就要走回病房。 “等等——”隐言阻止了他的脚步,“我还有话没说呢。” 简夏恒自然知道她是想跟那个讨厌的女生说,只得不大情愿地转回身。 对面的米舒还是一脸震惊。 “喂……” 隐言的出声总算唤回了米舒的神智,她呆呆地抬眼看她。 “敢打我的人,你活歪腻了吧?” 恶声恶气的质问在简夏恒进到耳里简直是如闻天籁。 “小言你——” “闭嘴,待会再跟你算账。” 隐言没好气地瞪了乐呵呵的简夏恒一眼,又转而对米舒说,“这次的事就算了,请你以后别再出现了。” 被亲密抱在一起的两人刺激到的米舒恶向胆边生,“我是来看阿恒的。” 简夏恒抱紧怀里的人,只丢下一句,“小言厌恶的,必不为我所喜。” 然后再不看对方的反应,抱着人径直走进病房。 “阿恒,你刚才真帅。” 简夏恒不发一言地把隐言放回病床上,又仔细地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很用力很用力地连人带被抱住。 “小言,你总算醒了……” 隐言心里一软,“抱歉。” 有心转移话题,隐言便眨着眼问道,“不好奇我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简夏恒老实地摇头,乖巧的样子看得隐言心情大好。 “因为呀,我方才在梦中听到有人讨我要生日礼物,哈哈……” 笑得简夏恒小心肝一颤一颤的,生怕笑出个什么好歹。 “好了,你刚醒来,还是多休息的好。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见他要走,隐言忙喊住他,“先等会。” 隐言其实是想要很有气势地跳起来揪住他的领子的,无奈身体软趴趴地不给力,唯有不忿地勾着手指示意简夏恒靠过来。 简夏恒很听话地凑近,白玉般的脸庞还残留着些许的红印,隐言无力地拉住他的衣领。 “听着——不许再被别的女人动一根寒毛,明白?” 闻言简夏恒笑弯了眉眼,点头。 后来隐楼和宁乐也匆忙赶了过来,医生检查过后,表明只要好生调养一番以后照常能游戏花丛。 半个月后,在床上度过了一年多时光的隐言得以康复出院。 只是出了院的她不再愿意去英都上学,而是提出要出国留学。 “确定了吗?”隐楼看着报纸漫不经心地问。 隐言其实颇是无语,每回父女两人有重要的事要谈时,隐楼必定是死盯着报纸不放开的。 “恩。” “你认为你那聪明漂亮天下第一举世无双的妈妈大人会同意?”隐楼将隐言平素拍宁乐马屁的话一字不落地丢还给她,语气带酸。 “唔……”自然是不会的。不过话说回来,您老把话记得那么清楚做神马,还有这种闻起来稍带酸味的语气是神马,莫不是在……吃醋?! 雷,绝对是颗大天雷,但即使黑线罩头隐言也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笑话,自家这尊大神的腹黑手段可不是自己这小身板小神经能承受的。 “哈,妈妈大人不会同意。可这不是还有帅气绝顶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爸爸大人吗?” 隐楼嗤笑,眉眼间的软和泄露出他被自家女儿拍马屁拍得很舒心的秘密。 “去玩吧。” 此话等于间接应承,于是隐言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然后隐言打了电话给全溪,简单地与之交代了事情。 全溪帅锅很淡定给了句“我知道了”。 接着呢,接着隐言这破小孩就很没良心地跑了。 留下简夏恒握着只写着“等我”两只字的纸条在风中凌乱,如果有人去作一下比较,就会发现此刻简夏恒的表情和当初隐楼得知自家老婆离家出走时的那神情是何其相似。 而已经坐在飞机上的隐言没能看到简夏恒如此难得的表情,她此时已开始昏昏欲睡了。 “前世,什么乱七八糟的嘛……麦俊霖居然是未婚夫……我哪有二十六岁那么老啊……真是见鬼了……” 还是散散心去的好,等我哈,三年后本小姐一定光荣回归! “小姐,小姐……” 隐言自梦中醒来,车子已经停止路旁了。 眨眨眼,隐言拖着行李走出出租车,开始了她的另一段新生活。 ☆、第41节 第41章 041 炎热的夜晚不仅没有摒弃白日的喧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阅读) 比如此刻的大学城,气氛正是不错之时。 每年的迎新会都是惯例,但是一段时间的离别,新生的到来,新学期的开始,都使得大家情绪高涨,也让这普通的晚会显得不那么平淡无趣了。 晚会的主持人言语诙谐,在发布了一通煽动气氛的言论之后,兀然拔高声调—— “各位,请尽情享受这个晚上吧!”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言笑一片。 今夜的晚会是面具晚会,即要求每个人都要带着面具参与。 新生们为了在前辈们和其他同届生中留下了好印象,都卯足了劲打扮。师姐们也是不甘落后,打扮得花枝招展。 当然了,这对男生来说绝对是件好事,因为他们的目的不多,主要便是是猎美。 男生看女生嘛,大多都是先看脸蛋后看身材,虽说现在这脸半遮半掩的,但身材方面还是改变不了的。 自然,女生们的卖力打扮对于楚昇这厮来说,也是美事一件。 只见他一狗爪抓着酒杯,装模作样地往女生密度大的地方凑,然后便故作不经意地与之碰撞到,接着就顺理成章地干起勾当这拿手活了。 不过也难怪他这么嚣张,因为确实这厮确实是有他嚣张的资本。 在场男生中,就数他打扮得最高调了。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么骚包的打扮确实很适合楚昇这厮。 高大结实的身材搭上一身白色的燕尾服,完美地衬出了其气宇昂轩。没有面具遮掩的鼻梁和下巴线条优美而流畅,嘴角随意勾起的弧度,更是显出了其倜傥十足。 那些得到前辈提醒的师妹早在楚昇靠近时就跳得远远的,而那些没有收到风声的师妹们不知眼前的这翩翩佳公子就是典型的衣冠禽兽,还犹然作着含羞带怯状。 过了好一会,在大家都差不多和目标人物混了个脸熟之后,音乐便一改方才的休闲轻松,变得深沉抒情起来。 而在场的男生也几乎都是同时地放下手头的东西,纷纷弯腰,做了个标准的邀请动作。女生们当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拂他们的意,于是也都矜持地伸出手,欣然受邀。 纵横花丛多年的楚昇自然是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舞技,一曲下来,身边的女伴早就两眼放光,显然已经是为其深深折服了。 舞至最后,楚昇还特意摆了个华丽的定格POSS。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楚昇好不得意地冲角落里正努力试图降低自身存在感的简夏恒抛了个媚眼,后者险些捏碎手中的杯子。 今天的简夏恒只着一套简单的黑色西服,面具半掩住如玉脸庞,再没有多余的装饰了。 但是过了二十岁的男生身骨已经完全长开,再不似之前的单薄,剪裁合适的衣服正好将其劲瘦修长的身线表现得淋漓。举手投足间是掩不住的优雅贵气,独独站在那里,便已自成一派风流。 这道风景引起了不少女生芳心暗许,某些性子较为活泼的就忍不住讨论起来—— “错不了错不了,那个一定是师姐们说过的夏恒师兄!” “好帅……不过你怎么认出来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夏恒师兄一笑起来,脸上就会有两个很好看的酒窝——你看你看,他笑了!” “真的耶,不过怎么师兄不与别人共舞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如……我们也去试试?” “好。” 简夏恒刚刚婉言拒绝又一个师姐的邀请,转眼就发现有两个女生也在羞涩靠近。 “师兄,可以和我们跳支舞吗?” 正暗暗叹着气,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出现在腰间,然后霸道十足地搂住。 调笑的声音也随之出现了—— “嗨,美女们,晚上好啊。”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显然不在两女生的预料之中,让她们霎时有些招架不住。 “师兄好……” 楚昇笑弯了一双狗眼,“两位是来陪阿恒聊天的吗?如果是要跳舞的话,恐怕是不行的哟,因为阿恒他——昨晚疲累过度了。” 语气中的暧昧不言自喻。 再看后者,只是犹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言不语很有默认的架势。 于是两颗红通通的番茄新鲜出炉了。 在两位师妹脚步凌乱地告别之后,原本还挥着爪子目送的楚昇突然一下子地弹得老远。 吃痛地揉着手臂,楚昇露出好不委屈的表情,“阿恒,过河拆桥可不是好习惯——刚刚我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形象在帮你耶。” 简夏恒忍住要上前补上几脚的冲动,淡笑,“师兄,要低调地牺牲,你懂得。” 见着笑容,楚昇身上的所有寒毛同时起立敬礼,忙不迭地点头,“我懂我懂。” “很好。” 为了摆除男女生的纠缠(注意,此处的男生是对某禽兽的特指),简夏恒干脆上台,换下浑身冒着酸气可怜地弹着刚去的同学,优哉游哉地弹起曲子。 几曲完毕之后,简夏恒才悄然退场,退至稍微安静的地方,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沙发上发呆还不到两分钟,一个女生又款步而来了。 又来一个了——身边的众人有志一同地暗自摇头。 简夏恒低垂着头,一双脚不期然出现在眼帘之中,脚背光洁,形状优美。 “这位帅哥,能和我共舞一曲么?” 话音里是满满的笑意和骄傲,清脆悦耳。 众人的头更是摇得有如泼浪鼓。 简夏恒猛地抬头,只见女生含笑伫立。 一袭红色的轻简礼服,青春而又活力十足,周身是掩不住的神采飞扬,自信一如其人。 “如何?”女生再次问道。 “好。” 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地纷纷作扶下巴状。 只是肇事者犹然不觉,只动作优雅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女生裙摆轻提,伸手受邀。 两道身影一修长一纤细,径直走向舞池。 音乐起,身影动。 前进后退,腾转挪移,划圈旋转,默契自在其中,艳惊四座。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慢慢退至旁边,为舞池中央这一对光芒四射的人儿让出一片天地,无言地表达了他们对其舞技的欣赏。 一曲毕,简夏恒放在对方腰间的手依然收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两人又接连跳了三曲。 最后一支舞时,随着旋律的缓慢消停,灯光也逐渐变暗。 “咦?”怎么回事? 没有理会对方小小的吃惊,简夏恒空出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扯开她脑袋后边的眼罩丝带。 黯淡的光线中,熟悉的容颜依稀可辨。 “呵,游戏时间——” 简夏恒浅言轻笑,然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径直吻了下去。 所谓的游戏时间,便是此次晚会的一个亮点。 游戏规则是假如男女双方都有意的话,便可互相邀约最后一支舞,然后在舞曲的最后献吻,称为“心跳一分钟”。 四唇轻碰,温凉的触感,柔柔软软的,让人一下子麻痒至心底的最深处。 忍不住就想要加深这个吻,只是很可惜,对方已经回过神了。 怀中的人挣扎着要离开,简夏恒顺势拉开些许距离,却没有放开手。 灯光适时地恢复了。 “你——” 见对方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简夏恒心情大好地再次亲吻她的额头,语气欢快。 “欢迎回来,小言。” 感觉到脸上不减反增的温度,隐言牙根磨得更厉害了。 她并不知道晚会的这个规则,方才还奇怪简夏恒这小子怎么兴致这么高,连续跳了那么多曲,现在看来,大抵是色心使然了。 但更让她炸毛的,却是四周投来的明显的八卦视线,在他们两个以及下方的楚昇之间来回移动。 其实也不怪大家,这里边确实有值得八卦的内情。 说起楚昇和简夏恒,却是颇受争议的两个人。 一个有如牛皮膏药升级版,整天死皮赖脸地粘着另一个;而后者虽说是没有什么特殊表现,但却一直拒绝女生的示好,坚持单干。 加上两人又都长得人模人样的,这些流言也就无可避免地流窜在校园内了。 此时见简夏恒居然这么亲密地对待一个女生,自然少不得关注一番了。 楚昇这厮脸皮的厚度已经达到找不到形容词可以概括的境界了,注意到周围女生投过来的怜悯眼光,他便顺理成章地把狗脑埋旁边女伴的颈窝了。 而简夏恒则很有眼力见地赶紧把怀里的刺猬带下场。 被这么一闹,隐言便想起了刚到学校时收听到的关于这家伙和一师兄纠缠不清的八卦。 于是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气势十足地冷笑道,“说吧,你和那家伙之间是怎么回事?” 简夏恒眨眼,眼瞳黑亮,“误会。” 隐言继续冷笑嗤声,“少装无辜。” 简夏继续努力强调,“真是误会。” 就在两人无声对峙的时候,流言的另一主角不怕死地靠近了。 见楚昇动作熟练地就要搂他,简夏恒吓得一身冷汗,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扣住正欲作恶的魔爪,一转一扭,便将楚昇拿了个结实。 楚昇这厮占简夏恒的便宜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却不曾被这么对待过。 这回见他反应激烈,手劲大得让他大觉爪子不保,忙含着两泡热泪恳求道,“亲爱的,我错了,放过我吧。” 闻言,简夏恒的手不禁又是一抖,惹得某禽兽一阵哀嚎。 隐言冷眼旁观,仿佛在说,看吧,证据确凿,还想狡辩么? 简夏恒当下黑线罩头,险些暴走,把手下的某只人道毁灭。 自知某人的存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简夏恒只好先将其晾在一边,拉着隐言出了大厅。 大厅外的空气稍显凉爽了些,两人都不禁呼出一口浊气。 隐言这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紧牵着,手心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让她不自觉地就感到一股燥气上涌。 “快放开。” 简夏恒哪里肯,“没事的,我不介意。” “……” 隐言睁大眼睛瞪了他几秒,忽然双眼一眯。 “怎么了?” 接着简夏恒就被隐言恶狠狠地推到一旁的墙上。 “啪”地一声,隐言以手撑墙,轻易将对方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如今的简夏恒身骨长开了,隐言顶多也只能到达对方的下巴高一点。 若不是双方的身高差距以及被推一方笑容满满的神情,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调戏的现场版。 简夏恒很顺从地被推倒,还更是自觉地把一手圈住对方的腰,另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把玩着她耳际的发丝。 隐言感觉呼吸都觉得有点困难了,面上却还装作不在意,只是不客气地丢过一记眼刀,示意对方最好安分些。 “方才在舞厅,你都做了什么?!”居然敢偷袭本美女?! 简夏恒垂眸,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你确定要我说?” “……”隐言默然,真是个混蛋…… 趁隐言不注意,简夏恒抱着她的腰猛地一个旋转,反受为攻。 “!”隐言警觉地双手撑在他胸前,努力保持着距离,“你想干嘛?” 简夏恒笑得见眉不见眼,“都这么久了,小言你就不打算,给我个答案?恩?” 他指的是什么,隐言自然知道,不过是想要知道自己对于两人关系的最后定位。 炎夏的夜空格外清晰,能很轻易地看到大片大片的繁星,柔柔地泛着光。 星空下靠得紧密的两人,远远望过去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之感。 被这么一问,隐言的心跳当下又失了一拍,连嗓子都开始有些发干了。 “……都过了四年了,你还这么确定,你的心意么?” 简夏恒歪了歪头,这动作他做起来一点也不别扭,反而有股可爱的劲头,“哦——也难怪小言这么不信任我,我似乎,还没有跟你告白过吧?” “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隐言的反射弧明显处理不过。 见她茫然的可爱表情,简夏恒又笑了,眉梢眼角满满的都是笑意,就连脸颊上两个小酒窝都盛满了愉悦。 “我喜欢你,小言。” 虽是笑着,却也不失认真。 隐言一时看得失了神,全然不知回应。 简夏恒也不催促,相反的,他还相当享受现在的这种状况。 好一会,总算找回魂魄的隐言竭力压下那股子羞意,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可是会听我的话?” 简夏恒点头,这是当然会的,只不过——“听话的标准是什么?” “这问题问得很专业,”隐言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标准就是——我要你灿烂你就得灿烂,要你泛滥你就得泛滥。” “……”表示这是很深奥的一门学问。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暂时收了你吧。”隐言撇过头,不去看对方亮如星辰的眼瞳。 虽是说得勉为其难似的,但是却还是掩盖不住地耳尖泛红,简夏恒眉眼更是弯弯了。 只是还没等他完全消化这一喜悦,后者又凉凉地加了句—— “试用期,一个月。” 简夏恒不语,只拿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隐言不断给自己打气,然后摇头道,“不行,没得商量。” ☆、第42节 第42章 042 多年的等待终于赢得美人心,简夏恒整天乐弯了一双黑眸。 ..虽说还在试用期间,但比起之前的单相思状况,也算是一大进步了。 于是简夏恒几乎是一有空就缠着隐言不放,仿佛要为这么久的分别思念索取回报,执着的劲头一如楚昇于他。 连当面告别也没有就逃之夭夭,还一走就是三年。隐言自知理亏,于是也就听而任之了。 只是前面也提过了,咱们的简夏恒帅锅对小言筒子忠贞不二,一直坚持单干。这下子突然多了个男朋友的身份,欣喜之余,也开始纳闷究竟要约自家女朋友干些什么好。 这种时候楚昇这厮的风流倒是体现出一点价值了。 虽然楚昇一直对他做些让大伙猜疑不断的事,但鉴于他多年的风流经验,简夏恒还是决定去向他求求经。 九月天正是太阳毒辣之时,逃了课正躲宿舍里纳凉的楚昇难得地发现向来不买自己账的简师弟居然要来探望自己! 啧啧,真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男生的宿舍嘛,向来是乱得天怒人怨的。楚昇接到电话后想了想,起码得让师弟有个好印象——其实是想给自己留点面子,于是更难得地对宿舍小小地掩饰了一番。 刚修改完毕,门铃就响了。 简夏恒很是了解这位师兄,知道这种天气他一定会想方试法逃课的。果不其然,电话打通,对方就爽快地答应了。 大一大二的宿舍相距并不远,他十分钟就准时达到了楚昇的狗窝。 伸手,屈指,敲门。 门开了,一张狗脸纤毫毕现。 “怎么才来啊,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语气似嗔还喜,眼眸波光流转,嘴角带羞含笑。 简夏恒的目角立时狠狠一跳。虽然有预感这家伙一定会搞出什么花样,却没想一来就这么重口味。 对于楚昇这类不把脸皮当一回事的人,简夏恒自认是比不过的,只好当起一回聋子,淡笑道,“师兄慎言,这话要是让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听见了,怕是地上要多了不少玻璃渣子了。” 楚昇充耳不闻,继续抛媚眼。 简夏恒重重地咳嗽一声。 深懂任何事都要适可而止这个道理的楚昇立即让开身子,将客人引进室内。 简夏恒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楚昇这厮狗眼即时泛光。 “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个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认识时间的长短决定不同的相处方式嘛。” 其实是你这厮自己八卦因子暴走吧。简夏恒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差不多十四年。” “哇,还是青梅足——咳咳,”楚昇在对方的冷冻视线下生生改了要说出的话,“我是说你们交往多久了?” “这个也有关?”怎么看都像是在满足你自己的好奇心…… 楚昇不自在地又咳了一下,“废话,不然我问干什么?” 给对方丢了一记“这个你自己清楚”的眼神,简夏恒继续回答,“……刚刚开始。” 撇过头的师弟脸上一闪而过的分明是害羞,楚昇暗地里吃吃地笑着这位师弟的纯情。 接着楚昇又问了很多细致的问题,直问得简夏恒按捺不住要掀桌。 “呐呐,要淡定啊师弟,如果对待女孩子也是这样就不行了。”楚昇巴咂着狗嘴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又见简夏恒牙磨得嘎嘎作响,他才讨好地笑道,“嘿嘿,开个玩笑放松一下心情嘛。你看还没开始约会你就这么紧张怎么行呢?” 简夏恒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有些紧张过头了,于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开口道,“少说废话,快点进入主题。” “其实说起来也不难,”楚昇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对彼此的认识也不是一知半解了。刚刚从朋友的关系转变为恋人,难免还有些不适应,现在你需要做的,只是让双方尽快地适应这种关系以及牢固感情……” 难得有人特意向他请教这方面的问题,大觉自己的才能被发掘了的楚昇拿出遇知音的架势,侃侃而谈…… 最后,被楚昇一通洗脑的简夏恒一脸严肃地离开了。 隐言这小蹄子刚乐呵乐呵地去饱吃一餐回来,就在宿舍楼旁边的树荫下见到中午还“身体不适”的男朋友。 倚在树干上的男生一袭白衣,眉眼清俊,偶尔向路过的师姐师妹笑着打招呼,笑容明烈,露出好看的小酒窝。 一边毫无顾忌睇欣赏着美人图,一边暗自爽歪歪,大赞自己眼光真真是没得说。 不过——这小子,不是说有点中暑么? “嘿,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出现并没有想预期那样吓到对方,反而引来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小言!”简夏恒犹自笑得欢快,“我想你了。” 见对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隐言也不甘落后,极力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么?” 简夏恒再接再厉,深情款款道,“有了小言,什么病痛我都能克服的。” 隐言黑线,敢情这是把她当万金油百病百除来着? “……真是的,你把我当什么了?” 本来这只是一句牢骚话,不料简夏恒居然无比顺溜地接口道,“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话音刚落,双方都静默了。 一定是天气太热了,不然自己怎么全身都燥热起来啊啊啊! 这边的隐言还不断做着心理建设,身旁看似谈吐自然的简夏恒却也暗自把楚昇这厮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什么情话一定不能吝啬,一定要有多少说多少什么的。害他一下午死命地狠啃了厚厚一本《情话大典》,现在居然还条件反射地说了出来,说得顺口无比! 又小心地看了看对方的脸色——毫无表情,当下又忐忑不安起来。 “咳咳,我是说——”简夏恒尴尬地打破沉默,“小言,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这话一出,心里顿时轻松多了。 隐言这方的心理建设也算初有小成,淡定无比地随着对方一起转移话题,“好。” 然后两人像是逃难似地匆忙告别,各自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 回到宿舍,心跳依然很没志气地处于慌乱状态,隐言不禁赧然,暗暗唾弃自己的同时也把罪魁祸首简夏恒也鄙视了一番 星期天,晴空万里,偶夹凉风。 第一次约会的两人心情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既是向往常一样没有觉得拘谨,却又多了一种淡淡的期待和兴奋。 简夏恒自然在约会之前就仔细地做了计划,两人一见面就马不停蹄地直奔目的地——游乐场。 下了车,隐言颇是感慨,扭头对后边的简夏恒笑着说了句,“这可是我们认识的地方呀。” 看着自家女朋友明显不错的心情,简夏恒黑瞳微眯,楚昇这厮总算是出了个好主意。 牢记楚昇厚脸皮洗脑的简夏恒在两人刚要进入大门时,就自动自发地牵着隐言的手。 后者自小到大看过的肥皂剧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自以为早就练到了刀枪不入百毒莫侵的境界,不料对方只一个简单的牵手动作,她心脏君即刻弃械投降,身上毛孔集体叛变,额头上的汗珠当时不客气地渗出来了。 咱们的隐言同志大抵是还没能习惯与简夏恒同志突然之间由纯粹美好的革命友谊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侣关系,于是总觉得光明正大出来约会的两人倒像是在搞地下情。 我们都知道,人在心虚的情况下,就会疑神疑鬼。 一见着这游乐园人来人往的,隐言童鞋急智顿生,立马快步走前假装指着某处——趁机挣脱自家男朋友的手,“你看,那个看起来不错,我们就去玩那个吧?” 简夏恒怎么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戳穿。三两步跟上她,又是自然无比地牵起她的手,接着笑得连太阳都失色地道,“好。” 只道他是因为破解了她的方法才如此开心,隐言也不挣扎了,暗暗给自己打气。 不就是牵个小手吗,丫的又不是滚床单,至于这么纯情么?! 刚想通的隐言童鞋一抬头,才做好的心理防线立时崩塌。 他奶奶的毛钱!你丫的指什么不好,你指旋转木马?! 这边的简夏恒已经痛快地买好了票,只等她自动上场了。 看着自家男朋友挥舞着票的欢乐劲,隐言下意识地看向长龙般的队伍,脑海里不期然地想起一些往事,当下阴测测地问,“你怎么买得这么快?” 她可没有忘记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用美人计拐得一美女帮忙买票的。 简夏恒笑得无辜,指着不远处走远了的老奶奶解释说,“那位婆婆硬是要把票让给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位老奶奶手里牵着一小女孩。两人同时心有灵犀地看过来,皆是咧着无牙的嘴笑。 隐言无语地回了一个笑。 长得好就是吃香,居然还老少通杀。现在不仅不用自己出马,人家还巴巴地跑过来倒贴。神马世道啊,这是…… 纠结完了,总归是要上去的。 其实隐言是打心底瞧不上这肥皂桥段里的必备玩意,但依然是她自己亲口所言,也不好反悔——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是因为那对祖孙一直巴巴地盯着他们所以才决定豁出去的! 然而对简夏恒而已,无论自家女友是出于什么缘由,只要她肯上,那他便是成功了。 隐言抽搐这眼角,语气平淡,“只有一张票?” 简夏恒笑得毫无罪恶感,重重点头,以示肯定。末了,还觉不够似地添了个,“嗯!” “好吧,那你去玩,我看着。” “这怎么行?!” “要不反过来也是可以的,我玩你看着。” “不可能。” 隐言笑了,很好,等的就是这句话,“那好,我们玩别的。” “……” 最后简夏恒还是赢了,只因他突然伤感地问了一句,“果然,小言还是不喜欢我的吧?” 这句话成功阻止了隐言离开的脚步,她回头,就见自家男友垂着眼帘好不落寞的样子。 心里不知怎么地就不舒服起来,于是隐言恶狠狠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了?” “那就是喜欢了?”简夏恒抬头,眼神晶亮晶亮的。 “……” “你跟我说那句话,我便相信你。” “……” “唉,果然小言——” 隐言看着对方纠结了半响,那一句“我喜欢你”就是说不出口,连藏在黑发后的小耳朵都隐隐透出丝丝的红。 憋了大半天,隐言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玩。” 简夏恒立马眉笑眼开,从善如流地接下话,“嗯,果然还是小言最好了!” 楚昇那厮说过,面子什么的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女朋友,所以必要的时候就要装可怜博取同情。但是也不能一下子逼得太紧,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不得不表扬一声,简夏恒童鞋还是很懂得融合贯通的。 旋转木马虽然不高,可是对于穿着裙子的女生而言,还是有点风险的。 今天的隐言就穿了一条简单而不失活泼的连衣裙。 简夏恒童鞋一见自家女友迟疑,立马心领神会,一个轻松的公主抱,便将她抱上了木马。 隐言一个不防备,失去平衡感的她下意识地搂住对方的脖颈,低呼了一声。 然后简夏恒也灰常理所当然地跨坐了上去,从背后拥住对方。 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着,淡淡的肥皂味似乎因此而愈发浓密。隐言不自觉地僵硬了身子。 轻快的音乐声中,简夏恒圈着怀中人儿的腰的手略略收紧了些,埋头在对方的耳边低语,“其实,我很高兴,小言能和我在一起。” 语音略带着撒娇的意味,却也真挚可闻。 隐言闻言身子又是一顿,紧接着又是放松下来,嘟囔了声,“真是个笨蛋……” 身边明明有很多兴奋尖叫的声音,各类摊子的吆喝声,只是这些都像是隔了很远很远,远得只来得及听到身后人清浅的呼吸和真实的心跳。 心里隐隐有股暖意在流动,低调跳动着的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悸动。 不用多么华丽的誓言和盛大的排场,只是单单一个拥抱,一句至心至肺的话语,便可窥得彼此心间最最纯澈的感情。 因为这么一件事,接下开的约会两人的表现就明显自然得多了。 “我要玩那个。” “好。” “这个也要。” “好。” “我渴了。” “我去买水,等着。” …… 过山车,鬼屋,海盗船……所有的项目两人几乎玩了一遍。 照片也是照了一大堆,其中不乏隐言逼着简夏恒做出各种囧人动作的照片。后来隐言还拉着简夏恒照了相亲相爱的大头贴,然后印在T侐上,勒令简夏恒换上。 当然也少不了再去上一回摩天轮了,恋人们都仰望的存在。 不是没有情调,也不是不够浪漫,只是对于“摩天轮的最顶端是最接近幸福的所在”这一说法,隐言实在是不能苟同。 苍穹湛蓝得耀人心神,隐言稍显不适地眯起眼。 清楚地记得在出了车祸的那一年,她整整昏睡了一年半,其中的岁月是如何的她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有另一个身份,同样是殷富人家的女儿。可惜她的父母并不甚开明,单纯地女人认为嫁个好人家便是成功的。于是她有了一个很优秀的追求者。 那个男子的容颜隐言看得模糊,只是把一双倔强的眸子记了个十足。他对她很好,但她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饶是如此,男子也始终没有放弃,最后还成了她的未婚夫。 大抵是因为没有真心相爱的缘故,上天吝啬地不给予祝福。也是一场车祸,两人终究命丧当场。 他竭力护着她,伤势由是更重,临终前终是不甘地问了句,你就不曾有那么一点,喜欢过我? 她很诚实地摇头。他笑得勉强,真是想恨你都没力气了,记好了,下辈子……换你……欠我…… 好。 故事到此为止,从头到尾,隐言始终如一个旁观者。 隐言甚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很可能跟她的幼年早慧有很大的关系。 前世今生什么的她并非不信,只是人就该活在当下,过往的种种皆与她无干。只要她还活着一天,那么她便只会是隐楼的女儿隐言,绝无其他。 又于是,隐言对于自己会执着追求麦俊霖仅仅是因为那一双似曾相识的眸子这件事,感到灰常的纠结。 她不愿意因为上世的记忆影响到这一世的人生。对于她而已,那个女的完全只是一个路人甲,生死自由天命。她与她,两人是泾渭分明的世界的人,不存在任何联系。 正想得出神,手腕冷不防地被拴住。 “恩?” 简夏恒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女友,方才她出神的样子无端地让他生出恐惧感。 “你不会再离开的对不对?” 隐言回视他。少年的眼瞳里满满的都是固执,执着地要求一个回答,经年的等待已让他没有了安心拥有的踏实感。 想起这么久了一直让对方等着自己,说不愧疚是假的。隐言歪着头佯作思索,“你陪我?” 简夏恒笑,一字一顿地说得极其认真,“恩,我陪你。” 隐言不再看他,重新望着外方天空,只是心情已然不复方才的怆然。 其实接近幸福并不是因为置身最顶端,而是因为,心里喜悦的人就在身旁。 最后的最后,两人经过一个舞台,那里正在举办活动,是街舞比赛。 隐言想起很久之前简夏恒曾经为了米舒去show舞技的事,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当下掐着自家男友的手,示意他也去参加。 二十四孝男友简夏恒得到自家女友的暗示,自然是不敢有所保留,一身眩人的舞技毫无悬疑地艳压全场,一举夺冠。 那时半大的少年已经变得长身玉立,丰神俊朗了。唯有那笑容,依然一如当初的明烈,炽热得似乎能融化一切。 看着下方女生疯狂呼喊的举动,隐言雄赳赳地上前挽着自家男友的手以示主权,眼神满是得意和骄傲。 简夏恒注意到她孩子气的动作,也无声地弯了眉眼。 在为简夏恒擦着汗时,一条并算不上十分好看的项链悄无声息地挂上她的脖子。 “奖品?” “嗯啊,”简夏恒拉开些距离,像是在欣赏着,但是转眼又皱起了眉,“不大配得上你。” 说着就要动手拿下项链,隐言急急地挥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再说了,这世上压根就没有配得上本美女的项链。” 隐言这话说得极其理所当然,简夏恒为其厚脸皮深深拜服。 闹了一天,两人都不觉有些疲惫了,彼此在车里相靠着休息。 安静的车厢不禁不会显得尴尬,反而有一种淡淡浅浅的温馨弥漫,夕阳透窗披散,为静静呼吸的两人多添上一丝美好。 半醒半睡间,隐言话语模糊地说了一句,“阿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似是疑问,又似是感慨,轻轻的情绪蕴含其中,飘渺得难以捉摸。 简夏恒张开眸子,金黄色的碎光跳跃在其间,那一刹那的流光溢彩夺人心魄。 “因为我喜欢你,在这世上,独一无二。” ☆、第43节 第43章 043 根据恋爱法则,情侣们通常都是由起先的羞涩以待到中间的浓情蜜意,再到后面的习以为常,再接着嘛,就要看个人的道行了。道行高的,就修成正果细水长流过起夫妻双双把家的小日子;道行差的,不好意思了麻烦回家吃自己吧。 暂时先不扯那么远,因为咱们的隐言童鞋和简夏恒童鞋的进展正是处于步向浓情蜜意的那个**阶段。 自那天约会成功之后,简夏恒和隐言童鞋正式进入状态。两人的感情也迅速步入正轨,以媲美本国GDP增长速度的速度发展着,劲头十足。 大一新生军训在一片哀嚎声中很快到来了,为期不长不短刚好十天。 九月天的太阳犹自发光发热,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一干女生一见外头热得都扭曲了的空气,大有要死在宿舍里的念头。 可惜教官的冷血程度堪比这天上的太阳,冷笑着威胁若她们不在规定时间内集合完毕,那么今天的训练就翻倍。 女生们哀怨归哀怨,不敌教官大人的铁石心肠,一个个哭丧着脸拼了老命往身上抹防晒霜,然后一脸视死如归的架势鱼龙而出。 宿舍里的隐言也好不苦恼,她倒不是跟其他女生一样是因为天气太热,而是因为睡眠问题。军训可恨就可恨在每天都要起早摸黑,这对她而言无疑是精神上的折磨。 每天六点不到就起床,然后折腾着把那该死的被子叠成豆腐块——这花费了她大把的时间,再睡眼惺忪地摸到食堂去,接着就是源源不断的训练。 幸好中午还有那么一点午休时间,不然隐言估计自己会成为军训中第一个因睡眠不足而精神崩溃的人。 一躺下,全身上下就出现了久违的酸累感,这让隐言无比感慨地回忆起当初学武那会的艰辛日子。 “真是怀念啊……”才怪! 感觉才眯上眼,时间立马就过去了。 “宝宝起床,宝宝起床……” 被扰了好梦的隐言怨气丛生,化身罗刹,一掌劈下,正中目标,于是整室清静。 解决完不讨人喜欢的闹钟,隐言迷迷糊糊又要睡去,手机却也不怕死活地响了起来。 不依不饶地响了一分多钟后,隐言钦佩其执著精神,勉强接了电话。 “小言,相信我,你若是再不起床,待会铁定迟到。” 电话那头,简夏恒清爽的嗓音恰如泉流。 “唔……”隐言认出自家男友的声音,好歹拉回了一点理智。 简夏恒暗暗摇头,就知道她一定会起不了床。 每天他都少不了得打电话唤醒自家的亲亲女友,亏自己还特意买了闹钟送她。简夏恒算了算,这会第七个闹钟该是牺牲了吧。 “阿恒……”对面传来糯糯软软的呼声。 本来女朋友的这种声音该是让男朋友软化眉眼的,可惜简同志一听就急了。 “小言!” 上回她也是这么唤他,害他在一旁心痒痒的,屏息以待的结果却是对面传来了有节奏的呼吸声——显然是又睡得欢乐了! “快起床,不然我要杀上你宿舍了!” 最后在简夏恒威诱利哄下,隐言童鞋终于痛苦地离开了周公大人的怀抱。 虽然简夏恒童鞋尽忠尽职,隐言童鞋还是难逃迟到的命运。 日光炎炎的足球场,整齐划一的队伍,威风凛凛的教官大人,旁边还有一个军装严实,看起来瘦弱的女生。 “报告!” 教官大人将这个迟到的女生上下打量了一番,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怎么看都是又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娘。 隐言目视前方,站得笔直地任教官大人目光凌迟。 “迟到,原因。” 真是的,教官大人您想听实话还是假话啊?实话就是姑娘我不小心睡过头了,假话就是抱歉哈人家在人生的道途上迷路了嘛。 “那个,我……”隐言低头对着手指作手足无措状。 教官大人心生不耐,最讨厌女生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了。 “什么,说大声点!” 隐言又快速地瞅了他一眼,对方面黑如锅底。 “我是说,人家……” 又是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最后教官大人败下场,挥挥手,“先去一边,就跑五圈吧。” 隐言正装柔弱装得嗨皮,不料教官冷不丁地就来这么一出,她立时当机了。 看这太阳,看这跑道,还“就跑五圈吧”,丫丫的你莫不是想上演黑面神辣手摧花记?! 全队的人很有默契地对她投去了同情的怜悯眼光,隐言嘴角抽动。 “还不快去!” 见对方还坚强地伫立在这里,教官喝了一声。 隐言私下翻了个白眼,干脆将这弱女子的形象演绎彻底,转身,一步一步走得那个艰辛,看得大伙好不心酸,暗暗鞠了一把同情泪。 教官大人受到众人无言的指责,也只是咳了两声,“注意了,今天我们要进行……” 说到底,还不是要学那些摸爬滚打的东西。隐言一边优哉游哉地跑着,一边观察着各班的训练。 正反她也不想学那些,在这里跑步还没人管呢,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五圈对于别的女生而言可能会等于要她们半条命,但是隐言却算不得什么。这几年由于体内不安分的因子作怪,一有空她就爬山涉水周游列国的,这点运动量她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既然可以借此逃脱训练,她干脆就慢慢跑,也不吃亏。 五圈跑完之后,隐言装得一副形容枯槁的模样前去报到。 大伙虽是正受着黑面神的荼毒,可还是很给力地分出一了小点精力,用眼神去谴责教官大人。 教官大人迫于群众压力,只好对看似命不久矣的隐言说,“你先到那边的树下去休息。” 得了恕令的隐言屁颠屁颠地“养病”去了。 这里一排树下几乎坐满了病号。中暑,肚子痛,扭伤等等病状应有尽有,胡子灰白的校医爷爷忙得团团装,只恨自己没能生出三头六臂。 隐言正无聊,干脆就帮起了忙。 这几年的游玩中,大伤没怎么受过,小伤到是添了不少。所以久而久之,她处理一些基本的病痛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雪中送炭的举动赢得校医爷爷的大把感动,老人家差点没热泪盈眶。三两句话下来,两人即刻成为忘年之交。 过了不久,二十四孝男友简夏恒童鞋出现了,清清爽爽的。 这是他每天准时的探班时间,每回都递水擦汗无微不至的,曾经引得若干女生的吃醋羡慕加嫉妒。 注意到隐言在病号行列,简夏恒急忙忙地问,“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 “事情大发着呢,你的心你的肝还有你生命的四分之三正饱受摧残……”隐言病歪歪地倒他怀里,然后调皮地眨着眼,简夏恒立刻心领神会。 不过戏还是要做足的,于是简夏恒又作出一副心疼难耐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自家女友搀扶到人少的地方。 虽然隐言表示没有问题,简夏恒童鞋还是仔细问了几句才放下心。 “给,这是绿豆甜水,吃了消暑。” “哇,还是阿恒对我最好了!” 隐言接了,欢快地吃了起来。冰凉入口,令她享受地眯起了眼。 两人细细地聊了几句,简夏恒又说,“阿溪还有阿卓想见见你。” “咦?!”隐言郁闷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回来后光顾着处理事情,之后又因为和旁边这家伙交往,几乎都忘了要和他们聚一聚的事情了。 “好啊,不过阿卓不是在国外吗?”她记得他是追那条小鱼追到国外的吧。 啧啧,这条鱼可真够能耐的,这么个太平洋也让她游了过去。宴卓啊宴卓,你就慢慢钓吧,哈哈…… 没有看出自家女友此时的恶劣想法,简夏恒童鞋犹自解释着,“恩,似乎是回来办点事,不过这两天就要走了。” “嗯嗯,”隐言了然,“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去吧。” “恩?!你现在走得了吗?”简夏恒纳闷。 隐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回头给了他一记神秘兮兮的笑。 交代他先在这里候着,然后隐言就跑校医爷爷那边跟他耳语一番,后者摇着头给了一张单子。拿到单子的隐言又跑到教官那边照样说了些什么,对方狐疑地将其大量一遍,最后无语地抬手放人。 如此这样一番之后,隐言回来了。 “走吧。” 简夏恒在这期间已经打电话约好了地点。就着对方伸出的手起身,略一思索,他也大概明白了是这么一回事。 “居然串着校医一块忽悠教官,让他知道怕是要扒你一层皮。” 隐言瞪他,“有你这么恐吓自己女朋友的吗?!” “嘻嘻,”简夏恒嬉笑着,一副不甚正经的样子,“哪能啊,他要扒还得看我同不同意呢!” “一边去,少耍嘴皮子。” “哪有,就算是耍嘴皮子,我也只对你耍……” “……” 两人打打闹闹地来到约定地点,全溪已经抵达。 许久不见,当初文质彬彬的少年也长高了许多,些许年少的锐气已然收敛,只在眼眸深处隐约可以捉摸到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清隽的五官加上这儒雅气质,正如上好的泼墨画,有着氤氲墨香。此刻专注看书的模样,引得咖啡厅里年轻服务员时不时的侧目,然后又是一阵脸飞红霞。 “阿溪!” 久不见这位发小,隐言童鞋一时忘了自己已是名花有草的身份,忘形地扑了上去,准备给对方来个大大的拥抱以示强烈的思念之情。 结果,结果自然是扑空的呀。不为别的,就为旁边有占有欲十足的男朋友一只。 简夏恒面无表情地自身后架住自家女友的两只臂膀,往后一拖,离开扑倒的有限区域。 “喂喂,阿恒你干嘛啊?” 没能如愿扑倒目标,隐言不爽地扭着头问道。 这么一闹,全溪早就从书中回过神,笑意在眼里弥漫。 看来小言对女朋友这个身份的自觉性还不够高啊…… “注意形象。” 简夏恒自然看出好友的调侃之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拉开一旁的椅子将自家女友按坐下去。 隐言左右看了看,发觉大厅内粉色泡泡满天飞,恍然大悟,悄悄地用手肘碰了碰全溪。 “诶,你小子行情还是那么好嘛,跟我说说,最近有什么桃花运没有?” 全溪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才把自己推销出去就迫不及待地关心起他了么? 拿起面前的咖啡小抿一口,全溪慢条斯理地答道,“桃花自是有的,关键是好是坏。” 经过广大女同胞锲而不舍的熏陶,隐言多少也学得了一些八卦之道。闻言,当下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没等隐言进一步挖掘内情,宴卓便出现了。 当年的小冰山如今功力大增,成功晋级成为大冰山,肉眼估计怎么着也得是能掀翻泰坦尼克号的那种级别了。 所幸虽然此男脾气不甚好,皮相却是不差的,多少也弥补了他性格上的恶劣。 不比简夏恒的清俊阳光和全溪的温润儒雅,宴卓这小子打小就一条心地往酷哥的方向发展,其顽强精神可歌可泣。 这样望去,侧脸线条流畅而刚毅,眼瞳里幽光流转,抿直了的唇线更显出主人的冷酷个性。周身蕴含隐隐气势,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威迫感。 “哟,阿卓,你来迟了。”隐言笑眯眯地朝正往这边走来的男生招着手。 宴卓不紧不慢地走到三人跟前坐下,脸上虽没什么笑意,可眼里的寒色却不比平日那般坚不可摧,而是有淡淡的柔软蕴于期间。 “塞车。” 言简意赅的解释,隐言不爽地撇嘴。这死小子,这么久不见还是搞那副酷哥形象。 于是捉弄之意顿生,仿若不经意地问了声,“怎么,只有你一人?” 只凉凉的一句,就惹得宴卓不悦地散发着冷气,眼刀刷刷地飚向嬉皮笑脸的隐言。 隐言多年来练就的厚脸皮派上了用场,任宴卓千刀万刀地刮,她就是不动安如山,笑意盈盈的。 自家女友恶劣因子暴走,身为男友的简夏恒自然少不得出来圆场,免得一场好好的聚会变成绝交会。 “咳咳,阿卓他一向是只有一个人的。” 此话一出,眼刀的攻击范围和攻击对象即刻扩大扩多。 本来这话是没什么不对的,简夏恒童鞋也出于一番好意说出来的。可是坏就坏在咱们的宴卓童鞋不久之前刚刚抱得美人归,出双入对的好不惹人钦羡。 但是最近两人却因为一些误会正在闹别扭,才导致这次宴卓的单身赴会。 所以说,简夏恒和隐言童鞋此言不偏不倚地正戳中了冰山大人的心窝。 简夏恒童鞋好心圆场,却无故挨刀,现下正好不委屈。 一边的全溪腹黑依旧,看足了戏便也跟着铺台阶,好让冰山大人找回面子。 “哎呀,小言跟阿恒还真是很有夫妻像嘛。” 一旁的宴卓放够了眼刀,哼着气道,“狼狈为奸。” 隐言笑得眉眼弯弯,“哪里,这叫心有灵犀。” “物以类聚。” “阿卓,没人告诉你在骂人时要小心别把自己绕进去么?” “我出淤泥而不染。” “噗——”隐言拜倒,敢情冰山大人把自个儿当雪莲了…… 于是这一次,隐言童鞋厚颜无耻程度不敌宴卓冰山,黯然退场。 好久没聚一起的四人分别聊起近年自己的经历,再想起几人曾一起度过的岁月,浅谈轻笑之际,大有时光如斯的感慨。 兴到头上时,隐言干脆起身,借了咖啡厅的钢琴,奏了一曲流水时光。 大大的落地窗夕阳斜照,弹着钢琴的人儿娴静恬然,三个男生侧耳倾听,姿态悠然。 一时厅内琴声倾泻,众人神态安详,莫不静好。 最后要离开之时,老板娘死也不肯收钱,只道是当年她也曾听闻过隐言的神童之名以及他们的Crazy乐队一事。现在这一次,权当是请自己偶像喝杯咖啡。 “哈哈,想不到我们也出名过。” “小言若是你没离开,现在或许还不止如此呢……” …… 夕阳下四道身影慢慢远去,姿态各异,逐渐拉长的影子像是无言诉说了几人由稚童到如今的成长。 各成一形,却又相互交缠;各自精彩,却也共同辉煌。 ☆、第44节 第44章 044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宴卓全溪见面的缘故,总之这两天隐言过得很是顺利。顺利到连她自己都反倒不大自在了。 以前麻烦这玩意可是时不时便前来找她叙旧的,害她还不得不自我安慰说因为自己是主角,所以悲催的事才这么多。不是有人说自己是自己人生舞台上的主角吗,她这个主角若是过得太过  舒坦,那观众岂不是没有了乐趣?好吧,所以她杯具了,观众嗨皮了。 但是这两天居然神迹般的平静,让身为主角的她很是不安。没能有大把的杯具餐具供观众娱乐,主角表示很内疚。 不过主角很大意,因为她忘了一句话,那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军训的最后一天,麻烦来了,意味着主角的有一个杯具来临。 隐言无语问苍天,不是说人人生而平等吗,为毛女人每月总得有那么几天的痛苦日子啊啊啊,流血神马的那应该是爷们的事! 好吧,挠墙挠完了,还是得乖乖地去军训。 抬头,还是那个冷血的太阳,但是,好吧她承认它的光并不冷,而且还相当地……灼人。 军姿神马的果然最讨厌了!隐言低头看着汗水沿着额头流到下巴,再由下巴滴至地面,小小的圆形液体没一会就蒸发了,只余淡淡的水渍。 太阳还是这么猛,教官大人还是这么讨厌,周围的东西还是在转…… 恩?!东西在转?! 反射弧愈来愈不行了的隐言总算发现了自己目前身体状况的不对劲。 并不打算来个突发状况考验一下大伙的临时应变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的隐言弱弱地举起了肥胖的爪子。 不巧的是教官大人正在例行检查每天的仪容仪表——包括手指甲,某言举起的爪子正好被教官看了一眼之后华丽丽地忽视了。 这是个毛情况啊啊啊?!莫非非得来个突发状况你们才肯安心吗?!观众们你们实在太恶趣味了! 好吧,既然大伙都这么期望了,那她不晕实在是太对不住广大人民了。 于是隐言很认命地在天旋地转之际闭上眼睛,准备随时献身大地母亲。 事实证明世界上真的有主角不死定律的存在。因为一双有力的手适时托住了隐言脱力倒下的身子。 从胸膛上明显感觉到主人稳定有力的心跳,还有不熟悉却莫名让人感到安心的男性气息,隐言正怔忪着,头顶就传出了男生略带低沉的声音。 “你还好吧?” 这声音—— 仿若偶得神药,隐言立马腿不疼了腰不酸了精神头也利索了。 “你、你……” 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棱角分明一脸关心的男生不是麦俊霖那家伙啊啊啊?! “怎么,哪里不舒服么?” 嗓音柔柔淡淡,不慌不忙。 低着头凝视着她的麦俊霖,让隐言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两人靠得很近,从对方黑亮的眼瞳里甚至可以看到她发丝凌乱汗水涔涔的苍白脸孔。 喂喂,男配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出现,而且一来就是这么狼狈的碰面。比起没能娱乐到观众,这会让女主鸭梨更大的好不好?! 隐言觉得果然生活不是没有杯具,只有更多杯具。 “嗨,好久不见啊,师兄。” 心思百转间,隐言理智地选择淡定打招呼。 麦俊霖不由得嘴角含笑,淡淡地几不可见。 这让隐言觉得实在不可思议,这家伙该不会也是中暑了吧,从前坚定不移地给她一张晚娘脸的男生现在居然对着她笑了?! 所谓反常即妖。隐言很有危机意识地就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而这边的躁动也引来了教官大人的注意。 黑面神一见,脸立马拉得老长老长的,怎么又是这个女生啊?算了算了,看这家伙病怏怏没什么活头的样子,还是一边待着去的好。 于是又是帅气地一挥手,示意麦俊霖不要客气地将其拖下去。 这时不知道是谁低低地呼了声,“啊,我知道了,他就是那个麦俊霖师兄!” 闻言,队伍里的其他人不由得张大了八卦之眼。 这几天隐言和简夏恒的事他们即使没能知道个**分,但是五六成还是有的。 这对金童玉女在新生这一届还是蛮受关注和艳羡的,眼下又突然杀出个也同样颇具传奇性的男生。怎么看都像是又一出狗血剧,叫他们心痒难耐。 之所以说这麦俊霖具有传奇性,跟他这几年的成长是离不开的。 这个之前家境算不上的男生,在考上Y城首屈一指的大学之后依然刻苦用功,同时在大二开始的时候聚依靠自己的能力为一些企业作广告策划,大放异彩的他更是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被Y城前十强的两所企业先后聘请。 这些还不算什么,更牛逼的是他居然都回绝了。被学校特许提前毕业的他,凭靠自己之前存攒下的资金和贷款进行创业,不到一年就小有成就。 在Y城被评为十大有为青年的他,还有杂志专门对其进行了专访,学校也是把他当做广大学子的榜样大肆宣扬。 得了命令,麦俊霖毫不客气地将隐言打包带走。 苦于身体不适,隐言没能挣扎,只在两人脱离了大众视线范围的时候才很有礼貌地说,“师兄,我没事了。”言下之意就是你抱够了没有,本小姐可以自己走。 此时长长的走廊里没有多余的人,轻轻的脚步声在这环境下显得尤为清晰。 麦俊霖没有理会她的话,正眼也不看她便说,“去校医室。” 语气肯定,不容反驳。 去个球!要本小姐跟校医说自己是因为大姨妈来访所以身体虚弱现在要丫丫的要在这里看一看歇一歇吗?! 隐言自认脸皮不薄的,可却还没有要将之弃掉的打算。于是当下就挣扎着要跳下麦俊霖的臂弯。 对方不给面子地收紧手臂。 于是两人就在那里僵持着,四目相对。一个平静不波,一个怒气四溢。 麦俊霖重新将隐言审视了一回。 怀里的人儿并没有多少变化,依然是俏皮可爱的五官。只是脸颊脱去了少许的婴儿肥,衬得一双眼睛更是神采熠熠了。 那时年少,明明心动却倔强地将其忽视,只因为彼此身份地位的差距,还为着心中的浅淡自卑而一再伤害她。 如今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无知的懵懂少年了。这么久以来,还是没能忘记这个异常执着的女生,这个性格鲜明,聪明而又与众不同的女生。所以决定这次他要亲手挽留,决不再将感情拒之门外了。 而隐言也终于有机会将麦俊霖打量了一番。 这家伙的变化也是很大的。以前长相不差的他现在自然也是顺利发展为帅锅一只,只是很明显的一点,就是那时眼中的小兽般倔强光芒已然收敛为如今的坚毅神色。 看来这家伙这几年大抵也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啊。 只是——你现在的这举动是个毛意思啊,当初本小姐追你的时候丫的死活不肯答应就差没立个贞节牌坊了,好吧本小姐当放弃你这硬骨头时你又出现不说,还抱得这么理所当然算个球啊?!你说你不是剑难道是刀啊?! 就这样在心中腹诽了许久之后,见麦俊霖没有放弃的意思,隐言沉不住气地率先开口了。 “师兄,你看来闲得很啊。”不然这么有空在这抱佳人抱得不亦乐乎。 语句正常,语气讽刺味十足。 麦俊霖眉毛一掀,“好说。”别的没空,抱你的这点功夫还是有的。 “话说师兄这手是不是伸得有点长了?”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咱俩貌似没什么关系吧 “不一样,你是师妹。”我自然是得多关照一下的。 瞎了你的狗眼啦,外边一大堆师妹排着队等着你去关照你不去,反而在这瞎折腾个什么劲啊?! “那还真是谢、谢、啦!” 对方全然忽略语意中的不和谐发音,“不客气。” “……” 这年头怎么不要脸皮的人越发地多了?!隐言内伤的同时表示灰常地不能理解! “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好意思哈,我怕我男朋友误会。” 闻言,麦俊霖心中不是不苦涩,只是让他就这么放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五味杂陈,也只能低低地将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男朋友?” “没错,我的男朋友!”隐言抬着下巴好不高傲的样子。 麦俊霖略一沉思,“是……简师弟?”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不过隐言还是很用力地点头表示肯定,还意犹未尽地加了句,   “他很喜欢我的!”所以识相的就快点把我放下来吧。 “那么你呢?” 对方没有像预期那般,而是低低地反问了一句。 隐言反应不过,“咦?” 麦俊霖很好脾气地解释,“你喜欢他吗?” 啧啧,跟初恋情人在这样纠缠不清的情况下一起讨论自己跟现任男友的感情问题,这感觉,还真他妈的奇怪…… “师兄,”隐言突然倾身主动搂住麦俊霖的脖子,笑得灿烂,“你该不会是——想吃回头草吧?” 麦俊霖先是让隐言的这一举动弄得一愣,而听到接下来的话后他又是勾唇一笑,“如果,我说是呢?” 这下轮到隐言愣了,不是吧,玩笑似乎开大了…… 虽然说本小姐是曾经倾心于你没错,但是就算麦俊霖童鞋你想做那匹马也得看本小姐愿不愿意做那回头草了! 隐言突然说不出地胸口发闷,于是她不怒反笑地慢慢将头凑近麦俊霖的耳边,薄唇轻启,   “我……” 淡淡的阴影里俩人脖颈相交,说不出的暧昧缠绵。 “小言。” 就当隐言想要开口的时候,另一声音出现了。 音质玉质般清澈,一如男生干净漂亮的面容。 隐言下意识地推开麦俊霖。此反射条件完全正确,但是在此情况下就难免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不过隐言现下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只顾着声带雀跃地招呼着自家男友,“阿恒!” 走廊的另一端,简夏恒地向两人走近。 方才像往常那般去探班,不料却听到自家女友因身体不适被自己曾经的情敌带走的消息。于是身为一个,他理所当然地紧张了,而且紧张的程度还因为情敌的再次出现而呈几何倍数增长。 直到听见到她的呼唤,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好歹放松了些。 还好你一切安好……简夏恒忽然心神一松,就这么含笑着走向隐言。 阳光,清风,回廊,万物寂静的午后。 突然就这样安静下来了,隐言愣愣地看着男生自走廊的另一头慢慢走近。 风微微鼓起男生整洁的白衬衫,些许凌乱的刘海露出了他一如既往清爽的额头,因为含笑而出现的浅浅酒窝…… 缓缓步近的男生,在这不长不短的走廊里,仿若穿越时间空间越过千山万水般,终于在心中一直淡淡念想着的人面前,停留了下来。 微仰着头看着眼前的男生,隐言毫无预想地回想起过往的千般万种。他们的初次相见,同桌的时光,一起度过的日子,说过的每一句话,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记忆中,这双清亮的眼睛似乎一直是这样注视着她,笑意晏晏,有着清浅的愉悦。 莫名地,心中好像有什么灼热的东西在不断膨胀,叫嚣着要迸发而出,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出口。 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没有预警地红了眼圈。 “小言,”见状,简夏恒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哪里疼吗?” 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简夏恒急忙忙地自麦俊霖怀中挖过自家女友。 隐言伸手紧紧搂住自家男友,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感受到那微凉的气息,烦躁不安的心顿时平定下来。 简夏恒不知道自家女友的心思如何,偏偏问了好几个问题,她都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还越发地把头往里蹭。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简夏恒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女友似乎是在……撒娇…… 这么一想,简夏恒担忧的眉眼立时舒张开来,喜悦浸染眉梢。 “哈哈,小言,你这个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一边的麦俊霖由头到尾都没能插上话,看着他们若无旁人的互动,不觉一阵晦涩。 身旁的俩人完全自成一方世界,由不得旁人染指,他们的快乐与悲伤,都只能由他们自己体味品尝。 垂在身侧的拳头无力地握了握,自己大概是永远错过她了吧…… ☆、第45节 第45章 045 麦俊霖童鞋的出现,没有成功让简夏恒童鞋纠结,反而纠结了简童鞋他家的亲亲女友。 按理说,自己的女朋友和初恋情人两个人在四下无人的地方纠缠不清,是个男的起码就该掀掀桌子以示愤怒的。可是自家男朋友不但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反倒还颇为开心的样子。 根据某个恋爱经验丰富的人士(楚昇那厮的妹妹——楚琳)分析,要不就是这男的实在是很大度,要不就是这男的压根就不喜欢她。 怎么说呢,这俩答案都让隐言童鞋喜欢不起来。 隐言童鞋一纠结,毫无疑问地,全溪童鞋就要头疼了。 大学城的另一边—— 今天天气正好,难得的云淡风轻。图书馆的一侧尽是大大的深蓝色窗户,半开半合的,稍稍侧脸就可以望见外边的蓝天绿草。 凉风不时自窗外渡进,带着淡淡的舒爽,让看书的人不自觉地舒展了眉眼。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下午了,全溪微微伸展了一下躯干,缓解身体久不移动带来的疲惫感。 感受着外方世界的好天气,全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睛不经意地往外一瞟,突然眉梢就忍不住狠狠一跳。 草地上一女生美眸瞠得老圆老圆的,正杀气腾腾地直奔图书馆。 全溪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审视再三,终于肯定那女的就是隐言那破小孩。 不好的预感顿时在心里呈直线飙升,聪明睿智的全溪童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瞧那气势十足的架势和那纠结万分的表情,分明就是每次和简夏恒那死小孩有什么矛盾纠纷才会出现的! 不过很不凑巧,隐言童鞋这辈子的好运气全都集中在堵人这一方面了。 全溪童鞋堪堪溜出门口,就碰上迎面而来的隐言童鞋了。 于是被抓个正着的全溪童鞋别无选择地马甲一披,又化身知心栏目主持人了。 “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全溪童鞋手里夹着一本书,漫步在学校的荫荫林道间。 衣诀翻飞,步履翩跹,姿态优雅,端得一副美人如画的景象。当然了,如果没有了身后扯着他衣角喋喋不休的女生,那么就更完美了。 “咦,你都知道啦?” 转身很没风度地瞪了对方一眼,全溪才叹着气揉眉心道,“你哪次来不是为了他?” 隐言自然不愿承认自己是那等没心肝的人,但是认真思索了一会之后发现还真是这样,于是只得讪笑着道,“那也还是因为阿溪你太聪明的缘故。” 这样的恭维话也只有在她心虚的时候才会说出来,全溪嗤笑着转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敢,被大小姐这样称赞,小的可担当不起。还是快进入主题。” 一提起这回过来的目的,隐言立时又是纠结万分地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呐呐,阿溪,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隐言郁闷地踢着小石子。 全溪也是感慨得很,你说平时看着还蛮伶俐的一个人遇上这种事怎么就变得这样钝了?“阿恒应该跟你表过心意了吧?” 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不等隐言回答,全溪又接着说下去,“阿恒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这话他是会轻易说出口的吗?” 隐言被噎得无语,只得挣扎着问,“可是他为什么不生气?” 此时迎面走过两个女同学,红着脸同全溪打了招呼,全溪也是淡笑颔首。 风凉过林,叶声沙沙,一时两人都没了言语。 好一会之后,全溪笑着说了声,“那是他太了解你了。” “恩?” “因为他深深知道,你既然答应和他一起,就必定不会背叛他……”全溪停下脚步,“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你不会违背自己的心。” 倘若不喜欢他,那么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的。这是对他,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这话说完,两人又恢复了安静。 细细品味了一下,隐言当下心思通明,玩心大起之余便歪着头笑问,“阿溪,怎么不是你喜欢我呢?” 全溪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作思考状,而后突然稍稍用力地将隐言的头发揉了一通,接着不理呆住的人,独自举步前行。余下的言语在空气中不轻不重—— “大概是因为,我也太了解你了。” 因为了解,所以会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进而衍生情爱;同样的,因为了解,也会忍不住疼爱体贴,将之浅浅保护。 一种是爱情,一种是亲情,所幸的是,他和简夏恒,分别选择了不同的路。 今天简夏恒照常外出,但却罕见地不是去跟自家女友唧唧歪歪,而是拦车去了附近的一间露天的冷饮店。 冷饮店设在并不十分热闹的角落,周围栽着些许的树木,夏日里在树荫冉冉下浅尝轻饮,倒也不适一番惬意。 简夏恒随意做到一张桌子,点了杯饮品,服务员点着头下去了。 没过一会,一个女生款步而来,裙诀飘飘,面容姣好。 女生的眼睛略略扫视了一圈,即刻发现了前方正背对着她端坐的简夏恒,顿了顿,便上前去。 “阿恒。” 而简夏恒在女生还没靠近之际,便似早有预感般地回过头。 看着那刻骨铭心的面容,女生的呼吸还是忍不住一滞,而后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 简夏恒也不多言,在她走进之前便体贴地起身拉开对面的椅子,冲她笑着点头,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好久不见,米舒,”女生落座后,简夏恒率先开了口,“过得可还好?” 米舒抬着头,正视男生清亮的双眼,干净真挚。 这么多年来,她几乎不曾这般与他对视,总是那么卑微地在角落里仰望着他,心心念念。 错开眼调整了一下呼吸,米舒才缓缓地道,“还好,你和小言,还顺利吗?” “呵,”简夏恒闻言低笑了一声,“恩,一切都好。” 谈起心爱的女生,男生眉眼间的神采分明飞扬起来,不似刚刚的浅淡亲切,而是载满深深的愉悦,洋溢而出。 米舒平静地注视着男生雅致的眉眼,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 这几年来,她也已经成长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胆小怯弱的女生了。 “我,那时的我确实是冲动了些。”米舒不去看对方的眼,语气淡淡地重提当年被刻意忽略的事。 简夏恒没有打断她,只是任她慢慢地说下去。 “我不曾和你说过吧,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她端起眼前的冰水小抿一口,“我也知道你喜欢的是小言——” 话到这里突然就截止了,米舒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正色地望着眼前这个曾深恋多年的男生。 “我还知道这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我唯一想说的就是,”米舒对着男生忽展笑颜,眼神坚定,“我没有错,就算喜欢你喜欢得揪心,却从不曾做过对不住你们的事。即使是小言那件事——我,也不会道歉。” 语气铿锵。 简夏恒的眼里始终平静如初,直到对方停了下来。 “你不用道歉,也不需要道歉,”米舒略显惊讶地抬头,简夏恒笑得真挚,“那时的我也很不懂事呢,居然那么粗鲁地对待一个女孩子。” 后面的音调还故意提高,惹得米舒不由得轻笑出声,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你真的很好,是我没那缘分。”男生的诚恳一如他干净的笑容。 至此,米舒的心结算是完全打开了。年少那场卑微得低至尘埃的爱恋,似乎在男生好听的声音中破土而出般,在记忆中忽然便得美好起来,有种遥远的眷恋。 “谢谢。”米舒眼角晶亮,“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你们两个的事吧。” “好。” 午后的阳光挥洒着,男生清澈略带低沉的声音慢慢地回旋着,随之铺开一场摒弃华丽和山盟海誓的淡淡情爱…… 隐言在宿舍翻滚了几个来回,居然破天荒地失眠了。 想打电话给简夏恒,但手指始终没有按下去,只是反复地捏着手机,一个不耐烦就将手机丢床尾了。 正睁着眼睛盯着楼板发呆,手机却依依呀呀地响了。 “启奏大姐大,外边有一刁民求见,敢问是斩了还是接了?” 隐言一个猛扑,抄起手机,翻盖,接听。 “喂?” “小言。”男生好听的声音浅浅传来,却让隐言突然地没了兴头。 “哦,是师兄啊……” 夏季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 简夏恒看了看阴沉的天空,笑着对米舒说,“让我送你一程吧。” “不胜荣幸——下次见面就不知是何年了。” 两人走了不到几步,简夏恒突然身体一僵。 前面一男一女也是差不多看过了,四人相对,一时无语。 情敌面前气势不能输,隐言可劲地睁大眼睛瞪着前方的两人。 简夏恒也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和麦俊霖。 这种时候负气先离开的人会显得比较占理,于是隐言还不犹豫地甩手走人了。临走,还给了麦俊霖一个“你敢跟来试试看”的眼神,让后者放下了抬起的脚。 简夏恒拔腿就要追,但还是忍了下来,对旁边的人致歉,“抱歉,怕是没法送你了。” 米舒抿嘴有些坏意地笑,“本想告别一番的,不料倒是无意当了坏人了。” 简夏恒无奈地摇头,对对方的调侃很是无语。 “去吧,那边不是还有一个护花使者么?” 顺着米舒的眼神望去,就见麦俊霖还在原地,薄唇微抿。 简夏恒走过去。 不等他开口,麦俊霖便解释道,“我们只是单纯地聊聊。” “恩。”简夏恒点头,他从不怀疑小言,“能麻烦你送送米舒吗?” “举手之劳。” 空气越发的闷热,风雨欲来的感觉愈加明显,街上的路人都步履匆忙,欲躲避这场即将来临的夏雨。 在这行色匆匆间,却有一对年轻男女不同他人。 女生一言不发地疾走着,脸上的别扭之色不加掩饰,男生紧跟着女生,神色轻松地说着什么,偶尔眼里还闪过一丝笑意。 “小言,你是在吃醋么?” 简夏恒不知死活地火上加油,还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样。 隐言毛都快炸起来了,却还是面无表情地道,“醋是什么,听都不曾听过。我还有事,麻烦你别再跟着我了。” 这摆明撵人的态度简夏恒丝毫不在意,只自顾自地解释着,“她马上要出国了,今天只是来告别一声的。” 听了这话,隐言心里好歹舒坦些了,嘴上还是说,“这些干我什么事?” 简夏恒一听乐了,问,“那你是在生什么气?” 隐言大囧,赧颜道,“谁说我在生气了?!”丫丫的有这么哄女朋友的吗?! 于是某恼羞成怒的女朋友就继续埋头疾走,简夏恒依旧笑嘻嘻地哄着。 夏天的雨来得迅猛,一下子就倾盆而出。正一个恼一个哄的两人猝不及防地被淋个正着。 雨下得大了,简夏恒不再逗自家女友了,三两步堵住她,要把人带去旁边的商场避雨。 隐言赌着气不肯走。 正僵持着,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雨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偏头,一个孩子在路中央呆呆地看着朝他奔驰而来的车。 去他的毛爷爷的,怎么她跟车祸就是猿粪不断啊?! 接着隐言眼角迅速掠过一片白,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但是却落空了。 然后就是骤然而停的黑色轿车,以及纷纷围观过去的路人。 隐言脑袋突然一阵空白—— 九年后—— 小区门口,一个女子半蹲着和一个小男孩在说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个清隽男子。 女子面容清秀,头发用发簪高高盘起,让她年轻的脸庞看起来稍显成熟。男孩大约三四岁,粉雕玉琢的,脸侧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妈妈,你又要去上班了吗?不可以不去吗?” “当然不行,妈妈上班是为了养你和你老爸的,这是责任。” 简单仰着小脑袋,满脸不解,“可是为什么别人家都是爸爸养家呢?” 隐言浅笑倩兮,“不是哟,咱们家是妈妈养家,你爸爸他就是个吃白饭的。” 简夏恒的工作完全是只靠电脑就成的,工作地点根本不是问题。隐言欺负自家儿子年幼不懂事,便厚着脸皮瞎掰,诋毁着儿子心中的老爸形象。 听得一旁简夏恒哭笑不得,果然她还在记恨昨晚他的“夜袭”。 “这样吗?” “嗯!”隐言神情严肃地点头加以肯定。 “我知道了,那么妈妈路上小心,记得早点回来。”简单亲了亲自家老妈的脸,不舍地说。 隐言笑得眉眼弯弯,“好,让老爸陪你玩吧。” 然后站起身语气立刻变得不客气起来,对乖乖待命的简夏恒命令道,“要带好儿子看好家,等我回来。” 简夏恒谄媚地笑道,“遵命,老婆大人!” 等到隐言离开后,简夏恒一把抱起儿子,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简单搂住老爸的脖子,撒娇道,“老爸,上次的故事还没讲完。” “恩?”简夏恒笑着挑眉,“上次讲到哪里了?” 简单皱着眉头想了想,“车祸那里。” “车祸啊……”简夏恒依旧笑着,眼神却忽然变得有些飘忽,思维也跟着回到那一年的夏季…… 夏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隐言只愣愣地望着被人们包围起来的那个地方,明明想移动可是手脚却都不听使唤。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简夏恒怀抱着一小孩缓缓地站起来。隐言站在原地就能清楚地看到高出人群半个多头的简夏恒。 他清隽的脸庞,黑亮的眼瞳,明烈的笑容…… 一个年轻的女子千恩万谢地接过小孩,等到人群都差不多散去的时候,隐言终于找回失去的力气了。 简夏恒只笑着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任由隐言一步一步地走进他。 在两人靠得很近很近的时候,隐言伸手勾住简夏恒的脖子,拉低他的头,在他耳边很慢很慢地说—— “简夏恒,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也喜欢你?” “故事就是这样了。” 简单听得津津有味,还很积极地发问,“那爸爸追妈妈是因为妈妈能养家吗?” “是啊是啊,”简夏恒忍俊不禁,亲着儿子的额头说,“所以儿子,以后也要追个能养家的老婆。” “恩!” 于是,隐言和简夏恒的故事到此结束了。但两个无良父母崩坏儿子的故事仍然还在继续。 人生中,我们一定都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但却不一定都能拥有圆满的结局。但是无论结果如何,都请保持住这段感情的美好,因为它将会是你记忆里最最令你淡淡感动的存在。 人在走,就会有相遇,有错过。相遇时,记得握紧你的手,不要轻言放弃;而错过的,则要谨记不要错过下一个。 要始终相信着,每个人的前方,都会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不离不弃。而你们一起走过的路,也必定是盛满鲜花。 ☆、第46节 第46章 番外 转眼已到隐言毕业之时。 在隐言的威逼利诱下,已经毕业且正忙着发展壮大事业的简夏恒不得不在一大早捧着鲜花,在毕业礼进行的地方作痴情状。 等到毕业礼完毕的时候,简夏恒一脸灿烂地把花送给自家女友。 全溪和宴卓也抽空来了。当然了,宴卓也是拖家带口的。他和宋瑜这对欢喜冤家总算也是修成正果了。 终于毕业了的隐言灰常兴奋,拉着一大群人在大吃一餐之后,就直奔酒吧“星期八”喝酒。 兴奋之下的五人上台演奏了一番,重现了当年Crazy乐队的辉煌,引得众人好一阵疯狂。 而跑调之王简夏恒这些年在自家女友的超强度训练下,也总算摆脱了五音不全的命运,情歌唱得是有模有样。 宴卓大冰山也不再如当初的别扭,和宋瑜合唱一曲,将气氛掀至**。 最惨的还属全溪了。而今只有他依然是独身汉一个,寡不敌众的他被迫唱了一首单身情歌,惹得在场不少女生自动发起攻击。抛媚眼送飞吻的不计其数,让这位以温文尔雅著称的男生苦笑连连。 虽然五人都舍不得,但现实决定了他们不可能仍然是继续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的。 狂欢之后,各人都纷纷退场。 一旁的宋瑜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正在借酒疯拼命大骂宴卓。而某人口中的大灰狼则毫不怜香惜玉地扛起她,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估计是在心底盘算着怎么跟她好好算这一笔账。 隐言很有眼力见地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给了宋瑜一个怜悯的眼神。小鱼儿啊,你自求多福吧。 单身汉的全溪也是迫不及待地匆忙告别,以脱离众魔女的手。 简夏恒和隐言两人是最后离开的。 今天的隐言格外的高兴,就连到了停车场,她还一直不停地在说话。 “阿恒你知道吗,刚刚那个酒保的姓很不错耶,好像是姓……恩,姓付。”隐言晃了晃有点迷糊的脑袋,“如果是我,我就取名叫付钱,哈哈……” 简夏恒背着自家显然也开始醉了的女友,有点无语。 俨然是不爽对方的沉默,隐言不客气地大力拍着自家男友的肩膀,“喂,说话!” 练过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简夏恒动了动发麻的肩膀,颇是无奈地接话,“我说我说,恩……要是姓古呢?” “恩……就叫……对,叫古董!” “……” 又是一阵猛拍,“说话!” 好吧,他算是明白了,自家女友有非常强烈的取名恶趣味。 “姓祖呢?” “当然是叫祖宗啦,哈哈,祖宗,真好笑……” “……” “说话!好吧,你不说我说!” “……” 隐言眯着眼凑近自家男友,距离近得让简夏恒有不好的预感。 “我告诉你哦,如果姓冷的话,就取名叫——冷、笑、话……哈哈……” “……” 跟她交往这么久,抗打击能力已经很强的简夏恒十分淡定地把自家女友塞进副驾驶座,动作利索地系上安全带。 隐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还不高兴地扯着安全带。 简夏恒一边哄着自家女友,一边慢慢地将车开出停车场。 今夜的月色很是清凉,透过车窗直接洒在车内两人的身上。 “……姓程就叫程序,姓周就叫周末……” 对于自家女友取名的执着,简夏恒除了佩服别无他话。 偶尔撇过一眼,看到自家女友略略泛红的双颊,因为醉酒而显露的孩子气,还有迷迷糊糊的眸子,突然心里突突一跳。 “要是……姓简呢?” 说完简夏恒都对自己也有点无语了,他跟一酒鬼说啥呀…… 隐言闭着眼,皱眉找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已经开始睡去。 模模糊糊间,却还是呢喃着说了两个字,“……简单……” 简夏恒心情很好地开着车,虽然取名有点恶趣味,不过起码将来结婚生孩子有个会取名的老婆也是件不错的事。 话说,简夏恒求婚之后—— 隐言琢磨了两天之后,决定先探探自家老爸的口风。 “老爸,你觉得宴卓这人如何?” 照常看报纸的隐楼不着痕迹地瞟了已经长大的女儿一眼。 “冷静沉稳。” “恩……全溪呢?” “温雅有礼。” “简夏恒咧?” “开朗阳光。” “那我要是和其中一个交往呢?” 隐楼抖报纸,抿咖啡,稍作沉默。 “不行。” “咦?为什么?”不是评价都挺好的么? “姓宴的小子不言苟笑。” “……”您刚刚不是才说他冷静沉稳么? “姓全的笑里藏刀。” “……”方才是谁说他温雅有礼来着…… “至于姓简的——” “怎么样了?”其他两个不要紧,毕竟这个才是正主。 隐楼很想打击一番,无奈找不到什么毛病,只好冷笑着说了一声,“整天笑嘻嘻,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隐言已经完全不知道如何应答了。 然而即使隐楼再怎么挑剔,还是无法否认简夏恒是一个好丈夫人选这一事实。 于是隐言要嫁了,于是隐楼把一腔舍不得女儿的热情全部放在跟钱死磕上面了。又于是,一场不逊于当年韩林和杨扬结婚时的盛大婚礼出现了。 看着身旁挽着自己手臂盛装打扮的女儿,隐楼颇为感慨。 这么辛苦地把她拉扯大,像是打了一场超级持久战,而对方啥都不用干就能直接接收胜利果实,怎么想都不平衡。 但是不平衡归不平衡,该嫁的还是要嫁的。 简夏恒笑容满面地自岳父手中接过自己老婆的手,心里则忍不住嘀咕,岳父大人的脸怎么拉得这么长? 已经接受苍家大部分事业,且已结婚生子的隐智这天也现身了。 “小叔叔,你太没良心了,这么久也不来看我一回!” 隐智携着自家年仅四岁的娃,好没正经地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您行行好放小的一马吧。今天可是您大好的日子,要注意形象啊。” 隐言立马抬头挺胸作矜持状,远看似乎浅笑着说着什么的文雅模样,实质却是恶狠狠地威胁道,“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待会我老爸要是对阿恒耍什么手段,你可得帮着点。” 一下子隐智满头大汗就飙出来了。跟三哥反着干,这不是嫌命长么? 最后新娘大人以逃婚相要挟,隐智不得不应了这话。 “诶,小叔叔,那个女人呢?” 隐智被自家侄女要挟,正觉得窝囊无比,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当你家老爸是吃素的啊?早些年不动她,是因为还对苍家有点感情。后来你老妈一出现,为了以防万一,老早地就把人赶国外去了——没什么事的话,估计这辈子是不会回来的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所预感,但是真听到了隐言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那老头,咳,我是说老爷子不反对?” 隐智拿起香槟,浅酌了一口,语气散漫,“他倒是想,不过你爸那时可不像以前那么好拿捏了。” 啧啧,果然这年头,还是谁的人民币厚就听谁的。 “还有个小混球呢?” “什么小混球,那是你哥——他只要安分地作他苍家的小少爷就好,起码你爸的意思是这个。” 隐言嗤笑,“我哥?要我喊也不是不行,不过怎么着也得我爸先点头不是?” 见她又抬出隐楼,隐智噎住,半响无语,只得忿忿地拉起自家娃说,“儿子,走,再待下去你该没爹了!” 而隐言真不亏是隐楼的女儿,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家老爸的心思。 这头越想越不平衡的隐楼不动声色地召集了些许人,决定给自家女婿来个全身心的酒的洗礼。 但是无奈自家女儿要当别人老婆了,第六感忽然爆棚,早早地叫了自家小叔叔作挡酒牌。新郎没灌倒,倒是把隐智灌得七七八八了。 婚礼的盛大就不多说了,来的宾客也是尽显富贵的。 隐言身为两个主要角色之一,自然也是忙得团团转的。 值得一提的是,宴卓和宋瑜这回分别担当伴郎跟伴娘的角色,隐言很坏心地使了个手脚,让宋瑜同志灰常“顺利”地接到了花束。宴卓同志一反冰山的形象,罕见地一整天心情愉快。 全溪童鞋照常单干,无意间却与一眉清目秀的女生有了点交集,然而此刻两人都不知道,日后他们之间将会发生更深更深的羁绊…… 新婚夜—— 当简同志迫不及待地要享受当老公的福利时,已经升级为人家老婆的隐言正襟危坐,伸出手作暂停状,“慢着,咱们先来讨论一下主权问题。” 主权问题?简同志当机了。 “意思就是谁主外谁主内?” 这个还用说么?简夏恒同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主外。 “那好,睡觉吧。”隐言同志很是干脆,被子一盖,准备睡觉了。 喂喂,这是什么意思?简夏恒同志傻眼了,于是又把自家老婆挖出来。 “老婆,你解释一下吧。” 隐言巴眨着眼,道,“如果你是主内,那么在家的时候听你的;反过来也亦然。” 这下简夏恒懂得彻底了。 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简同志一咬牙,“我主内!” “当真?” “千真万确。” “很好。” 于是某刚晋级的老婆被自家老公拆骨入腹了,当然了,这也昭示着简夏恒同志家庭主夫生涯的伊始。 “老婆,今天也不能留下了么?” “别忘了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我主外你主内的。” 隐言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对着自家还恋恋不舍的老公嘱咐道,“我出门了,记得做好饭等我回来。” “是……” 然后简夏恒就好不郁闷地目送着自家老婆上班去了。 新婚的日子甜蜜灰常,自然也过得飞快。 由于某老公的“辛勤耕作”,婚后四个半个月,隐言成功地多了个准妈妈的身份。 听说了这消息的某准爸爸立马挑灯夜战,翻看了一大堆怀孕期间注意事项的相关资料。 因为知道大多数女性在怀孕的时候会有害喜症状,深怕自家老婆遭罪的简夏恒整天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结果几个月下来,孕妇本人脸色红润得不行,身旁陪伴着的老公倒是羸弱不少。孕期检查的时候,年过百半的医生颇为感动,“这年头,会替妻子害喜的年轻人真是不多了。” 闲来无事的某准妈妈摸着肚子一本正经样—— “妈妈很漂亮。” “妈妈很年轻。” “妈妈很能干。” “妈妈是无敌的存在。” ………… 虽说孕妇怀孕后性子会变得古怪,但诸如此类很多次后,简夏恒还是忍不住了,问,“你在干嘛?” 隐言抬头,“别打扰我,胎教很重要的。” “……”简夏恒嘴角抽搐,“你不用这样他也会明白的。” “你懂什么?”隐言鄙视了他一番,道,“要在孩子心中树立无敌的妈妈形象,得从细胞抓起!” “……” 好不容易挨到生产期接近的日子,简夏恒放下手头的工作,每天二十四小时陪着自家老婆。 “阿恒,好无聊,我们出去走走吧……” 简夏恒巍颤颤地看了一下自家老婆顶得老高的肚子,小心地说,“还是不要了吧,方才不是才出去过么?” 孕妇的脾气喜怒无常,叫上本尊本来就喜怒无常的性子,于是这两样一叠加,效果就显著异常。 自家老婆大发雷霆,简夏恒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好言哄了好久之后,总算打消隐言的这一念头。 糟蹋完自家老公,隐言毫无罪恶感地睡去了。简夏恒身心疲惫地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道,“简单啊简单,你快出生吧,省得你老爸整天遭罪啊……” 这怀孕一事,别人家都是妈妈遭罪,自家倒是相反了。不过要是真让自己老婆吃苦,他又舍不得。唉,还是保持原状吧…… 正想着,原本睡得不亦乐乎的隐言突然强悍无比地翻爬起来,把简夏恒吓了一跳。 “怎么了?” 隐言把简夏恒的手抓得死紧,看着他道,“老公,你要淡定,我要生了!” “……”不是吧,这儿子也未免太听话了!不过老婆——这话应该是我来安慰你的吧? 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隐言成功地躺在了医院的床上。 生孩子是门技术活。隐言头一回,难免不熟练。 拼了老命把那块肉生下来之后,隐言只觉全身无力。 简夏恒喜滋滋地抱着儿子在一旁道,“儿子啊儿子,你的名字叫简单。” 隐言连翻白眼的力气都花光了,只能弱弱地说,“简单个球,老娘生你费了八辈子的力气!” 其实简夏恒觉得吧,生这儿子他痛苦了九个月,隐言只痛苦了三个多小时,怎么看都是她划算…… 后来的后来,在某妈妈的极力教导下,简单成功地崇拜起自家妈妈,而把老爸华丽丽地晾一边了。 可见胎教真的很重要。隐言感慨地对简夏恒说道。 以至于在隐言怀第二胎的时候,某满肚子酸水的准爸爸常常趁着自家老婆睡觉之时,悄悄地对着她的肚子说道—— “无论妈妈说什么,爸爸永远比妈妈棒!” 日子就在这样的充满各类惊喜中过去了,隐言和简夏恒之间的故事也还在不断地讲叙着……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